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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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之连续两夜梦里没有过多纠结，自然醒来，他不禁抻个懒腰，侧头看了看窗外初升的暖光，心底却是道，苏醒，真是与你有关。
饭厅内，苏醒仍然做的简单稀粥，煎蛋，今天多了一份煎肠，都是速食，其他东西，他拎出来，瞅了瞅，还是算了。李默之拿起筷子，见他简易的早餐，不觉得嘴角微扬，果真是不会做饭。
“李先生，不想吃这个吗？我可以学做饭。”
“不用。”李默之抬眸看了眼精神不济的苏醒，转而问道，“昨晚没睡好？”
苏醒一宿没睡，回来时天已微亮，加上心中思量许多，再看李默之，心情也与之前不同，此时听他突然一问，只好憨笑：“还好。”
“今晚回云斋吧，伤已无大碍，不用换药，长好前不要沾水。”
“哦。”苏醒诺诺回应。
“你不需学做饭，想吃就过来。”
啊——苏醒被李默之前后跳跃的话搅的糊涂，这到底还是欢迎我的吧......他再抬头看着默默喝粥的李默之，梦里的凄凉就在眼前，这个人......
他一定要找机会，帮他除去结界。至于封荣带来的消息，方家——他也会一并处理。
苏醒白天串休，告别李默之后直接回到云斋。一进大厅，小正立马跳过来，拉着他胳膊就道，“你可回来了。”
“我没什么事，丁丁呢？”苏醒从他手里挣出来，想去洗澡换衣服。
“丁丁把自己关屋里，青青去叫他，都没开门。”
“两天？”
“嗯，这两天都没吃饭。”
苏醒眉头轻挑，等他自己想清楚的吧，他人再说什么也是多余。
“怎么办，怎么办！”小正直抓狂。苏醒只能安慰地拍拍他肩膀。
青青在苏醒房门外等他出来，苏醒一开门，青青表情为难地看着他，见他头发湿漉漉，又道：“赶紧去擦擦，总不注意，会感冒的。”
苏醒暖暖一笑，乖乖回屋拿毛巾，胡乱擦两下。青青见他手臂上缠着纱布，忍住眼泪，内心愧疚：“这哪行，这么大还跟小孩子一样。”青青接过苏醒手里毛巾，顺手替他摘下眼镜，轻轻帮他擦拭头发。
“青青姐，你不要太担心，伤没事。”苏醒心底叹口气，还是道：“李先生那什么也没多说。”李默之有那么可怕吗，你们一个个担心他想什么做什么。
“你不懂，李先生于云斋，于我们有恩，若不是李先生，我们真的是无家可归。”青青幽幽语气中带着伤感。
这点苏醒知道，他也是查到有人在收留生人，才找到云斋，找到李默之。
“青青姐。”苏醒拽了拽青青的衣角。
青青从沉思中回过神，笑了笑道：“我只是不想给李先生添麻烦。”
“放心吧，小昀不会再出现。”苏醒不禁说出口。
青青一怔，叹口气，又道，“也好。”
“丁丁只是需要时间，他想通了，自然也就好了。”苏醒接着安慰她，“所以，你也不必自责，我们都知道你是为我们好。”
青青被他说的心中一暖，笑出声道，“你个小家伙，真是最暖心一个。”
小——咳咳，苏醒防止尴尬摸摸鼻尖道：“你是我们最好的青青姐。”
“好啦。”青青帮苏醒带上眼镜，“休息吧。”
苏醒扶正眼镜，摸摸擦干的头发，想了一下，还是来到丁丁门口，敲两下门，没有回音。他转过头看小正无奈地朝他摊手。
恰时，门砰地打开，丁丁衣着整洁，没有两天不出屋的萎靡，只是看上去脸色有点苍白。
“丁丁！”小正一下子蹦过来，“你——”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好，走啊，一起，哥请你们吃烤肉！”小正欢喜雀跃，拉着丁丁和苏醒就走。
丁丁不禁一笑，苏醒也被迫跟着往外走。青青和瓜哥从屋里出来见三人情形，不由得长长舒口气，看来好了。
