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鱼西球球

19、第 19 章

　　这就很迷惑。

　　窦深在七班一年，有同桌的天数加起来也就十多天。
　　其中六天还要算在顾孟头上。

　　所以就算全班同学都知道他有点护短，不可能让自己班的人在外面受人欺负，这也是第一次明确地看见窦深这样护着一个人。

　　这感觉……
　　就很像是狮子护崽。

　　崽写题写的正着迷，很突然地在后面笑了一声。

　　声音低低沉沉，眼尾微向下垂着，低着头，止不住愉悦地笑出了声。

　　下课铃恰好打响，老陈一头雾水不太明白窦深上星期还在跟他说俩人不合适，这时候就能带着一身不耐烦地上来跟他拿顾孟的处分书是什么情况。

　　愣了两秒，他“啊”了一声，纸递过去道：“给你。”

　　窦深低下头看了看。

　　处分不严重，就是口头警告，只不过老杨向来推崇越严厉越能长记性，愣是把口头警告写在了纸上。

　　说不清怎么想的，窦深轻轻松了口气。

　　他自己收了一沓处分书都没什么想法，却就是莫名地不想让顾孟真的拿到处分。

　　毕竟保送的话，学校是要调查高中表现情况的。
　　他自己是几乎不可能被保送了，但顾孟不一样。

　　窦深敛眸往最后一排走。

　　顾孟靠着椅子眉眼含笑地看着他，窦深走过去，他题还没写完。

　　他把处分书拍到桌上，随手收拾了一下正要走，顾孟拉开椅子站了起来，“深哥，走，请你吃饭。”
　　窦深微怔，“嗯？”
　　“之前不是打赌了吗？”顾孟反问，“请你吃饭啊。”

　　窦深想了两秒钟，“不是我猜错了吗？”
　　“啊……”顾孟说，“那你请我？”

　　窦深：“……”

　　还没等他开口，顾孟笑道：“开玩笑的，你猜得那么高，我没考到就算我输了，走，请你吃饭。”

　　窦雪梅晚餐一般都在店里吃，窦深晚点回去也很正常，只是……

　　“你才来这一个星期，你知道去哪吃？”

　　“知道啊。”顾孟说，“你们班班长，空间里一天三次准时打卡后门哪家店好吃，哪家有优惠，天天往群里发点赞打折。”
　　他笑了一下，“深哥你别说你不知道。”

　　窦深沉默了两秒钟。
　　他还真不知道。
　　他不怎么上那个号，也没刷空间的习惯。

　　顾孟说完见他没反应又笑开了，顺手抓过他刚放到桌上的车钥匙，“走吧，请你吃饭。”

　　·

　　顾孟走到车棚的时候窦深皱了皱眉，道：“走去吧。”

　　顾孟微怔，还是顺着他调头出了校门，走到小吃街的时候又实在没忍住偏过头调戏了一句，“深哥要不你还是去安个后座吧。”

　　窦深扫了他一眼，眼中没带什么情绪。

　　顾孟乐了半晌，路过一家烤肉店，“吃烤肉吗？”

　　这边物价都不贵，做的又都是学生生意，店家基本都把价格标在了玻璃门上。
　　窦深看了看，上面红条白字写着：自助烤肉，38元/位。

　　“……”
　　估计不好吃。
　　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店铺不大，空调冷气打得很足，窦深和顾孟一进去，里面坐着的站着的人都不约而同往门口看了一会。

　　不为别的，太帅了。

　　窦深有些不耐烦地将口罩往上提了提，顾孟却毫不在意，四处张望了一圈，瞄准一张空桌子，“坐那？”

　　那是一张四人桌，说是空桌子绝对不准确，因为就连现在，上面都是没收拾干净的碗筷酱碟，但的确是这家店里唯一一张还没人坐的地方了。

　　窦深点了点头，“行。”

　　他们俩刚往那边一去，服务员立马走了过来，“麻烦稍等，我收拾一下。”

　　顾孟捏了捏后脖，估计写了一整天题眼睛脖子都有些不舒服，懒散散地“嗯”了一声，转身对窦深说：“深哥你去拿吃的，我先去付账。”

　　自助烤肉都是先付账再吃，吃多少全凭你本事，不过吃不完就要按价付钱。

　　窦深只来过这边一次，还是程俊高一的时候准备一次市里的理科竞赛被老杨在学校压了半个月晚自习，天天吃食堂说嘴里都淡出鸟儿了，愣是还没下课就从五楼钻了下来，拍开七班后门，蹲在最后一排问他要不要出去烤肉。

　　窦深那次没觉得这家店有多好吃，但程俊吃的津津有味，一个人扫了七八盘肥牛。

　　窦深走到冰柜那边看了看，分量不算多，材料应该也不是最新鲜最好的，一眼看过去绿色比红色多得多。
　　只不过周围都是学生，就算这样也不能阻挡他们吃肉的心情。

　　他叠了两盘五花两盘肥牛，又拿了杯生菜回到桌子前，服务员已经收拾干净，顾孟也走了过来。
　　一眼看到桌上东西就笑了，“深哥你胃口这么小？难怪不长肉。”

