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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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棋，棋未落，却已成定局。
——题记
屋子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浓的呛人。
冯玥南曾不止一次幻想过再次见到章母会是怎样的情形。
但没想过是这一种。
“母病危，速归。”
冯谦许久不联系她，冯玥南甚至手机里都没有存过他的电话，但当看到这封简讯的时候，她顿时就明白了，接着就接到了冯国仁的电话，一直到家门，她都感觉自己是浑浑噩噩的，从上大巴到下了大巴到了村口，她都觉着自己没有清醒过。
“玥玥，玥玥……”
许是长时间滴水未沾，声音沙哑的厉害。
“哎，我在。”
冯玥南大步向前一步，握住了章桂湖的双手。
病床上那个面如枯槁的女人便是章桂湖，生命的预凋零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冯玥南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章桂湖的时候，那是何等风姿绰约的女子，美目盼兮，“一双瞳人剪秋水”，声如莺啼。
章桂湖爱养花，冯爸却总爱往她的花盆里弹烟灰，花虽被女人养的好但却总是早早凋零，冯玥南不明白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和她恶劣的父亲在一起，既没有备受宠爱也没有备受尊重，听说两家是故交，两人是青梅竹马，后来不知怎地竟撮合在了一起，冯玥南幼时对大人们的事情知之甚少，小时候的她只是懵懂的觉得这样的青梅竹马还不如没有。
章桂湖虽略显疲倦，但在见到冯玥南的一瞬间仿佛重焕生机，连儿子冯谦端进来的肉粥也喝下了不少。
“果然还是要妹妹回来才管用，瞧，妈这病好了不少了。”
冯谦进来的时候笑眯眯的瞥了一眼冯玥南，意味深长。
“都是矫情的！人哪有那么多病，多喝喝热水不就包管用了，还上医院花那钱干啥用。”冯国仁对章桂湖近日吃的药花的钱很是不满，好像这个家的所有财产的归属权都是他的一样，别人花上一分一毫都是要了他的命。
“妈的病要治！钱我来出。”
冯玥南很是不满这对父子。
“嗬，真是闺女大了，翅膀硬了，果真是泼出去的水，敢跟你爸我对着干了。”
冯谦推了推金丝框，说道：“妹妹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怎能说两家话，我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这么团圆过了，明天定要为妹妹接风洗尘！今日天色也晚了，妹妹舟车劳顿想必是已经累了，阁楼的卧房已经准备好了，妹妹洗漱好就去休息吧，妈这边我来照顾。”
冯玥南听罢，也不想跟这对父子过多的纠缠，便抱了抱章桂湖，跟她道了声晚安，上了三楼阁楼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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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刚蒙蒙亮。
淅淅沥沥的小雨便迎着细风落了下来，但索性下的不久。
雨后的山涧空气清新自然。
阁楼有很大的落地窗，趴在床上可以看到屋外的风景。
没人会在这种天气出门，湿漉漉的，鞋上裤脚会沾上很多泥土，但冯玥南被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给吵醒了，一行人看起来很是匆忙，领头的看上去是村民的模样，朴素的衣衫和惊骇的神色交织着，后面还跟着两名身着便服的警察，之所以冯玥南能辨认的那么清楚，是因为她看到了内着衬衫下隐隐绣着的警徽，她生来眼神极好，这一点定不会认错。
冯玥南看了看手机锁屏上的时间。
6：55 AM。
是怎样紧急的事情？
冯玥南心里暗暗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阁楼设计的很是巧妙，虽有诺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屋外的景色，但屋外的人却并不能瞧见屋内的人和况景，是以运用了隐私遮蔽的技术，所以冯玥南很是大胆的瞧着，并没有什么顾忌。
一行人似乎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后面的人做着手势和眼神示意噤声，不要惊慌和惊扰附近的居民。
如此，冯玥南就更是好奇了。
八卦，似乎是人类隐秘的本质。
当遇到无法探知的事情的时候，就更是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冯玥南觉得这件事情就勾起了她的兴趣，她似乎还隐隐的觉得不久后就能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早上八点整，楼下终于传来了一阵窸窣声。
在冯玥南在床上翻来覆去打了好几个滚之后，有人上来了。
雨后的天气实在是好睡觉，夜半听着雨声助眠，雨尽迎着自然昏睡。
“咚咚咚！”
冯玥南知道是谁在敲她的门，但她实在是不想去应付。头发散落在双肩，很是凌乱，但凌乱中又有一种慵懒之美。冯玥南随意摸了一把脸，又把头发全都拢在耳后，随意的扎了个卷。
吱哑～
“妹妹原来是醒了，我还怕这么早上来会打搅妹妹的美梦呢。”冯谦依旧是笑眯眯的，但今天没有戴着金丝框的眼镜，眼神中透露一种迷离之感，漆黑的瞳孔显得更是不可捉摸。
“嗯，醒了。”
“那妹妹下去吃早饭吧。隔壁林大婶儿做了好大一碗茴香面呢，昨晚就听见小玥儿回来了，今儿趁早端过来给我们尝尝呢，那面上的卤牛肉可香了呢，这都还是沾了妹妹的光。妹妹还记得林大婶吧，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什么好吃的就紧着你，她儿子林麟小时候可是没少欺负过你，还说看上去你才是他妈的亲闺女。”
