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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生辰 ...

  •   冯兰兰略一思索,还是决定问问谢晓桐。

      谢晓桐最近不常上Q,楼东开学后也没断了念头,常联系她。为了躲避也好,逃避也好,就连手机也被她调成震动。

      说分手是他,不肯放手也是他。她不理解,牢骚满腹,认为她一无是处全身缺点的楼东,为什么态度反复,是单纯因为父母的嘱咐,还是心中犹自恋恋?

      这个问题她不敢深想,越想越易动摇。

      谢晓桐回复短信说:兰兰姐,雅兰是我加的,今年四月的时候,大概是义卖会那天,她找来想入社,碍于朋友情面答应了她。只是她一直没有参加过活动。

      谢晓桐知道王雅兰家里经济环境不太好,汉服社需要的汉服对她来说是一项负担,所以王雅兰不参加活动,谢晓桐并不在意,以为她只是出于负气,或是一时兴趣。

      开学后听肖景云说王雅兰进了校学生会,谢晓桐更不去关心了。去年那半年的相处,揭开了她对世界新的认知,无论幸与不幸,大家已成陌路。

      冯兰兰说:老是盯着你和老褚的照片问话,她该不会是暗恋老褚吧。

      谢晓桐一时无语。

      其实最早认识褚时显的,还是王雅兰和何向玉。但寝室聊天时,每每提起班里的男生,王雅兰总是评价这个丑,那个穷,给人眼高于顶的感觉。谢晓桐从未想过,王雅兰会对褚时显有好感。

      谢晓桐说:我没听说过。褚师兄和她不熟吧。

      冯兰兰说:我开玩笑呢,老褚记不记得她长相还是二话。主要我怕她故意针对你,桂园食堂她抢注汉服社的事我也在场的,这个学妹给我的印象不太好,不知她套路。你也是,少跟这号人接触。

      谢晓桐蓦然想起肖景云说过的话,那时她刚刚转专业,搬到信部三舍来,肖景云形容何向玉是个空心竹竿做的炮仗,又说何向玉耳根软,容易被坏心眼的带歪了路。

      肖景云没头没脑地说了那么多,偏偏不提王雅兰。

      有些聪明人话音在话外,像她这种不聪明的,一时间自然琢磨不透。

      而后王雅兰为了加入汉服社,转托楼东,她这才有所领悟。几句话能令楼东误解她气量狭窄,得势不饶人,王雅兰真正厉害。

      谢晓桐回复说:兰兰姐,我知道了。

      刚放下手机,又震动起来,来电显示里,玉清汉服社的名字在暑假里,被她改成了“妈妈”。

      冼玉清说:我给你寄了点东西,地址是XX没错吧。

      谢晓桐看了好几遍,抿嘴笑着打字说:没错。是生日礼物吗?您还记得?

      谢晓桐的生日在九月二十三。去年是楼东和她过的,当时正值军训,回了寝室只想躺下睡觉,又被何向玉嘲笑晒成了黑丑粗,她根本不愿出门见人,只和楼东在武八路的宋嫂烤鱼店吃了一顿江鱼。

      今年她也不打算认真过,知道只要透露出一点风声,有人会大张旗鼓地为她庆生,她不愿作一只被架上烤架的鸭子,飞不掉。

      冼玉清寄来的礼物刚好在二十三日早上到达,谢晓桐打开来看,是套烟粉色的交领襦裙,套用了她以前的设计,绣着白玉兰,枝叶不是寻常可见的绿色,别出心裁地拿金线绣成。

      迎新日那天她正巧看见一位新生穿烟粉色的连衣裙,谢晓桐当时还想,这个色系用在汉服上也不错,像桃花瘴于暮色中渐浓,有种氤氲的美感。

      只是烟粉色本身带着些许灰调子,常见拿来配浅灰,不免暗淡。她还没想好配色,妈妈倒比她更加大胆,用金线刺绣,不仅秀美,也显贵气。

      她爱极了这套汉服,看了又看,可惜时间不充裕,没法立时换上。

      谢晓桐珍而重之地将礼物收好,照常去上课。今天有一堂大课要跋涉到本部去,她下了楼随即驻足不前。

      褚时显骑着一辆双人单车,正低头看手机。

      “我正准备发短信给你。”他笑容明朗,向后座示意,“上来。”

      谢晓桐说:“我要去上课呢。”

      他说:“我知道。我也要上课。”

      谢晓桐撩起半边裙摆,依言坐上后座,说:“双人单车配合不好,反而不如走路快。”

      褚时显说:“我们会配合不好?不可能的事。听我口令,一,二,走咧。”

      谢晓桐骑了两步,不由笑:“你慢点呀,我跟不上。”

      “不用你使劲,坐着行了。”

      褚时显当她的小尾巴,蹭了一天的课,从本部回信部,由早上到傍晚。见她往食堂走,褚时显问:“谢晓桐,你打算今天就这么过?请我吃食堂?”

