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四篇 1/10000000000000000（6927） ...
-
秉承一直以来的传统，下面是这篇文的灵感来源：上户彩的《感伤》。歌曲和歌词见【作者有话要说】
×××××××××
所谓的疯狂就是反复地做同一件事并期待不同的结果。
——题记
×××××××××
天空正下着小雨，灰沉沉的。周围人的神情就像他们的衣服色彩般，陷入一片灰暗，仿佛被落在身上的雨水的寒气给冻伤一般。人们都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聆听神父的悼词。
“全能的造物主，亦是救赎我们的天主，在你的仆人·泽田纲吉的御灵前，求你赦免他所有罪过，祈求你接受我们衷心的祈祷，赦免他所有的欲望。”
空气中回响着渗着哀伤的沉痛声音，有人开始低声抽泣起来。在一片黑色的哀戚之中，唯独一个长发男子与世界格格不入。
他在笑。没有丝毫强装出来的僵硬，艳丽妖异的脸上浮现出的笑容仿佛阳光一样温暖，完全的发自内心，也如梦一样虚幻。
“等着我，我一定会——”
雨声遮盖了后续的话语，只留下一丝莲花的清香飘散在冷冷的空气中。
“简单来说，就是你梦到自己死了，然后我去参加你的葬礼，笑得乱没心没肺一把，而且这个梦还不止做了一次，你很害怕——你以为找这样神奇的理由，就能再一次拒绝我的告白吗？实在是太天真了，今天你不回答‘我愿意’，这桌甜点就由你付账。”
说出如此残酷的总结陈词的，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长发青年。一张脸长得天怒人怨、人神共愤，发型和穿着都有着超乎寻常的潮流品味，让人想问他有没有毛病，但他却完全没有理会所有人的注目礼，凭着强大气场稳坐如山，哼哼嘿嘿地狞笑着。而坐在他对面的褐发青年，早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吓得嘴里的圣代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
“这里一杯柠檬水就要五百日元耶，我怎么可能付得起？你不是说不会勉强我，让我好好考虑的吗？”
“我是说过，但超过有效期限了。”
“……什么时候有期限这种东西？期限又是多久？”
“一分钟。”
“……”
这个阴险狡诈、狠毒恶劣、心理扭曲的阴湿苔藓男！
“纲吉君，虽然你非常为我着想地对别的男生都不假辞色，我也知道你很害羞，这是好事，很有情趣，很有调教的价值。但是一连三十四次拒绝我的告白未免太狠心太残酷了，这到底是为、什、么！男人的美是很容易凋零的，你忍心看着我日复一日一点一点地憔悴下去吗？！”
“……我该吐槽哪一点才好？”无语到极点的泽田纲吉只能吐出这一句话，接着在六道骸的死光眼神逼视下，还是被迫给他解释，“我真的没有敷衍你，这就是我的理由。”
六道骸恶狠狠地瞪着我，明显不信。
“好吧，虽然我也觉得这么说很奇怪啦……但我真的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对不起。”
尤其他们还是俩男的。不过这句泽田纲吉可不敢讲，这苔藓男无视伦理道德到了惊悚的程度，如果他敢用这样的理由拒绝六道骸，绝对会直接被摁倒强了再说。
“其实……除了那个梦之外，还梦到过很多奇怪的东西……”
六道骸皱起眉，“怎么个奇怪法？”
“唔……就是这样那样……这样那样的东西……”泽田纲吉双手做着无意义的动作，语焉不详地回答，“梦里我和你虽然每次都有不同的身份，但是总是没有好结果……”
六道骸一直没说话。小隔间里只听见空调呜呜的低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让人喘不过气来。泽田纲吉垂下眼不敢看他。
“总而言之，你就是想说你没办法和我在一起吧？”等了好半晌，六道骸才打破了沉默。
泽田纲吉的头更低了。
“狗屁。”
“……”
六道骸把钱往桌上一拍，拽过泽田纲吉的手臂，起身走出咖啡店。
六道骸走得很快，被拉着手臂的泽田纲吉磕磕巴巴地跟着走，异常痛苦。
“喂，我快摔倒了，走慢点啦……”
泽田纲吉无奈地在后面叫喊，在抬起头的时候，六道骸的长发飘到他脸上，那一瞬间，泽田纲吉的眼前蓦地闪过一个身影，黑色的风衣，随风飘荡的深蓝色长发，挺直的背脊，与六道骸的背影重叠在一起。
这个情景，好像在哪里发生过……
这个念头掠过之间，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忽然从他眼前飘过，他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那是一片雪花。周围的景色在眨眼间全变了，四周高楼林立的街道变成了冰雪覆盖的树林，鹅毛大雪扑面而来，纯白色的气息拖著一道白线往身后急速飞散，脸颊在温暖过后，立即转为被冰刀切割般的疼痛。
紧绷的身体感应到从身后射来尖锐的视线，心脏跳得飞快，好像快要痉挛一样，身体因为寒冷与疲劳而变得迟钝，藏在暗处里的敌人彷佛正等待机会好趁虚而人。但他并不觉得紧张和害怕。因为，他的前方有那个长发男子的身影。
那个长发男子转过头来，顺着他回头的动作，一滴滚烫的液体溅到泽田纲吉的脸上，散发出腥甜的味道。沾着血的薄唇一张一翕组合成某个名字。
『彭哥列——』
“——纲吉！”
叫喊伴随着脸上轻微的疼痛在耳边响起，泽田纲吉猛地回神，周围还是阳光明媚，哪里有凛冽寒风和刺骨冬雪。六道骸正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街道对面的红绿灯正显示禁止行走。
