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酸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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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学校上学，对沈牧初来说是一项比较多余的活动。
这里的重点是去学校。人类幼崽在初步获得学习能力的时候，就开始被送往学校，从此十几年如一日地过着规范的校园生活，主要由学校和老师来约束和监督学习进度，通过各类大小不同的考试将学生分门别类，区分好坏。
沈牧初略有不同，他没什么玩性，甚至于欲望都少，这使他在和其他小崽子一样获得学习能力的时候，同时也发展了自主规划时间的能力，例如在某一段特定的时间完成哪一板块的学习，同时将一门语言学到什么阶段，沈牧初心里有一张表，明晰且贴合自己的学力，从未出错。
至于精神不集中，或者厌学情绪——这些阻碍沈牧初在知识的田地耕耘的人类特质几乎从未在他身上光临，幸而家门有幸，沈牧初有足够的资源而不必寒窗苦读，也因为家门不幸，儿童时期的沈牧初在沉浸学习之时常受沈运庭和陈素两位奇人的干扰。但这多少让沈牧初保留了些许人性，并非所有奇人的人生都一帆风顺，他沈牧初的人生也有要攻克的困难，重点对象就是他的父母。
说回学校，总的来说人越多的地方对沈牧初来说越难适应。
沈牧初在初上学的时候不像现在这样话少到几乎是一声不吭。8岁的时候他在澳洲参加夏令营，同行的一个小女孩儿在露营的时候被蛇咬了，同学们跑去找老师，剩下的男孩女孩们围住她，女孩已经吓坏，抽抽搭搭地哭，问伙伴们会不会死，沈牧初当时冷静根据地区和气候列举了可能存在的几类毒蛇，致死率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一句“保持冷静，尽快就医”还没说出口，发现所有人都在奇怪地看着他。
后来老师来了，医生也来了，女孩只是被普通的蛇咬了一口，并无大碍。
夏令营结束，没有同学愿意在沈牧初的印象栏上写一个字。
在常规的校园生活中，有许多的人事让沈牧初难以理解，比如必须写完的物理基础卷，比如不必要的测验，沈牧初上学之后困惑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与这样的成长系统不匹配的只有自己。
而他不能脱离，毕竟沈牧初当不成神仙，总归还要呼吸这个世界的空气，所以沈牧初养成了只观察而不敢干预环境的习惯。
说白了就是腹诽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展停星告假一天，沈牧初颇有些不适应，虽然也就认识了几天，但在奇形怪状的人堆里，展停星难得奇得不太讨厌，这其中外貌的加成的占了大头。沈牧初虽然金口难开，但对样貌好的人态度要好上一点——虽然他们察觉不出来。
展停星病假回来，沈牧初老早就察觉他被李博翰堵在门口，两个人叽叽咕咕了一会，进来时展停星装作无意地打量他和郝景一。他像只小心翼翼的仓鼠，憋的话像藏在腮帮里的食物，鼓了一嘴，最后也没开口。
他是一班的人气王，病了一天回来，下课班内班外的男男女女都来慰问，门庭若市。
“展停星，你昨天怎么没来上课啊？”
“我在家练功来着。”
“你可拉倒吧，我听小倩说你发烧了，都快烧傻了！”
“小倩……小倩怎可到处散布朕的谣言……？朕没疯！这江山都是朕的！”
“皇上！大清早亡了！”
展停星是真好了，陪着大家嘻嘻哈哈地演戏，演得在旁边的沈牧初一脸的不知所云，偏偏展停星在耍贫这件事上就是如鱼得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教室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临近上课，人群散去，展停星的桌上多了两排养乐多。展停星趁着要上课把两排养乐多全拆了，在周围捅捅这个碰碰那个，一人散了一瓶。
片刻之后，沈牧初余光看见一瓶酸奶着陆到自己桌上，缓慢向自己挪过来。教室大，分了三组，组与组之间间隔也大，展停星屈膝前蹲，将一瓶养乐多护送到沈牧初桌上。
他握着养乐多的手指细白，指甲是健康的粉色，见沈牧初朝他投来眼神，很是纯真地朝他笑了一下，露出小小的虎牙：“给你喝。”
他的表情就好像幼儿园的小男生很阔气地把零食分给伙伴，为自己的慷慨大方而自豪，且希望对方能因为这点零食而高兴，他为别人的高兴而高兴。