      谢晓桐笑吟吟地问:“那你请我吃食堂?”

      “我请你的话就由着我拿主意了。”

      他们刚把双人单车停在简易车棚里,褚时显顺势在后座坐下,穿着牛仔裤的三米大长腿斜斜支着地,截断了她的去路。

      谢晓桐佯作不懂。“食堂挺好的。”

      他被气笑了。“你是不想过生日,还是不想和我过生日?”

      她问:“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那不重要。”褚时显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副着恼的样子,而后说:“我等了你一天。等你主动告诉我。”

      那双深邃的眼盯着她,让她无法说出任何逃避的托辞。“我不想过生日,更不想一堆人一起。我,我就想清清静静的。”

      他似乎是在研判这话的真实性,继续看着她。不一会他动了动,收回腿,欠身向前,凑近她说:“那我们两个一起庆祝?”

      他能感觉质地薄软的棉裙子缠裹着自己的膝盖,眼前人幽幽的两汪秋水,无奈地瞅着他,不太情愿的样子,又不好拒绝,迟疑着,粉粉的唇就不由自主地嘟了起来。

      而他的嘴角随之上翘。褚时显将滑下肩膀的背囊往后甩,那里面有他藏了一天的礼物,他总要找个机会送出去。

      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

      “就这样办。我请你吃饭,你请我为你庆祝生日。”

      “啊?”谢晓桐还在纠结这句话,手已经被他牵住了。“我……你让我回去换身衣服吧。”

      褚时显哪会让她轻易逃脱。“你看看多少人偷瞧你,够好看了。再好看我怕被人抢了去。”

      他一说,谢晓桐才注意到他们拉拉扯扯的功夫,吸引了太多借车还车的同学的目光,脸上为之一热,本打算甩开他的手也忽然不敢了,只想快步离开这里。

      褚时显为了今天筹划多日,就连晚饭的地点也斟酌了许久。

      西餐太过正式,恐她不喜;中餐太传统,没有气氛;小吃太随意,不显用心。思来想去,还是日式料理最好,没见过哪个小姑娘不爱吃日料的。

      正巧江滩附近新开了间日料店,声称食材全是北海道当日空运而来,褚时美向他推介时,评价“太贵了,不然我能把他家当做食堂”。

      而且饭后还能去江滩走走,数数栏杆上的情人锁,若是她有兴致,两人直接坐轮渡吹着江风回校也行。

      至于礼物,才是真正的费尽思量。贵重的她一定不要,便宜的拿不出手,至于亲手制作?褚时显外表是个二十出头的生瓜蛋子,瓤里不是。

      直到社团招新日,他才想到,谢晓桐钟爱汉服,却缺少汉服的配饰。他记得即使汉服发展下去,也有很多爱好者穿着运动鞋来搭配,头上更是清汤挂面的,不成样子。

      那就首饰好了,一次送一件,在她不注意时,慢慢给她攒出几套古风的头面。

      坐着透明观光电梯一路往上,褚时显的手不由得摸向口袋里那个小小的首饰盒,心里暗自揣摩她喜不喜欢。

      谢晓桐很喜欢日料,特别是肥嫩的牡丹虾和厚切红金枪,她眯着眼品尝海鲜的鲜甜,一副很是享受的小模样,令人发噱。

      见他笑,谢晓桐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第一次吃这个。”

      这只是开始,褚时显盼着未来能拥有两人所有的第一次。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听小美介绍的。”

      “好久没见过小美了。去桃江没有请她一起,怕她生气了。”

      “她是小孩子脾气,一时晴一时雨的,别理她。越理她越来劲。”

      “不呢,她非常敏感的。”

      两人絮絮聊着天,从家人和学校的日常,到公司项目的进展,褚时显能感觉到她看似豁达轻松,内心始终有一方角落,被她固执地坚守着。

      他不急。

      手指几次触碰到礼物,几次移开。褚时显默默提醒自己,为时尚早。

      他注意到谢晓桐的手机调成了震动,有两次看过短信却置之不理。

      第三次时,褚时显说:“不用顾忌我。”

      谢晓桐微露窘迫,说:“不是,我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不想接电话,不想褙干扰心情。”

      他问:“还需要时间考虑?”