　　窦深抽纸擦了下桌沿就往锅里刷油，“吃完再拿就行。”

　　顾孟挑了下眉，“那吃的还不够走路消化的。”说着就往冰柜那边走，再回来窦深一眼瞥见他手里东西，表情有些怔然，下意识看了老板一眼。

　　他严重怀疑他们俩能被赶出去。

　　38一人的烤肉，他也能干出来两手每只手叠五个盘子的事。
　　“深哥快，帮我接一下，托不住了。”
　　“托不住你不会少拿点！”窦深低声斥道，连忙放了夹子起身接过他左手的五个盘子。

　　分盘子的时候他还有些心虚，生怕这二货真的叠了一堆肉过来了。
　　好在顾孟还要点脸。

　　肉食的确占了大多数，除了肥牛羊，他还拿了鸡翅和鸡肫，剩下来几盘都是蔬菜。

　　顾孟放好盘子还没坐下来，向左右看了一眼。

　　店面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头，顾孟扫到角落，笑着问：“深哥你喝什么？酒酿吗？”

　　窦深手一顿，“吃烧烤喝什么酒酿？喝酒还差不多。”

　　顾孟：“那喝酒吗？白的啤的？”

　　窦深坐在沙发里抬头扫了他一眼，“……什么毛病，你再配点头孢？感冒了心里没数？”

　　“那喝什么，总不能喝凉白开吧。”顾孟无奈地说。

　　窦深看了他两秒，“可乐吧。”

　　“成。”

　　顾孟走到立式冰柜前拿了两听可乐出来，放了一听到窦深面前，这才坐下来。

　　窦深伸手拉开拉环。

　　他手指又干净又漂亮，骨节明显，水汽从罐口飘出来，丝丝缕缕攀上他手指，染出一片水晕。

　　顾孟坐在他对面，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痒。

　　窦深仰头喝了一口，还没吞下去，顾孟坐他对面，突然将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托住下巴，眨了眨眼睛，极度天真单纯地说：“深哥，可乐杀精。”

　　窦深：“……”
　　“……”

　　他吞下去那口可乐，凉凉开口，“生物学给狗去了？”

　　顾孟有些想笑，又有些惊讶，一边给锅里五花翻了个面儿，一边笑道：“怎么说？”

　　“谁告诉你喝进去能杀的？”窦深说。

　　顾孟随手夹起一片五花探身放到窦深碗里，随口问：“那要怎么做？”

　　窦深：“……感冒烧坏脑子了吗？”

　　有病吗这个人，吃个饭跟他探讨怎么杀精？

　　怎么杀？剁了最好。

　　顾孟乐不可支，跳过这个话题，乖巧吃肉。

　　吃到一半，店门被人推开，两道特别熟悉的声音顺着大门就炸了进来。

　　“馋死我了，我就说这边人多，你看你磨蹭的！没位置了。”
　　“不是要约赛嘛，等等好了。”

　　窦深和顾孟不约而同动作一顿，偏过头朝门口看去。

　　邹洋和侯昊天两人脱了校服外套，手掌给自己扇着风，就站在门口空调柜机下面当门神，看能先耗走哪一桌。

　　耗着耗着猴子低下头掏出手机，“哎都这个点了，不然还是去小燕子吧，她家这个点应该还有包厢。”

　　“好像不用。”邹洋碰了碰他肩膀。

　　“啊？”猴子抬起头，瞥见邹洋视线跳过满屋食客，略显恍惚和迷茫地落在左边靠墙的一桌。

　　侯昊天顺着看过去，“……我操？”

　　窦深暗道一声要遭，下一秒猴子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他这一侧的沙发上，从室外带来的热浪一下 扑到脸上，熏得他有些懵。

　　“深哥，顾哥？你们约饭都不喊我，不够意思啊！”然后挥手招了招，“洋子洋子过来！咱拼一桌。”

　　邹洋有些犹豫地往这走，猴子已经把校服放了下来，径直走到收银台结了两个人的账。

　　窦深下意识跟顾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奈，顾孟甚至笑了笑。

　　侯昊天绝对是个行动派，结完账就去冰柜拿了一堆吃的摆满了桌子。
　　桌子根本不大，窦深跟顾孟加一起拿了十多盘菜，就算吃完，空盘子也叠了半桌，他这一来，桌上连个放碗的地儿都没了。

　　窦深瞪大了眼睛，猴子却还嫌不够，“要不再去拿点，洋子能吃，跟猪一样。”
　　“你他妈才是猪。”邹洋骂了一句，又不敢再说话了。

　　店里吵吵闹闹，热气扑面而来，但他就是觉得有些慌。

　　总好像，他耽误了谁跟谁的什么好事一样。

　　今天以前，七班同学对顾孟的印象还是个超级牛逼逆天的学霸，今天那处分书并着转学原因一起下来，谁都知道了一个刻意被他们忽略的事实——
　　啊……这学霸好像也不太好惹的样子。

