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二女团[红楼]》鹤云间

17、元春与小说

　　星探挂了电话，站在501的门前。
　　从包里摸出门卡后，她忽然意识到——好像该换钥匙锁了。

　　门卡不好配，以后十二个人集齐，就会经常发生进不了家门的尴尬情况。

　　不过现在还是照旧，刷卡进门。

　　进了门，门内不是空无一人的寂寥样，生活气息随着茶香扑面而来。
　　星探脱鞋进客厅，只见茶几上茶香袅袅，茶几旁的沙发上，元春毫无仪态，慵懒躺着，拿着手机刷拉刷拉。

　　——活脱脱一个手机控，还是困时会让手机砸到鼻子的那种。

　　星探忍着没笑。
　　元春却如临大敌，一下子把手放膝盖上坐直了！
　　只是她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手机看去。

　　这下她像是玩手机的老干部了。

　　星探见着都替她觉得累，忙道：“没事的，当我不在，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元春满脸不信，默默，盯——
　　星探坦然望回去。

　　元春这才相信，星探说的这句话是认真的。
　　她收回怀疑的目光，讪讪道：“好。”

　　星探去放包，发微信叫保姆来做饭，之后瘫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元春正襟危坐地看着手机。

　　元春把手机放下，端正面容，平静和星探对视。

　　星探：“……”
　　元春：“……”

　　“你看我做什么？”星探笑问道。
　　“是你先看我的。”元春恼道。
　　“你玩你的，没事，我等下也做别的事去了，现在只是歇一下。”星探道。

　　元春道：“你们这世界不是有一个礼节吗？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不要只看手机。”
　　星探失笑：“是有这个礼节。”

　　于是，元春继续对星探：盯——

　　星探扶额。
　　没有话题的话，接下来的氛围都会变奇怪的。

　　幸亏，现在这个世界，能聊的话题，比古代仅有的刺绣、绘画、下棋多多了。
　　能切入的点更多。

　　星探给自己接了杯水，做好聊一晚的准备，问道：“你刚才在玩什么？”
　　元春道：“也没玩什么，就是看话本。你们这的话本倒是比我们那时候的有趣。”

　　星探心想，多了许多女子写女孩子喜欢看的话本，如何能不让她感到有趣呢？

　　元春却因为这个问题开了话茬子，继续道：“不过有的话本子太奇怪了，像农民猜想皇上用金锄头皇后吃白馍馍一样。”

　　“怎么说？”
　　“例如刚才看的一本，写宫女入宫后在御花园偶遇皇上从此得盛宠，封了嫔之后宠宠宠，位分一路升，最后升成了皇后。”

　　元春带着吐槽的语调说完，回应她的是一脸茫然的星探。
　　“这有什么问题吗？”星探问道。

　　“问题大了！”元春愤愤道，“哪有这么好的皇上？”

　　星探眨眨眼，心道，这可不就是普通的萌文嘛。
　　不过为了安抚元春，她还是努力找了找理论依据，劝道：“和你们那时候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一样啦，哪有会身边只带一个小侍女去找情郎的大家闺秀？”

　　元春：愣！

　　她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古代写话本的穷秀才臆想大家闺秀爱上我。
　　现代写话本的穷妹子臆想霸道总裁爱上我。

　　不过理解不代表能接受。
　　臆想是没问题的，许多人愿意写，也有许多人愿意看。
　　但这个“许多人”中，显然不包括元春。

　　“是啊，那时候的话本我就看不下去，现在这边的话本，我还是看不下去，”元春给自己做了个总结，叹了一口气，“太惨了，连话本都挑不到好看的，也太无聊了。”

　　星探笑问道：“那你怎么看了一下午？”
　　“我下午翻了十几本后宫恋爱的文，没一本是真实的！”说到这个元春可就生气了，“单纯想看话本能胡编乱造到什么程度而已。”

　　星探默默补充：“结果她们能编到天上去。”

　　元春道：“结果……我低估了她们的能力。”
　　“那你可以玩游戏，或者看别的书，消磨时间的方法很多的，”星探憋笑道，“实在不必纠结。”

　　元春点点自己的脑子，怒极反笑地摇头：“刻在脑子里了，怎么都忘不了！”
　　她手指上灿烂闪烁的护甲已经拆掉了，素手纤纤，让她这段话说出来有几分俏皮的意思。

　　星探觉得元春的态度好玩极了，像是见到中国玄幻小说后大呼amazing的外国友人。
　　于是，星探带着看热闹的心态，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问题直击核心，元春陷入苦恼：“是啊，我能怎么办，总不能逼着她们让她们不写。”
　　星探倒了杯热茶塞元春手心，让她抱着热烘烘的东西思考。