“大白天发什么呆？我一点也不想以你家属的身份第一次出场就是在医院手术室门外。”
泽田纲吉呆呆地看着六道骸微愠的脸，恍惚间又与刚才的染血容颜重叠在一起，“你才要小心……”
“小心什么？”
“在圣诞节那天晚上，我在这片树林里被白魔咒的古罗追杀，你为了救我受伤……”
六道骸奇怪地看了泽田纲吉一眼，挑起眉，“你说的古罗是谁？”
“你居然问我古罗是谁，他不就是——”话语戛然而止。泽田纲吉张着嘴愣在那里，好一阵子才合上，“呃，我好像也不知道。”
六道骸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动作轻柔地拨开泽田纲吉额前的头发，冰凉的手掌覆了上去，“没发烧啊。”
泽田纲吉觉得有点头晕。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像是延续梦境般的奇异感觉又是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好像都经历过了。
譬如，骸接下来就会说「你就是老是在想那个梦才会睡眠不足」——
“你就是老是在想那个梦才会睡眠不足。”
如同料想中的话语响起，泽田纲吉愣了愣。没等他反应过来，六道骸像是受不了似的叹了口气，转身接着走。他边走边对泽田纲吉说，“那只是一个梦，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很快就会忘掉的。更何况，就算真的可能会发生什么，我也会在事情发生之前，把一切可能危害到你的东西消灭掉。无论如何，你都摆脱不了我的，死心吧。”
泽田纲吉的右手被牢牢握住，六道骸的动作并不像常年保持冰凉的温度那样冷，虽然力道重，但却感觉非常……咳，有安全感。
泽田纲吉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嗯，我知道。”
浅金色的阳光透过路边的树缝间泄下来，一个个细小的光斑洒落在身上，有种无声的奇异美感。两人走在街道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哎呀，日子过于和平还真无聊。”
“我就很喜欢和平又无聊，请不要破坏世界和平。”
“不想我破坏世界和平就答应跟我交往。”
“……你还是去做恐怖分子吧。”
六道骸重重地啧了一声，伸手掐着泽田纲吉的脸颊，向左向右向外扭动着，“是这张嘴在拒绝我吗？”
咿唔，没想到人类脸颊的拉伸弹性这么好。
泽田纲吉早就习惯了他的突然袭击，也知道反抗无能，无奈地随他去了。不过说起这个，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好像只牵过手和抱过我，还以为你会看中了就上，没想到你这么纯情。”
“哦呀，原来你想我袭击你？”带笑的调侃尾音拖得长长的，暧昧十足。
不妙。大大的不妙。
泽田纲吉的大脑里警报响个不停，但是身体却被一股微妙的力量定在原地，无法逃离。他紧张地绷紧了身体，三秒，八秒，十三秒，预想中的强迫式亲吻却没有降临在他头上。
他看见六道骸露出从未见过的表情，也就是说，是微笑以外的表情。只是一晃眼的功夫，那个表情已经彻底消失了，六道骸一如既往地扬起欠抽的笑容。
“你在紧张什么，以为我会吻你？笑话，以我的魅力还需要强迫你？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自愿把自己送到我嘴边。”六道骸像是掩饰般地笑了笑，“对了，那边有卖热狗，我去买。”
六道骸放开泽田纲吉，转身向远处的热狗车走去。
泽田纲吉凝视着六道骸的背影，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回放刚才的情景。
说真的，刚才他还真的有点期待六道骸会吻下来，可惜大脑却理智地判断出结果——六道骸不会吻他。这是直觉，而且他深信绝对不会出错。
自从他第一次做那个葬礼的梦开始，数不清的梦境就像摆脱不了的梦魇一样缠着他不放，明明没有发生过的事却意外的熟悉，触觉、嗅觉、味觉等等都鲜明得仿佛身临其境。如果不是太过荒谬，他甚至认为这些事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无数个场景之中，有的重复，有的相似，主角永远只有他和六道骸。唯独一个场景在数以万计的碎片当中，只出现过一次，独一无二。
那是最开始做的关于葬礼的梦。
在那个梦里，他梦见六道骸吻了躺在棺材里的自己。
他记得很清楚，那轻轻贴着自己的唇冰冰凉凉的，没有诱惑般的挑.逗，也没有激烈的唇舌交缠。那个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地贴着他的唇。他感觉到那个人在发抖，两唇相触只是短短几秒间的事，却让梦境外的他觉得已经等待了许多年，悲伤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那是唯一一次接吻的记忆。除此之外，在其他梦境里面，六道骸从来没有吻过他。
不知为何，那个场景他记得特别清楚。是因为只发生过一次吗？
有时某些事体验过一次也会留在脑海中，关键是印象的深刻程度。如果某件事给你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的话，即使只发生过一次，也会记得。
也许，正因为只有一次，所以才会记得这么清楚。
胸口忽然泛起一阵轻微的刺痛，泽田纲吉有些恍惚，伸手按住左胸口。
