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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花瓶 ...

  •   夜晚的社区诊所格外的安静,程墨窝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煲剧,一部国产的家庭伦理剧,母亲程幼芬嫌弃他性情寡淡,特意推荐了这部狗血剧,妄图让他沾沾祖国的国情地气,好能够早日替她找到个儿媳妇。

      要是实在找不到儿媳妇,找个帅哥她也是没意见的,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她是不想看着儿子孤零零的单着。

      再不济养点猫狗来调剂下单调的生活也可,偏她这个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放着三甲医院的工作不要,自己在社区里开了个诊所,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下班,就快活成无欲无求的神仙了。

      程墨眼皮开合间,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模糊听见电视剧里歇斯底里的争吵声,好在他事先把视频的音量设置的很小,半睡半梦间饶是再激烈的争吵,落进耳里跟催眠曲也无异了。

      砰......

      办公室的门被新招来的小护士孙倩给暴力的推开了,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程墨倒没有像常人那样被吓了一跳的感觉,只缓缓的从桌上拿起了眼镜,戴上之后才看向门口神色慌张的孙倩,“有病患?”

      社区医院来的都是些小病小灾的,贪图离家近方便罢了,但凡涉及到重伤重病的,家属一早就带着人奔向市里的大医院了,也就是孙倩这样才出学校的小姑娘,遇到点事就慌里慌张的。

      程墨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起身拿上听诊器,大步向门外走去。

      孙倩才从卫校毕业没多久,有一回感冒到诊所里打点滴,见到程墨这样温柔的帅哥,一时情难自已托了许多的关系,最后打败了好几个竞争对手,才顺利进了程墨的诊所里。

      俗话说远香近臭。

      自打跟程墨共事以来,孙倩算是见识到了,他的温柔只偶尔对病人才显现出来,对于其他人,呵呵,跟角落里摆着的那盆绿萝也没啥区别。

      孙倩长的漂亮,在学校里可是校花级的人物,众星拱月般的存在,追她的人可多了去了,没成想在程墨这儿折戟沉沙,这倒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发誓定要把程墨追到手,否则这辈子定就赖在诊所里不走了。

      程墨才出来办公室的门,就见到了一对奇怪的年轻男女,女人穿着白色短袖,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半旧的板鞋,头发略微有些凌乱,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汗珠,一双眼睛倒是漂亮,左看右看的很是焦急的样子。

      女人的肩上半趴着个高个的男人,男人的头埋在女人的肩上,看不清面目,因为身高过高的缘故,只得侧着身子弯着腰才能勉强将头搭在女人的肩上。

      女人的一只手搂着男人的腰,另一只手抓着男人搭在她肩上的手。

      最让程墨觉得奇怪的是男人的上半身只裹着个雨披,蓝色的雨披因为汗水的缘故,贴裹在身上,若隐若现的露出结实的胸膛。

      “医生,麻烦你帮我看看他!”

      女人的声音有些喘,但还是尽量压低了些。

      程墨转头看向大厅里那个在吊水的中年妇女,对展颜微微点了点头。

      关心则乱,这句话他作为医生见识的多了,大多的人见到自己亲人生病,情绪难免激动,无论何时何地,也不管病情轻重总是扯着嗓子大喊“医生,医生,医生”。

      仿佛要是慢了一步,亲人就会不治而亡一般。

      程墨侧身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个检查间,又走到江硕的另一侧想帮忙搭把手,谁知却被好心当做驴肝肺。

      那个男人居然从他的臂弯里抽了手,依旧半个身子歪靠在女人的身上,还在撒娇,“颜颜,我难受......”

      虽然社区诊所离展记不是很远,但是她一个九十来斤的女人,扛着他这一百多斤的人,还是被压的气都喘不匀了,展颜耐着性子安慰,“别怕,咱们到医院了,一会儿等医生开了药就不难受了。咱们家阿硕最乖了,是不是?”

      心里却想回头定要扣工资,但又想到江硕没工资,只得作罢。又即刻换了个念头,实在不行在饮食和住宿方面再克扣点?

      江硕听话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连哼唧的声都没出,只有淡淡的呼吸声拂在她的脖子间。

      好不容易挨到了检查间,展颜松了一口气,扶着床边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

      程墨见他脖子上起的红疙瘩,多半也猜到了是过敏,正想着将那蓝色雨披给拿开,好进一步确认,谁知江硕却死死的拉着领口,“颜颜说了,男孩子不能随便在外人的面前脱衣服的。”

      他说这话时,神情格外的认真,嘴角带着几分倔强,眼睛里有着细碎的光。

      程墨楞了一下,俯下身子笑了笑,“我是医生,你要脱了衣服我才能给你检查啊?”