　　抱着暖融融的东西，心情容易变好，也更容易想出好的解决方案。

　　元春抱着茶，神游物外地吹着杯口的热气。
　　星探就看着她吹。

　　处于思考中的宁静，一丝尴尬气息也无。
　　片刻后，她抿了一口变温的茶，犹豫道：“或者，我自己写？”

　　星探：“……”
　　这个答案，出乎她的意料。

　　没等星探开口，元春就道：“仙人让我们能正常交流，那也意味着我写出来的东西，至少在语句上能和大家正常交流。我写小说是可以的。”
　　星探无奈点头：“啊……对。”

　　元春又带着一点祈求和无奈的笑，说道：
　　“更何况，我会的东西也不多，又养尊处优惯了，住三年呢，怕是能闲到发疯——虽然写的不会很好，但好歹也给自己找点事做罢。”

　　星探哭笑不得，连忙拦住她逐渐滋生的颓废之气，笑道：“别啊，就算是这个世界，你也是才女的——随便写吧。”
　　“才女？”元春并不是十分赞同这个称呼，却也没反驳。

　　星探又琢磨开了：“既然你要写小说，单机肯定不好，要找准受众。你打算写现实向的宫廷文吧？感觉在晋江写会比较好。”
　　元春疑惑：“晋江……福建晋江？”

　　星探：“……”
　　顿了一秒钟，星探收拾好心情，给元春解释。

　　晋江文学城是一个小网站，里头的小说风格多样，拥有广大的读者群体，也是女频小说网站里最大的一个。

　　星探不看小说，但最近星氏娱乐投资的几部网剧，有一半的版权在晋江签约的写手手上。
　　于是，代理版权的晋江文学城她顺带也去了解了些。

　　元春听了之后，心生向往，点头道：“是挺好的。”

　　“这个网站是挺神奇的。”星探莞尔，又道，“晋江后台怎么操作可以自己摸索一下，不懂的百度。我这边找个人来帮一下你。”

　　元春疑惑：“找谁？”
　　还没等元春说不需要，星探就冷笑道：“家里的司机闲着没事做，让他在晋江签约的女儿来给你当人形百度。”

　　元春：司机闲着没事做，和他女儿什么关系？？？
　　总觉得她这句话意有所指……

　　事不关己，元春继续抱着手机和电脑琢磨着怎么在网站发文。
　　琢磨着琢磨着，元春忽然犹豫道：“你说她们会看吗？”

　　但凡写小说的人，只要起了念头，泰半都会寻找读者，期待交流。
　　元春也不能例外。

　　元春叹息着，秀眉微蹙：“我自己看话本时，也喜欢看快快乐乐合家团圆的……”
　　星探笑叹道：“你就当自己是说书人，讲一个故事罢。想听的听，不想听的也就罢了——总有人愿意听故事的。”

　　人间真实的故事，咿咿呀呀着，听着令人潸然泪下，但还是许多人听着。
　　例如……坑了几百年的《红楼梦》，千红一哭，万艳同悲，怎一个愁字了得。

　　见元春犹犹豫豫，星探又笑道：“你不写，那些宫女撒野，视皇权为无物的小说可就要继续在你脑海里盘踞了。”
　　元春悚然一惊，立刻喝完一盏茶压惊，抱起电脑道：“我写！我现在就去写！！！”

　　星探见她如此，觉得好笑，心下又是一片柔软。
　　她笑着提醒道：“晚上不要喝太多茶，会睡不着的。”
　　元春忙道：“好。”

　　星探又把司机女儿的联系方式给了元春，又说道：“我按月给她工资的，你不要不好意思去问。”

　　家里司机的女儿不是家生子，可以随意差遣的么？居然还要发工资的吗？
　　——元春的脑子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现世的常识瞬间开始和她脑子里的封建念头打架。

　　元春有些头晕，又忽然对自己准备写的小说有了期待——
　　看，连她自己都要头晕目眩一会儿，那些有幸看到小说的读者们，大概也要经历这一过程吧。
　　……有种诡异的快感。

　　元春斗志满满地，抱着笔记本电脑，笨拙地敲字，给小说码大纲。
　　星探看着，都不好去叫她吃晚饭。
　　——毫无存在感的保姆把晚饭煮完了。

　　最终，星探给元春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输入法你可以试试双拼，或者语音输入，现在先吃饭吧。”

　　过了快十分钟，星探才在厨房见到飘进来的元春。
　　元春眼里俱是沉思之色，食不知味地喝着甜粥。

　　喝到最后一口，从碗里舀了个空时，她才醒过神来，瞪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碗，惊道：“我吃完了？”
　　星探无语点头：“你吃完了。”
　　元春悚然，立刻醒过神来，擦嘴漱口后说道：“那我继续写去了。”
　　星探：“……去吧。”

　　看着元春飘忽的步伐，星探暗暗吸一口凉气：
　　原想和元春推荐几本卖了影视的现实向宫廷小说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