“你不也没少欺负过我吗，小时候。”冯玥南揶揄了一句，嘴角挂着冷冷的笑意。
“呵呵。”冯谦尴尬的一笑，神色蓦地有一些不自然。
话题一转。
“妹妹可要早点下去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别辜负了林大婶的一番好意。”
“知道。”
一码归一码，林大婶这茴香打卤面她可是想了好些年了。林大婶原名林寒，年轻的时候是在镇上开面馆的，这十里八乡的谁人不知这林家面馆，招牌茴香打卤面更是名声大噪。
对于林大婶，冯玥南是不能拂了她的好意的。
六岁之前的记忆冯玥南依稀还记得不少，母亲死后，父亲既是个赌徒又是个酒鬼，自然照顾不好年幼的孩子，大部分时候冯玥南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只有林大婶还记得她这个饥肠辘辘的小孩子，经常笑嘻嘻的邀她进屋，给她做一碗茴香打卤面。
这个味道，一直留在她的心里。
林大婶啊，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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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寒意稍减。
冯玥南骑着单车自由滑行在林间小道，道路两旁尽是树木，叶子并未落尽，虽萧瑟，但却依旧保存着一股清新之感。
冯玥南幼时最喜爱七八月的时候，扎着两个麻花辫，戴着手工编织的草帽，碎花吊带和短裤在溪边玩耍，捉泥鳅，蛐蛐儿，螃蟹……那个时候她有一个最好的小姐妹，林希……
她陷入了沉沉的回忆，过往的日子如同白驹过隙，过眼云烟，如今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早已割裂开来，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新鲜出炉的糖炒板栗咧～又香又甜又软糯！”
街边一个小贩的叫卖声吸引了冯玥南的注意，她已经骑着自行车到了镇上，不过五六里路。
林大婶和章母都爱吃糖炒板栗，不如带一些回去，顺便置办一些年货，今年的过节估计又不在家里过了，施宇那边估计是不好安置。
“大妹子，买一些栗子带回家吃吃看吧，可香可甜了！”卖栗子的小贩竭尽全力的推销着，看着和她母亲年纪差不多的大婶佝偻着身子满脸笑意，冯玥南实在是不忍心拒绝。
“那就，来一些吧。”
冯玥南正陷入栗子的香气无法自拔。
突然，左肩上被拍了一下。
“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了，阿玥。”
冯玥南猛的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僵硬的转过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林希。
她曾经最好的朋友。
冯玥南下意识的回避，眼睛向下瞟着，收敛了探究的目光，并不敢和她对视。
她并不想以如此狼狈的面孔见到故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而随丈夫搬去邻县的原因，她不想碰见熟悉的人熟悉的事，而勾起她痛苦的回忆。
林希成绩优异，运气也很好，上高中的时候就有机会到法国去做交换生，这件事情也成为了她的人生转折点，后来在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选择了小语种，法语专业，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外国语大学……而她，在大一的时候就辍学了……命运就是如此不公……两个差距如此之大的人，是不适合再继续再做朋友的了。
“阿哈，好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着。
“你怎么会突然回来，不是都定居国外了吗。”
“回来看看外婆他们，顺便参加E市一中百年校庆暨同学聚会。”
林希的外婆就住在镇上，距离冯家村不远，这也是年少时冯玥南和她聚在一起玩耍的原因之一。
“校庆？同学会？”
“阿玥，你没有收到邮件吗？”
冯玥南怎么会收到邮件，当初休学之后就没有再和原来的朋友和同学联系过了，联系方式也是换了又换，除了家里的几个人，几乎没人知道踪迹。
“我发给你吧，你把联系方式给我，邮箱号码——嗯？”
“不必了吧，我就不去了，最近，都还挺忙的。”
“阿玥，去看看吧。”
冯玥南实在是拗不过昔日的好友，也不是个能拒绝别人的性子，稀里糊涂的就和林希加上了联系方式。
临走的时候，林希突然抱了抱她。
“阿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冯玥南觉得自己过去的几年的确是很心胸狭隘，心里的那股执拗似乎随着这句话和拥抱消散殆尽了，她的确该好好想想，或许，这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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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晚饭点。
两个轮子驶过林间小道。
叮咚。
是消息提示音。
冯玥南停下，把自行车放在路边，看了看手机亮着的屏幕。
您有一封信的邮件。
消息来自——希。
或许是刚才的网络信号不太好，又或许是手机性能差劲，消息到现在才收到。
纤长的手指划开手机屏幕。
一行标题大字映入眼帘。
“诚挚邀请广大校友参加E市一中百年校庆，热烈欢迎……”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