“——纲吉，让你久等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冒着热气的热狗忽然被递到眼前。泽田纲吉吓了一跳，整个身体往后仰，差点跌倒在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六道骸扶住他，手上不忘吃豆腐。
泽田纲吉满脸黑线地闪躲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那人踉跄了一下。他连忙回头，“不好意思，你没事——”
剩下的那个“吧”字梗在喉咙里。
“我没事。”那人拍拍衣服，一头乱翘的白发在阳光之下异常刺眼，他向泽田纲吉微微一笑，“下次小心点。”
泽田纲吉清楚地看见那人妖异的容貌以及左眼下的刺青，浑身发冷，一股可怕的寒意如蛇般自骨髓中窜出。就在那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道带着笑意的低语飘过耳际。
“第10000000000000000次见面，泽田纲吉君。”
泽田纲吉猛地回过头。几乎本能般地，一个名字在脑海里跃然而出。
“白兰……”
青年回头对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剧烈的头痛再次向泽田纲吉袭来，这一波伴随着和前几次无法相提并论的晕眩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似曾相识感。
——不能让他就这样走掉！
心里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强烈的不安在胸口堆积挤压，有什么东西正拼命往上涌。
不叫住他的话——他们就——
必须要把这个人——
把这个人——
“纲吉！”
手臂猛地遭受到外力的拉扯，将泽田纲吉的神志拉回现实中来。六道骸夹杂着担忧和严肃的脸占据了整个视野，泽田纲吉却越过了他望向白发青年离开的方向，但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
“怎么了？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六道骸见他脸色难看地瞪着身后的方向。
“……天气。”泽田纲吉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是天气太热，我头晕啦……啊哈哈……”
一定是这样子，他一定是晕头了才会有想杀人的欲望。
泽田纲吉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在回去的路上，泽田纲吉一直心不在焉。在六道骸多次逼问之下，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如果我说，只是如果哦，如果我说我做梦梦到我的前世是黑手党老大，而你是我的手下，有一天我被仇敌干掉了，结果你伤心欲绝，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创造出一个特殊的空间，这个空间只有出现你设定的结局才会消失回复到原来的轨道上。但是，就算你不断地以不同的身份跟我相遇，无论你做了什么，最后我都死了，然后你就这样重复了不知多少次……你，相不相信？”
“你今天很不正常，回去记得去医院。”
泽田纲吉翻了个白眼，“在我去医院之前，你先回答我。”
六道骸想了很久，才回答：“我觉得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为什么？”
“笨，那是因为我想改变结局。”
“哈？看我一直挂掉很有趣？你的心理究竟扭曲到什么程度才会这么做啊？”
这次，六道骸回答得毫不犹豫：“大概是疯了吧。”
“可是你是六道骸耶，就算地球毁灭也不会动一根眉毛，我才不相信你会就这么疯掉。”
“对我来说，所谓的世界终结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地球毁灭。”
“那是什么？”
“是你。”六道骸顿了顿，回头凝视着他，“如果你死了，对我来说，世界就终结了。”
泽田纲吉没想到他会是这么回答，彻底愣住了。
听到他这么说，泽田纲吉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被恶心到发冷，而是感到难以名状的悲伤。
“哦呀，你这是什么脸？我好像告诉过你，我不接受任何方式的拒绝。”
六道骸低声笑了起来，震动通过他们接触的地方传达给他。
“除非世界终结……不，应该是就算世界终结，你也绝对摆脱不了我。我会追着你永远纠缠下去。”
泽田纲吉低下头，眼角泛起酸涩的痛楚。
“嗯，我知道……”
他大概也疯了吧。
居然觉得就算真的只是一场梦也无所谓。
神啊……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我恳求您，请再给我一次生命。
就算将来只有死亡这个结局也好，我想再一次见到你，再一次与你相恋，直到生命尽头。
真希望永远不会醒来。
一直延续到永远的，这场1/10000000000000000的美梦。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四篇 1/10000000000000000（6927）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