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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番外7 和解篇(终) ...

  •   “你看到织女星了吗?三角形里最亮的那颗。”
      庭院泳池边的两张躺椅并在一起,沈愿宁枕着安子言的肩膀,伸出手臂给他指出夏季大三角。
      安子言顺着沈愿宁的手指望向星空,直角顶点那颗星格外明亮,“嗯……看到了。”
      “三角形里离它远的那颗就是牛郎星,它们两个中间就隔着银河。”沈愿宁用食指和拇指比量着那一条璀璨星云,“16光年那么远,在我手里变得只有16厘米这么近了。”
      安子言把沈愿宁揽得更紧了一些,“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喝多了吧?”沈愿宁抬起头来,笑着像只小狗一样凑在安子言嘴边闻了闻,“也没什么酒气啊,怎么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不管是16厘米还是16光年,我都不想和你再分开。”安子言的嘴角勾了勾,手掌压在沈愿宁头上揉了两下。
      浩瀚星河间,所有痛苦本该都不值一提,可那段难熬的时光里,望向星空总让安子言想起沈愿宁,那片星空下,她仍只是那个无意之中闯进他生活的简单。
      “和你分开太难受了,就像那场车祸之后醒过来,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再走路一样难受。”安子言说着,目光也无限放远。
      即使未曾经历,沈愿宁也能想象出被宣判终身残废时的安子言会有多绝望。她唇间的笑意渐落,不自觉握紧了安子言的手,“那怎么能比得了呢……?”
      这比喻的确沉重了些,看来自己的情绪影响了沈愿宁,安子言回过神来,语气也轻松许多,他把沈愿宁搂进怀里,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现在没关系了……不过这两样确实比不了,你更重要一点儿。”
      “这肯定是瞎说。”沈愿宁坐起身,她侧过视线看着身旁安子言那两条瘫软细弱的腿。若不是那场车祸,他现在该有更广阔的一片天地,“如果可以在遇不到我和不会出车祸之间选,你难道不希望这辈子都遇不到我吗?”
      “又没有如果。”安子言笑她总是爱举这些不切实际的假设。
      沈愿宁用鼻音哼了一声,其实她心里知道安子言的答案,他当然会选择不出车祸,他不回答,只是怕说出来不好听罢了。
      “其实你说了我也不生气,”沈愿宁回过头来,朝安子言努努嘴抗议他小瞧了自己的气度,“你会这么想很正常——”
      “要听实话?”安子言突然问。
      沈愿宁不做声,等着他继续开口。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安子言说着不自觉笑了笑,“要不是那次卖轮椅,也不会认识你。”
      沈愿宁没跟着他笑,这件事只让她想起自己的谎言与欺骗。
      “可是那之后你也不这么想了吧。”沈愿宁干笑一下,别过脸匆匆站了起来,“嗯……不早了,我去洗澡。”
      安子言撑起身来,他看看沈愿宁逃进房间的背影,视线又落回了停在躺椅旁的轮椅上。

      果然,耳钉托上刻着她们二人的拼音缩写,中间以一个心形连接。
      这句表白,安子言把它刻在耳钉托上戴在沈愿宁耳边,沈愿宁觉得俗归俗,却又俗得可爱。
      她会心一笑,把另一边的耳钉也取了下来。
      安子言拉开了浴室的门,划着轮椅靠近沈愿宁。她晚上就说过这个礼物俗,又正见到她急着摘掉,安子言心里略有些忐忑。
      “干嘛跟过来?还在怕我反悔?”沈愿宁把耳钉妥帖地收在洗漱台的置物盘上。
      “愿宁,我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安子言认真地给沈愿宁解释自己为何而来,“我很感谢你那天撒的谎,不然我们也不会认识。”
      沈愿宁愣了愣,刚才的心事被安子言戳中,她暗暗在脑海中嘀咕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读心术?
      安子言紧张地瞥了瞥那对被沈愿宁取下的耳钉,“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沈愿宁点点头,“当然喜欢啊。”
      “其实……”安子言的手下意识在轮椅钢圈上握了握,“我还准备了另一个礼物。”
      “是什么?”沈愿宁好奇地凑近安子言,两只手直接伸进了他的裤兜摸了摸,“还藏了什么礼物?”