　　其实还好，八中最让人害怕的校霸就在他们班，这一年不也过的挺正常的嘛。
　　但是可能是特殊的第六感。
　　顾孟看起来温和爱笑，不跟人起矛盾，每天就跟个写题机器似的坐在桌子上写着题，偶尔累了又靠在椅背里，微勾着唇角看窦深玩游戏或者坐在全班最后一排，漫无目的地将视线随便落在班上哪一处的时候……
　　就他妈很想喊他哥。

　　气场在那，看着就觉得牛逼。
　　看着就不得不服。

　　侯昊天占了窦深旁边的位置，邹洋只能认命坐到顾孟旁边，顶回猴子一句之后又咽了咽口水，没太敢大声再说话。

　　猴子却粗线条地一塌糊涂，也不坐下来，而是问道：“喝什么喝什么？可乐？雪碧？橙汁儿？要不喝酒吧，难得深哥跟学霸都在。”

　　窦深听到可乐两个字的时候表情就有些不对，不着声色地扫了一眼他碗边那听只喝了一口的可乐，又快速移开视线。
　　顾孟就坐在他对面，捕捉到这一幕，很低很短促地笑了一声。

　　猴子没得到回应，干脆自说自话，“算了，就可乐吧，我要是一身酒气回去我妈能给我揍死。”

　　他又去拿了两听可乐，顾孟突然起身，“我也再去拿点喝的。”

　　邹洋忙不迭让他出去。

　　拿“点”喝的。
　　“点”得离谱。

　　猴子都坐下来了，三人看他拿了个白色小瓶子过来，坐回里面才把瓶子递到窦深跟前，顺手还送了一根吸管。

　　“有病？”窦深面无表情地白他一眼。
　　顾孟：“我看你都没喝东西，不腻吗？”
　　“我腻我就要喝奶了吗？”窦深咬牙看着桌上那瓶AD钙，觉得自己现在没揍顾孟，纯粹是因为不想把人家店铺打坏。

　　这人也太欠揍了。

　　窦小霸王进八中一个月就把名声打响了，一年来全校那些痞的、混的，谁敢招惹他？

　　猴子和邹洋这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不怕死地……
　　逗他。

　　真的就是逗了，逗得还极有水平。

　　他们都往外挪了半个位置，下一秒看见还在放狠话的某人一吸管戳开瓶盖，微弯着腰，单手捏住瓶身，就还真的……
　　吃烧烤喝起了奶。

　　魔幻人间魔幻现实。

　　他们俩僵成了雕塑，顾孟却浑然不觉，笑了笑，好心情地给窦深又夹过去一块肉，偏过头问邹洋：“约什么赛？”

　　“啊？”邹洋从怔愣中回过神，“啊！篮球赛。”

　　一说到这个猴子也来了劲儿，“洋子从上学期开始就在鼓捣了，跟四班约的同盟赛，原本都答应了，今天突然反悔。”
　　“为什么？”
　　“嫌我们班菜。”猴子咬着筷子说。

　　顾孟挑眉：“嗯？”
　　“学霸你不知道，高一二十个班篮球比赛，我们班第一轮就给刷下来了。”猴子说，“不过也正常，高一那时候都没劲打篮球，那么多课，谁有工夫往球场钻。”
　　邹洋吃下去一块肉，冷不丁地冒了一句：“我们班的确是菜。”

　　七班男女比例很均衡，均衡到要是想谈恋爱，全班内部自销基本就能凑成对了。

　　但是特色也奇怪的很。

　　全班最有男子汉霸气的，不算窦深，反而是赵慧。

　　人一女孩子发个火，班上男生大气不敢出。

　　可是就算这样，也没人觉得赵慧讨厌。

　　顾孟在七班待了一个星期，发现全班男生似乎都很宠她。

　　说不清是把她当妹妹还是什么，就是都会惯着她，就连他同桌，赵慧偶尔说他一两句，他也乖乖地听着不反驳。

　　顾孟舌尖顶了顶腮，吃了口生菜，吃进肚子里才发现忘了包肉，问：“同盟赛怎么说？”

　　“四个班分两队对打。”邹洋说。

　　顾孟有些震惊，“你们班12个人都凑不出来？”

　　猴子：“不是凑不出来，而是……你要理解省重点学校吧……对吧它……”

　　窦深一直没说话，这时候不轻不重地来了一句：“学习第一，其他靠后排。”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想打篮球，干脆就两个班凑一对了，运气好点还能跟隔壁啦啦队混个脸熟。”邹洋说。

　　顾孟问：“那四班不来，你们找谁了？”

　　话音刚落，邹洋和猴子脸上表情都有些精彩。

　　过了半晌，邹洋才挤出来两个字，“A班。”

　　窦深蓦地一下笑了，说不清是嘲是讽，“牛逼。”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