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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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糖人的摊子前，一个白衣男子正弯腰与小家伙嬉戏，小家伙看起来好像很高兴。那白衣男子长发如墨，言行举止都透着良好的修养，是个温文儒雅谦谦君子。我站在原地，脚步有些迟疑了，完全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他——林尔涵。
林尔涵似乎也看到了我，闪烁繁星的明眸怔怔地望着我。
“娘亲！”小家伙飞快扑进我怀里，依赖地往我蹭了蹭。
我摸摸她的头：“乱儿乖。”
“娘亲，那个哥哥人好好哦，还给乱儿买糖球吃！”小家伙看着林尔涵，眼里露出喜爱之情。
“嗯……”我看了看林尔涵，又对小家伙说，“乱儿，先回去吃饭，跟爹爹说，娘亲有事，待会儿再回去，可好？”
“嗯！”小家伙重重地点头。
“去吧。”我拍拍她的头，她便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了。
林尔涵静静地看着我，良久，才颇为不确定地开口：“小颖？”
我淡然一笑，就像多时不见的朋友一般向他打招呼：“尔涵，好久不见。”
林尔涵有些惊愕，旋即露出温和的笑容来：“好久不见。”
茶馆。我悠然地饮着热茶，问起他最近的情况，他淡淡地说还好，似乎是不想谈及这些。我便换了个话题，问：“你为何会来这里？”
“我是前来寻药的。”林尔涵抿了一口茶水，说道，“其实我也只是听一些人谈起，这个镇子里有一个年轻的女医者，医术高明，便来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治头痛的药。那年轻的女医者，便是你吧，小颖。”
我轻轻点头，真没想到外面也有人知道我，不过，这个镇子本来流动人口就多，被传出去也很正常。“你犯有头痛吗？”
林尔涵却摆摆手，道：“不，我很好，是皇上……”
我怔了怔，皇上？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对了，是龙澈，皇上是龙澈。好久没有触及的名字，现在再想想，隐隐的，还是感到心痛。龙澈，她犯有头痛的毛病吗？是否国事太过操劳？
“……小颖，”林尔涵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问出口来，“你已经成婚了吗？”
“成婚？哦，没有。”我怎么可能成婚呢？摸摸自己那残缺的心……
“那，那个孩子……”
“是我和书萱师姐捡回来的。怎么，你以为我成婚了，那孩子是我夫君的女儿？”我不禁笑出声来，“对了，为何你会带走乱儿？”
林尔涵说：“也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我见她生得乖巧，方才与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还使出了与你剑路相似的剑法，便关注了一下……然后我就看到你和她像母女一样……只不过，当时我只是觉得与你很像而已，却没想到真的是你。我对她着实喜爱，便带她买了些糖球……”
我开心地笑道：“那小家伙确实惹人喜爱。”不知为何，有种骄傲的感觉油然而生，或许我真的是把小家伙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不过不是女儿，是可爱的小妹妹。
林尔涵也被我的笑所感染，目光变得柔和起来：“看到你过得这么好，我真高兴……小颖，对不起，关于青石巷的事……”
“我知道，其实你也是奉命行事，是吧？”我平静地说。龙澈要留下我，实际上，她用这种方法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一定没想到，归尘会把我送到师父那儿，而师父又将我送到了山中的冰窖，所以龙澈是找不到我的。归尘会将我送到师父那儿，也是机缘巧合，因为他实际上是多年前云苍真人门下的得意弟子，只是后来被逐出师门。当时我伤得太重，又心灰意冷，他曾听云苍真人说过师父医术奇妙，所以将我送到山上。事后，归尘不知所踪。
林尔涵看了我一眼，又垂下眼帘，歉疚地说：“不是的……是我自作主张将青石巷毁坏……”
我错愕地瞪大恶灵眼睛，刚才，我没听错吧？！
“当日你逃离皇宫，路上也没什么阻拦是不是？其实皇上每天都在自责和痛苦中挣扎，她觉得自己当初做了那样的事情，你已经不会原谅她了，可是她又无法对你放手……那一夜，招待三国公主的那一夜，其实皇上已经知道你要逃走的事情了，但她没有派人去追，因为……她觉得这样，你才会觉得幸福吧……”林尔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我……我毁掉青石巷，只是为了断掉你离开的念想。皇上不止一次问我，要不要把青石巷给毁了，这样你就会永远留在她身边，可是她却每次都没有下这样的决定，因为她怕你会恨她……小颖，你一直觉得皇上对你是残忍的，其实，在我看来，你对皇上才是真正的残忍。明知道她喜欢你，可是，你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确认你会离开，这对皇上来说，是活生生的煎熬啊……我不想看她那么痛苦，想留下你，却最终都是无能为力，所以我才命身在林府的喜儿毁掉青石巷。”