      江硕似乎没反应过来,又看向展颜。

      展颜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又对着程墨抱歉的笑了笑。

      得到了批准,江硕一把就将身上的雨披给掀开了,还嘟囔着,“热死我了......”

      雨披本就不透气,加上现在又是夏天,虽说到了晚上,也有二十多度呢。

      展颜有些不好意思的偏开了头。

      程墨开了药又让孙倩给江硕打了点滴,江硕估计晚上累坏了,等身上不痒了,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展颜这会子又累又渴,正打算趁着江硕睡着了,去外头买瓶饮料,谁知一起身江硕的手死死的拉着她的手呢。

      展颜无奈的笑了笑,重又坐了回去,轻轻的掰开了江硕的手。

      轻轻的将门带上之后,一转身就看到了程墨,他手上拿着瓶常温的矿泉水,“晚上喝太凉的不好。”

      握着瓶子的手修长而有力,手背上有经脉隆起。

      展颜接过水,仰头咕噜咕噜就喝了起来,两口就将一瓶矿泉水给喝了个底朝天。

      这倒是让程墨有些意外,女孩子大多不都很在乎自己的形象吗?

      展颜喝完水,拿手背擦了擦嘴角,“谢了!烧烤一条街最里头那个展记,是我的店。有空过来吃烧烤,我给你打折。”

      程墨双手环在胸前,倚在门框上,“我就说刚才怎么闻到一股子烧烤味呢?”

      展颜似模似样的拉起T恤的领子,仔细的闻了闻,“除了汗臭味,我怎么什么也没闻到。”

      程墨抿嘴一笑,这女人真是奇怪。

      “哦,以后别给你男朋友买这么劣质的衣服了,这些衣服都是别人收回来,转手再卖的,里面什么细菌都有。好在这次只是轻微的皮肤过敏,要死被传染了什么皮肤病,那就麻烦了。”

      展颜倚在另外一边的门框上,笑着回他,“你们医生哪里懂我们这些小生意的难处,这每个月的物业费,水电费,哪样不要钱,再说了我弟......”

      程墨正垂眸聆听着,听话头戛然而止,又看向了展颜。

      展颜挥了挥手,“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转而才想起了什么似的,用拇指指了指房间里的江硕,“他可不是我的男朋友......”

      程墨又问,“你们长的可一点都不像。”

      “要是再多这样一个弟弟,岂不是要了我的老命了。”展颜嘟囔了一句,抬头看了程墨一眼,从进来到现在他还仔细看过他呢,楼道里的灯有些暗,只依稀能看出他的轮廓,还有就是那一双清冷的眼睛,有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淡然与冷静。

      “他是我店里的员工!”

      程墨虽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但心里还是有些震惊的,一个艰难求生存的烧烤店,居然会请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干活?

      “你真有善心!”打开门做生意,恭维的话偶尔还是要的。

      展颜噗嗤一下就笑了,三言两语将捡到江硕的经过交代了一番,“虽然我的展记不算大,但怎么算我都是个商人,俗话说无利不起早,我答应警察收留江硕,也是有我自己的考量的。一来给警察叔叔省事了,也就是给国家建设贡献了我自己的一份微薄力量。再者说了陶所都答应我了,以后派出所的外卖都给我们展记了。二来江硕虽然心智不全,但是胜在听话,对吃住也不挑剔,又不需要开工资,何乐而不为呢?”

      鲜少有人能将自己内心不光彩的打算如此直白的宣之于口,更何况还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程墨笑了笑,“你倒是坦荡!”

      展颜忽然往他跟前凑近了些,程墨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忍住了想要后退冲动,两人的距离近了些,近到他一低头就可以看到展颜脸上狡黠的笑。

      展颜左手微微弯曲,拢在嘴边,低声的说,“其实我还有另一层打算。”

      程墨挑了挑眉,这可比那狗血的电视剧有意思多了,配合的“哦”了一声。

      “你觉得我家阿硕长的怎么样?”展颜笑意更甚。

      程墨虽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从男人的角度来看,要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江硕在长相上算得上翘楚了吧,比那些电影明星也不遑多让。

      展颜又想起江硕睡着了,况且又是那样的情况,索性又退了回去,站直了身子,“这就跟在家里摆放鲜花一个道理,谁不愿意自己家里有开的鲜艳的花儿朵儿的,暗香浮动,自然连心情都会变好的。”

      程墨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往里快速的看了一眼,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大约是哭笑不得吧。

      “花瓶?”

      谁规定的花瓶一词只能形容长的漂亮却没演技的女明星了?

      她家江硕就可担当这“花瓶”二字!

      展颜志得意满的点了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般的弧度。她家江硕虽然业务能力不怎么样,但是模样好啊!

      越想越觉得兴奋,仿佛江硕是个人型招财猫似的!定能让展记财运广进!

      让她发大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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