丁丁向青青微微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青青朝他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注意安全！”青青载他们出去前补充一句，瓜哥笑道，“都是多大人了，他们你放心吧。”
李默之在新办公室窗口望向大厅的休闲吧，虽看不见店内，他也就那么看着门口以及零星来往店里的人。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心情尚好。
手机恰时想起，见来电，李默之快速接起：“怎么样。”
“顺利。”许升轻快的声音传来，“暂时还不能见您，我已混入方家内部。”
“嗯，在什么地方。”
“同城。”
李默之向后靠在椅背，笑了笑，“还真是明目张胆，来势汹汹。”这是要直接正面钢，真是迅速，这么着急。
“等我消息。”
李默之摁掉电话，思绪飘远，多少年？大概是建国后，不，更早起方家就与许家有渊源瓜葛，那要比几十年前那件事更早。
那是第一次国民大革命时期。1927年2月，天气还很阴冷，上海几十万工人举行总罢工，反对帝国主义和军阀统治。国内时局混乱，李墨之从漠北回到上海，一路上所见即是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李默之早早电报给许家当时家主许维贺，定好在上海火车站接站。火车声轰鸣，刚进站还未停稳，后车厢内就骚乱起来。混乱中李默之听到枪声，车厢也就彻底乱了。狭窄的过道充斥着惊恐尖叫和无处躲藏的人。一个小男孩被卡在椅背间，眼看被后面涌来的人压下去，坐在座位上没有慌乱的李默之见此情形，忙拽起小男孩，拎到怀里。
啪啪啪，枪声就在他身侧响过，前面的几人连续倒下，他忙捂住小男孩的眼睛卧在桌板下。慌乱的人群并没有因为枪声而停止莽撞的窜逃，反而是安静卧在一旁的他避免了无辜的牵连。
不久，火车终于停稳，车下上来很多士兵，车厢内渐渐安静，李默之见一队士兵拽着一个黑衣人离开。
李默之低头看着怀里的瞪大眼睛望过来的小男孩，怜惜地摸摸小孩的头，鼓励道：“你很勇敢。”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虽然害怕，还是回道，“谢谢大哥哥。”
车厢上来一队官兵，为首的军官走过来向李默之伸出手，“这位先生，谢谢你救下我家小少爷。”
小男孩从李默之怀里跳下来，扑进来人身上，又回头感激地看李默之。
“举手之劳。”李默之伸手握了下，客气回道。
一队人离开，小男孩不忘回头向李默之挥挥手。许维贺匆匆穿过人群，远远见到李默之提着箱子走下火车，长吁口气，赶紧迎上去。
“先生，没事就好。”
李默之打量了许维贺一眼，“许云京过世多久了。”
“祖父，三年前去了。”许维贺低下头，接过李默之的箱子。
李默之叹口气，边走边问道：“今天什么情况？”
“听说火车上有位十分重要的先生今日来沪，大概是与近日组织的罢工有关。”许维贺小心地在前面引路，接着道，“方才见阵势，应是暗杀没成，我见几辆车护着位先生离开。”
说话间，两人来到火车站外候着的车前，许维贺打开车门，道：“先生，还是住老宅？”
李默之钻进车里，许维贺关了车门，坐到前坐，等李默之开口。
“嗯，回去看看。”
“开车。”
司机稳稳地发动车子，可刚开，车子立马刹住，惯力下车里人都向前晃去，待看清前方，一辆轿车堵在前面。
“方家！”许维贺大怒，低声骂道：“欺人太甚。”
李默之不明状况，许维贺道：“近几年来，方家迅速发家，占了我们几家老商会很多生意，本来遵从家训，我们一向很低调，不参与这些争斗，尽量忍让。但近来国家不太平，方家这就撺掇其他几家商会的人来游说，非要搞出个什么站队，支持吴大军阀（虚构）。”