脑子里像是闪过一道霹雳，轰得我魂不附体，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咬牙，发现自己竟浑身都在颤抖……没错，最残忍的那个人，不是龙澈，而是我啊……每当我认真地对她说，我不会为她而留下，她那受伤的眼神，刺痛了我的心，可她还是倔强地微笑着说：“你会”。其实，她也万分地不确定吧！还有战争结束，我们回程的时候，我还一副即将分别的模样，给她吹奏《离歌》，那么悲伤的曲子，我不知道，一个个音节，都是一把把匕首，刺得她鲜血淋淋……因为她爱我，很爱很爱，所以，她才会在夺位那天的大殿上，因为太过害怕而杀了文成傲，所以，她才会放下所有身段和自尊来求我留下，所以，她才会在那一夜，决定放我自由……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爱、我！
可是，她已经娶了皇后……我心头顿时一凉，是啊，一切早该结束了，况且，就算她是爱我的，林雨晨却永远都是我们之间的一个解不开的结。
林尔涵似是料到我心中所想，轻轻地叹了口气，感慨道：“生死有命，纵使皇上有过错，但那也是无奈之举，雨晨是我亲妹妹，失去她，我不比你好过……只是，我仍忠于皇上，她确实是个好皇帝，这一点不可否认……”
“别说了……”我胡乱地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不想再听下去。
“……小颖，我觉得你应该回去，回到皇上身边……”林尔涵皱着眉，甚是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我已经不能明白这个曾经被我视为知己的男子，明明他那么喜欢龙澈，却为什么总是帮助别人而不自己争取？我揩去眼角的泪，淡然得有些冷漠地说：“尔涵，你不是不明白，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何必执着于过去呢？”
林尔涵定定地看着我，说：“新生活？你真的认为你会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吗？每天挂诊、买菜、做饭、照顾孩子……你骗得了自己，但骗不了我，你的才华应该有更大的地方去发挥，所以，在你内心深处，其实是很不甘的，对吧？”
一针见血。被人说中心事，我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烦躁地瞪着他：“我现在过得很好！”
“好与不好，只有自己最清楚。”
“那你呢？帮着龙澈劝我回去，你心里就不难受？你的日子就过得很好？真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不自己去争取！”
“……”被我说中痛处，林尔涵脸色变得煞白。一时间，两个人像负伤的野兽，各自不语。
我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分，别过头去，低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到这个的……”
林尔涵摇摇头，轻叹道：“我，确实太过怯弱……在感情面前，我想，不是谁都可以鼓起勇气来的……小颖，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至少你比我勇敢。皇上是个内敛的人，不易表达内心真正的感情，不，或许，是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表达那份感情，所以那时候，才会着急到把你给软禁起来……”
确实，她懂得隐藏自己，也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内心想法，原来她当时囚困我，是因为太过紧张害怕……看来，我确实不够了解她，呵，说什么爱她，却从来不为她设想，我——真是个自私的人。
“你很担心吧，关于皇后的事。”林尔涵忽然抬头，问。
“……”我蹙眉，关于这一点，我确实不能接受。
“那晚，皇上拒婚了，所以并没有成亲。”林尔涵扬起嘴角，“所以现在瀚海和俱东的矛盾是越闹越大了，让人头痛。”
说到头痛，我不由自主地担忧起来：“龙澈头疼的毛病，严不严重？”
“既然这么担心她，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
“……”能去看她吗？我承认，我很想去看她，可是那一刻，我迟疑了，想到了林雨晨，也想到了易书萱，还有小家伙，以及我现在的生活。如果我去了，那就意味着现在的一切，都会改变，我不知道我还能经得起几次折腾，只是心里……很难过……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