沈牧初第一反应是他们有熟到这种地步么，后来又一想自己也从来没和谁熟到赠酸奶，所以无从考究这种熟悉程度。展停星似乎对与人接触得心应手——不管和谁，而这种接触又不是圆滑的八面玲珑，而是浑然天成的讨人喜欢。
是最不讨人喜欢的沈牧初都能察觉出来的讨人喜欢。
他动了动唇，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只是太不习惯，一句“谢谢”含在嘴里，唇齿稍一摩擦发出来，连气声都不如，展停星更不可能听见，他也没等沈牧初说什么，弓步一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养乐多沈牧初小时候喝过一回，他放下笔，伸手拿了那瓶酸奶，这玩意不带吸管，用手直接揭了锡纸对嘴喝，沈牧初将锡纸瓶盖完美地揭下来，喝了一口。
酸。
沈牧初微微皱眉，酸后是甜，甜到想再喝一口酸中和一下，沈牧初三下两口喝完了，扭头一瞧展停星以一个与刚才对称的姿势把酸奶送到郝景一桌上，郝景一趴着，没抬头。
沈牧初顿时觉得这养乐多太酸了，以后再也不喝了。
他心里隐隐生出冲动，展停星不是想知道他和郝景一为什么打起来么？沈牧初就像以前一样，有一说一，用不着去考虑有些人是不是应该，合不合适知道一些真相，也不去顾及什么人生在世人情世故，去告诉展停星他想知道的事。况且沈牧初调动有限的情商去分析，觉得展停星是应该知晓自己的处境的。
李博翰得了一瓶养乐多，仰着头咕咚咕咚，活像猪八戒吃人参，喝完之后渴望的眼睛看着展停星，展停星可不惯着他，给自己留了一瓶，耀武扬威地放在桌面上，他看起来挺馋的，想喝又舍不得喝，小倩的课因为其讲课水平有限显得冗长又无聊，展停星虽然听得想睡，看了摆在桌上的养乐多又坐直起来，好像那是他精神集中的嘉奖。
沈牧初又觉得算了，一个脑子围着养乐多绕的人，告诉了他也未必能理解。
小倩上完课给一班带来了一个噩耗，周五一天是全科的摸底考试，从早上八点考到下午，语数英理综轮着来。
小倩话音刚落，一班发出惨叫。
“摸底考试，提前告诉你们还是摸底考试啊？不用太紧张，不录入平时成绩，放松去考就行了。”小倩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一撂，拿着课本一身轻地走了，留下呜呜喳喳的学生们。
刚开学几天，大多数人还是松散度日，除了几个一向认真的学生，上课一直啄米下了课活力无限闹腾的学生比比皆是。且高一的学生社团活动的活动，合唱别赛，各项的高校联赛使得操场每天都熙熙攘攘，高二文理科两栋楼靠近操场，被这自由的气息搅得人心浮动。
几个科任老师估计敲打了几天都觉得管不住了，一合计先弄个考试，学生考试自然紧张，考完了再把名一排，心多大的都自己有数了。
后天就是周五，展停星心里有些慌，放了一天假脑子感觉都钝了一点，考前一天的时间还要上课，上了课还有作业，摸底考范围不定，现在是理科看了没多大意义，文科重新背也来不及，实现了真正的裸考。
估计所有学生都一样，这个消息一出来，一班下课打铃跟没打一样，全班簌簌地翻书，偶尔有谁小声地再背公式，把提前进来画几何图的饶老吓了一跳。
不管什么时候考试，沈牧初受到的影响都不大，题他还是照样做。展停星就不一样了，英语课挠着头写数学题，化学课桌肚摆着本必背古诗文，语文课则叽叽咕咕地背单词，烦得沈牧初想把他扔出去。
展停星忙活了半天，复习东扑一下西突一下，脑子都快炸了，又觉得什么都没记住。愁得眉一直蹙着，托着腮摇头晃脑。
放学后沈牧初去扫车棚——打架的收获，其实车棚也没什么好扫的，小倩是真的拿他没什么办法。沈牧初拖着扫帚去了车棚，展停星蹲在车棚前拿着个小册子念念有词。
为了省电，教室一到放学的点就熄灯了，操场和车棚各处倒是点着几盏路灯。展停星今天像个蜜蜂一样在他耳边嗡嗡了一天，沈牧初喜静，暂时不想再听他嗡嗡，只能在车棚远一点跟毛笔写字似的用扫帚划拉了几片树叶就准备走了。
“沈牧初。”他一转身，就听见展停星在背后喊他。
感情这人就是专门来蹲自己的。
沈牧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即使他预感到展停星要和他谈什么，沈牧初隐约有些不爽，但看到展停星见到他兴高采烈的样，又觉得这个凡人一根筋得怪可怜可爱的。
沈牧初的心情暂且算得上愉快。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酸甜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