      她有一些迟疑。“我……”她话语顿止,竟也不清楚自己该如何。“楼东来了,在我宿舍楼下。”

      他沉默数秒,问:“要不要结账回去?”

      谢晓桐说:“不用了。”

      可接下来的聊天再无之前的轻松惬意,褚时显明白,她还是牵挂那个人的。

      坐了一会,谢晓桐扭着湿巾,嗫嗫嚅嚅说:“不如,现在回去了?”

      楼东等过好几次,在桃江的时候,她并没有心软妥协。

      可这次不一样,她正安坐着,和潜在的追求者聊天嬉笑。她无法遏制自己的思绪,总去想象楼东孑然立于宿舍楼下的身影,便为他,为自己伤怀。

      融洽的气氛,暧昧的灯光,对面人含情的眸子,眼前的一切令她感觉背叛了曾经的爱情,时间每过一刻,她的歉疚越深一分。

      见褚时显笑意逐渐收敛,谢晓桐心生惭愧,怯怯地低下头。“对不起,褚师兄,让你破费,又让你为难。”

      “没事。”他嘴上说着大度的话,心里除去不舍也有无奈。站起身时,碰到口袋里的首饰盒,更添一层恼恨。

      他该尽早了结了楼东才是。悬而不决,总归不妥。

      雷克萨斯往江大回返,冷气咝咝的,褚时显注意到谢晓桐悄然抚摸上臂,伸手将空调调小了。

      她抬脸感激地朝他笑笑。

      她心如百灯旷照,人也澄澈无邪,就连表情动作也是真情流露,从无矫饰。

      可这么简单的人,想令她移情别恋,却最不简单。

      谢晓桐尴尬地笑一笑,自语说:“我好像枉费了你的好心。”

      褚时显再是忍不住亲近她的欲朢,揉揉她的脑袋,说:“别多想。”

      她瞬间红了脸,不习惯这种满是宠溺和关爱的动作,低下头,重新撩顺了自己的额发。“你……这样不好。”

      谢晓桐知道他在一步步接近,从最初到现在,不知不觉地被他侵入了生活。她担心这回摸头顶,下回怕不是要摸脸了。而且他那么霸道的人,完全没道理可讲的。

      “哪里不好了?”他自如地变线超车,笑着说,“我也经常揉小美的脑袋。”也经常被褚时美翻白眼。

      谢晓桐:“……”

      “稍等下。”他拿起手机,听得两句,微微沉了脸,“不理他。跟其他人说,都别理他。我已经进了西门,马上就到了,等他先发阵疯,散散火气。”

      谢晓桐无由地一阵心悸,巴巴地望住他。

      褚时显默了两秒,说:“楼东。等不到你,跑到13舍楼下找我去了。”

      13舍旁边就是一条双向二车道的马路,褚时显来不及将车停放去车场,就地停在马路一侧。

      只听见13舍楼下人声嘈杂,疾步走过去,612的人到底耐不住性子,在寝室的都下来了。

      范森林揪着楼东的衣领,作势要揍人,张怀化拦腰抱着他,拖着不给他上前;高翊则从后推着楼东的脊背,把他往范森林手上凑。

      好大一群人站在宿舍正门看乐子。

      褚时显也笑了。身旁谢晓桐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喊声“小楼”,人已经冲了上去,“做什么呢?你来这做什么?师兄你们放开他。”

      范森林闻言罢手站住了。

      他本就没打算揍楼东,只想吓吓他,给他长长记性。612这边人多,真动手了道理上说不过去。不仅他懂,装模作样的张怀化也懂,旁边嚷嚷要去喊保安队的王映阳心里也清楚,只有高翊太单纯,气性上头,一个字:干。

      褚时显走过来,两边看看伤情,问:“没事吧。”

      高翊指着一脸愤然的楼东,说:“算这傻逼运气。”

      楼东再度冲上前,被急哭了的谢晓桐连拖带拽地拉住了。

      褚时显凝望那张带泪的脸,心口被她牵动得有点痛。无论前世今生,三镇或燕京,她一直积极乐观,即使后期历过事,人沉淀下来,也是温和沉静的。

      这是褚时显生平第一次见谢晓桐哭,哑忍着,兀自流泪。

      为了楼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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