      安子言抬了手臂环住她的腰,仰头对沈愿宁勾起嘴角,说话时连眉眼中都夹带了暧昧情调,“今晚就放心地以D的身份和我做吧……我全都满足你。”
      轰的一下,沈愿宁只觉得全部脑细胞都爆炸开来,脑壳被炸得发痒,脸憋得通红也一句整话都没说出来。
      “说……说什么呢……”沈愿宁被安子言圈在怀里,身体也僵在原地,她又羞又尴尬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拒绝安子言,“不必了呃……”
      “你可以不用回避、不用担心,我希望你在我面前就做你自己。”安子言垂下眼帘向她道歉,“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介意……我不想让你为了考虑我的感受压抑自己。”
      “我没……”沈愿宁连连推脱,“不用非要那样……”
      安子言也不再征求沈愿宁的意见,他正了正神色,慢慢拉着沈愿宁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一字一字认真跟她说:“……我的两条腿瘫痪,动不了也没有感觉,你可以随便摸。”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亏你还是M大播音系毕业的,说话跟念稿似的!”沈愿宁难受得整个人都从他身边弹开,自己坐在浴缸边羞恼地踹了踹地砖,冷眼瞅着安子言。
      腿的确是她喜欢的腿,人也的确是她喜欢的人,可沈愿宁就是觉得一言难尽浑身不得劲儿。他这根本算不得什么礼物,说是处刑还差不多。沈愿宁庆幸自己心脑血管没什么毛病,否则安子言现在这一通操作,简直就是想要了她的命。
      长得帅有用吗?反正这时候没用,顶着这张俊脸还做得出这种蠢事儿更惹人臊得慌。
      “安子言,你别再胡来了啊,不然我现在真就回客房去睡。”沈愿宁瞪了他一眼。
      她这一瞪才发现,安子言其实和她一样,也不习惯做这样的事,还没怎么着,耳根都红透了。
      “你不是喜欢这样的吗……?”安子言这边也是难为情得不行,“与其让你看那种瞎编的小说,还不如我自己来。”
      沈愿宁更听不懂了,“什么瞎编的小说?”
      “就那个什么‘吃死你’的,我敢保证那作者从没了解过截瘫。”安子言撇了撇嘴,说着还朝浴缸方向冷笑一声,“就他写男女主角在浴缸里那什么,男主角还能说再深一点儿就有感觉……整个下半身都没感觉,插的深就能有感觉?这不瞎编吗?”
      那么多年前看过的小说他还记着,沈愿宁倒有点儿小偷被抓个现行的感觉,亏心得要命。
      “脊髓损伤不是什么可能都有么……”沈愿宁偷看他一眼,嘟囔着顶嘴,“我看你没准儿是嫉妒,你自己没感觉就嫉妒人家小说里面的有感觉。”
      安子言脸都气红了,“哈?我嫉妒个瞎编的假人干嘛?”
      “反正你以后别管我看什么小说!”沈愿宁愤愤地白了安子言一眼,“你当年不就是因为看了那小说,才非要跟我分手的吗?我能分得清小说是小说、真人是真人,我看你才分不清!”
      “……”提起当年那件事,安子言忽然就没了气焰。
      当年配音工作室接下了那本小说的制作任务,他才刚好看到了这本被沈愿宁藏在书柜里的小说。那是他第一次了解到D对于残疾人的看法,那种对于残缺身体的描写和爱慕,让安子言当时彻底否认了沈愿宁对他的感情,对自己的残疾也厌恶到极点,才导致了两人当初的彻底分手。
      沈愿宁一肚子的莫名其妙,她不再理安子言,自己拉下裙子背后的拉链,褪去衣物准备洗澡。
      “……对不起,是我不该提这个。”安子言知道自己搞砸了这个夜晚,他对此懊恼不已,垂头丧气地向后转动轮椅,“唔……你洗吧,我先出去。”
      沈愿宁收回了搭在淋浴间玻璃门上的手,她走到按摩浴缸旁,旋开了出水龙头,水流从瀑布龙头倾泻而下砸进浴缸,她捎带把缸底的灯也按亮了。
      “礼物不送了?”沈愿宁叫住了安子言的背影。
      安子言一顿,停下来迟疑地回过头。这可是沈愿宁给的台阶,他下不了也得下的台阶。
      “……送。”
      …………
      “满足了吗……?”安子言伏在沈愿宁身上抬起头来,两只眼眶都红着。
      面对他的问题,沈愿宁像是被抓住了无可辩驳的罪行,眼里只有难以自抑的愧疚。
      “子言……对不起!我只是……”沈愿宁捂着脸呜咽起来,后面的话她也说不出口。她为刚才的疯狂与兴奋对安子言感到无比歉疚,更为自己这变态的嗜好感到羞耻和恼怒。
      “愿宁,”安子言想抬手去安慰沈愿宁,但又怕弄脏她,便只红着脸用鼻子轻轻在沈愿宁手背蹭了蹭,“我没怪你,是我自己说要送的这个礼物,你满足了我很开心啊。”
      “可是……!”沈愿宁哭得更厉害了,擦了一把眼泪别过头去,“我知道你那时候有多难过……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去那么想!”