李默之透过车窗见对面下来几人，知这情势不好。
“他们为什么堵在这？”
“自从祖父过世，父亲没多久也去了，我虽接管许家，但几乎不出宅子不见客。他们怕是得到消息，特意来堵我的。”
许维贺如今也三十而立的人，为人方正，不像商人，更像书生，说话喘息间带着愤怒，想来方家确实欺人太甚。
“先生，今日他们似有准备，我看还是让司机老沈带你先走，我留下来，看他们到底说什么。”说着许维贺拉开车门下车。
李默之没有听他安排，却也没有下车。
方家带头的是位年轻人，西装革履，发丝抹得锃亮，不太招人喜欢，一旁站着位军人的竟是方才的军官。他瞧见李默之愣了下，微微颔首。
许维贺语气毫不客气：“今天许某有要事，改日让你们方家当家的来约。”
“许公子莫动气，我今天就是来约您到府上做客。”
“我没时间！方闻远，你快快让路。”
“车里这位是？”方闻远冷笑声，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让开，转而注意到车内的李默之。
“我家远房表亲。”许维贺瞪眼，道：“若还想与许家有话可谈，今天最好让开。”
李默之皱了皱眉头，没有开口，对面的军官忽然俯身在方闻远耳边说了几句。
方闻远随后点点头，向李默之行了礼道：“今日还是谢谢先生救了我小儿子。”
李默之只是轻轻点下头。方闻远见他态度冷淡，撇撇嘴，又不好动怒，只好转而道：“既然如此，许公子明日定远楼，我们不见不散。哦，带上你家这位表亲，也算是我方家恩人，我当设宴好好感谢感谢。”
方远闻带人跋扈的走了，许维贺上车还是满腹不愤。 “真是对不住先生，许家如今让我带的如此窝囊。”
“不怪你，时事不同。”李默之望着窗外，陷入深思。
“先生，我想许家若要安稳度过乱世，还得适应时事。”许维贺看向李默之，鼓足勇气道：“乱世还需武治，谁手里有兵权，谁才有发言权。此时国内的情势也是如此。”
李默之看向这个斯文的年轻人，看似文弱，骨子里却很倔强，他不服许家长久来的隐晦，确是想有番作为。
“国难当头，身为国民，我也想有——”
“我理解。”李默之打断他，却肯定他的想法。“我支持你。”
车子停在许家老宅，李默之先行下车。许维贺亦下车带着小跑绕过来。
“真的？！先生！”许维贺难掩激动，随即又想到许家家训，想到李默之，不禁收住激动的情绪，低声道，“可先生的安危——我不能忤逆许家组训，让先生暴露，陷先生于危难。”
李默之看着司机将车子停远，伸手摸摸许维贺垂下的头，轻声道：“我会照顾自己，你放心去做吧。”只是，他负手而立，道：“别做有违国家大义之事。”
李默之当晚在许家老宅前前后后来回踱了两圈，在后院的梅子树下坐了半宿，想起那些年月树上开花时，孩子们在树下欢笑嬉闹，想起许家世世代代，想起当年被自己救下的那个孩童。他告诉孩子你姓许，以后就跟着我吧。经年孩子长大，他说以后你就是我李府的大管家。然后，数年又数年，他隐匿了踪迹，藏了身份，李家变为许家，一代代传来，许管家变换了角色，建了许府，从此李默之便是许家的远房表亲。
这一宿他思量许多，一早，许维贺来请他吃早饭，却没再见到人。
许维贺打开桌上留下盒子，里面是许多房产仓库码头契单，他手都颤抖了，眼泪哗哗流了满面。
那日定远楼邀约，方闻远被许维贺言语相激，几回合谈论，竟处处被制约，最终竟无言以对，方家从未想最懦弱的许家能如此激烈。自此，许家一改往日低调避让，国难，民族存亡，关键时刻也总有许家的一份力量。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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