      “那你也没嫌弃我,不是吗?”安子言的手撑在身体两侧,笑着凑近沈愿宁的脸,他本也正为自己的失禁窘迫难堪,但现在哄沈愿宁才是要紧事,“记不记得那天你说要复习法语,在我书柜上随便念的那首抒情诗?”
      「一只色彩斑斓的孤鸟,
      落在一个女孩肩上,可她
      竟拔去它漂亮的羽毛,
      用这件华丽的彩服制造了痛苦。
      柔软的绒毛,还带有身体的余温,
      残忍的嘴一口把它吹散。
      这鸟,就是我的心;那恶作剧的女孩
      就是我提起来就忍不住要流泪的那人。
      她喜欢这玩法,我却心情沉痛,
      我伤心地望着心中的美
      被她取乐,吹去苍茫的天空。
      她爱扬起头,用嘴中的气息
      吹去我的梦。我就是所谓的诗人,
      愿这气息吹不着我的梦,我什么也不再是。」
      那首诗沈愿宁并不喜欢,因为这诗总让她联想起自己曾经对安子言的所作所为。
      “那首诗最后一句,我后来看到有人给了新的翻译——‘可要是没这一吹,我就什么也不是。’”安子言的眼睛里,只剩下爱意,“我只是个残疾人,如果没遇到你,也许我这辈子也没机会再体会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的感觉。我真的已经放下了,你也不用再觉得愧疚,我们都跟彼此、跟自己和解,好吗?”
      沈愿宁抽泣着点了点头,安子言早就原谅了她,其实是她自己一直无法原谅自己,在此之前,沈愿宁不愿面对,更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
      “现在浴缸里太冷了,”安子言说着真打了个喷嚏,他苦笑着朝身下看了看,“我手是脏的,没办法去抱你,你来抱抱我好不好?”
      他现在身上蹭着污秽、姿态狼狈,沈愿宁仍重新将安子言拥进怀抱。安子言于她而言是诱惑、是避风港,是所有无法拒绝的一切美好,他所做所想,都让沈愿宁沉沦其中。她甘愿沦陷。

      安子言在浴缸里着了凉,没出浴缸就连连失禁。等他收拾完自己已是半夜,沈愿宁白天早就熬光了精神,抱着枕头不住打着哈欠。
      “干嘛不先睡?”安子言尽量减少身体活动幅度,小心把自己挪上床。
      “担心你,你又锁门不让我看。”沈愿宁伸出去扯了扯安子言的衣角,“离我这么远干嘛?躺那么靠边不怕掉下去?”
      安子言难为情地看看沈愿宁,“我怕晚上又……”
      “那你离我近一点儿,我就躺在你旁边。要是晚上真的又漏出来我肯定比你先知道,还能提醒你啊。”沈愿宁用两只手臂拖拽着安子言的上半身,硬是把他拽到了自己身旁。
      安子言勾勾嘴角,伸开手臂让沈愿宁枕在肩头,“和我在一起,可是会很麻烦啊,也许今晚就会再麻烦你。”
      “这算什么?昨天我们这儿有个女经理,可有意思了,她说她老公睡觉老是翻来覆去,一晚上能做全所有体操动作。”沈愿宁边说边笑,“今天我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她说全靠出差补觉呢,平时跟她老公睡觉总是被踢醒。”
      相比沈愿宁所说的这件事,安子言更多的是被她的笑容感染,他也跟着笑起来,收拢手臂把沈愿宁搂在怀里,“放心,你老公不会。”
      第一次听见他这么说,沈愿宁脸上升起一层绯红,原来曾经幻想中的未来,已经到来了,“说的也是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2章 番外7 和解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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