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影》江*影

7、心悦君兮

　　柳府，后院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好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恋清拍着手，从廊内走出，巧笑倩兮的看着自家哥哥。
　　柳峻思端了一张带笑的容颜，坐在树下，一手持书，一手持扇，不去看恋清“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来闲坐？”
　　恋清嘿嘿一笑，“关了一个月多的禁闭，娘终于肯放我出去了，我心里高兴，刚好想到哥你在家闲着也没事。哥，书看多了对脑子不好，少看点，咱们出去玩会吧。”
　　柳峻思笑着放下书卷“清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我都几年没出过府门了。”
　　恋清找了个椅子坐下，与柳峻思相对“哥，我看啊，我们两可能出生的时候搞错了，我应该是男胎，你才是女胎。”
　　柳峻思拍拍手，一个丫鬟走了上来，给恋清倒了杯茶，又下去了“此话怎讲？”
　　“你想啊，你每天都闷在家里，足不出户，跟那些闺秀有什么不同？我呢，在家根本待不住，天天在外面疯啊，闹的，穿上男装还像模像样。你说，咱俩是不是生错了？”
　　柳峻思点点恋清的鼻尖“世事不可能尽如人意，或许啊，上天不允许我们两个轻轻松松就得到幸福，所以，才让我们用这个身体在红尘里经历爱恨情愁。”
　　恋清挥手，拿下哥哥点住自己鼻子的手“哥，你真是看书多了，人也傻了。脑筋转不过来，其实，就算生错了又怎么样，我想，如果遇到值得自己托付的人。就算一错到底，我都愿意。”
　　柳峻思意味深长的看着恋清“清儿，你是不是，遇到喜欢的人了？”
　　恋清的心里立刻闪过雨笙的脸，哥哥面前，她不喜欢掩饰什么事情，但是，雨笙对她来说太特别，她还不想让人知道她对雨笙的心意。毕竟，那感情是禁忌，
　　“哥，我那句话，可是对你说的。你不要把话题转到我身上来。”
　　恋清佯装懊恼的锤了柳峻思一下。
　　“哦？我有什么的，我又没有喜欢的人。”
　　恋清点点头，恩，你没有喜欢的人。恩，你没有。恩。你就蒙我吧。
　　“哦，那就当我没说过。可是啊，老哥，你都多大了，该成家立业了吧？家里的产业还要靠你支撑下去呢。”
　　呷了口上好的龙井，柳峻思才回“成家立业，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我对商不行，反正有你这个妹妹不是吗？你办事，大哥放心。我呀，还准备多看几年书呢！”
　　恋清叹口气，把玩着自己头上垂下的一束青丝“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哥，你都读了这么多年书了，这两样东西有从书中蹦出来吗？我都怀疑你对书有特殊的癖好了。”
　　柳峻思放下杯子，眼睛放在桌上的书卷中“其实，我看书，只是，想解解心中的烦闷。不是因为相信那些才去读的。”
　　“哦？烦闷？哥你有心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两人在后园树下聊的正在兴头上，门外突然来传，赵将军来了。
　　柳峻思一听到赵将军三个字，刷的白了一张漂亮的脸，匆匆忙忙的收了自己的书，连句道别都没有，就急急的想往自己的园子逃窜。
　　恋清一把拉住他，满脸的不解“哥，你跑那么快干吗？赵大哥来了。你们都有好久没见了，不想见见他吗？”
　　怎么能不想，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不远处缓缓走来，如何能不想见他？几年不见，也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可是，就算这样又能怎么样，他们，始终不能在一起，他是柳家公子，他是朝廷将军。如果他们在一起了，别人会说什么？两家的尊严又被他们置于何地？眼看着那到黑色人影越来越近，柳峻思已经没有心思跟妹妹解释了，一甩手，甩掉了恋清。一个人匆忙向着别院跑去。
　　恋清看着哥哥的身影，再看看面前那个看着哥哥离去不动声色眼中却有着深深依恋的男人，心中咯噔一下，这两人，不会吧。在哥心中一直不能忘却的人，居然是她眼前这个人？
　　赵竟涛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渐渐的缩小，直到消失。胸口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痛楚，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不见我？相爱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那个笨笨的书呆子要谈到家，要谈到尊严，要谈到那么许多？说什么。不想毁了他的前程，不想毁了他青云直上，不想毁了两家的颜面，那就可以，牺牲他们的感情吗？他情愿用这一切，来换和那人在一起的机会，为什么。那人会不明白？
　　楞楞的站着，忘了呼吸，只觉得胸腔堵的慌。
　　恋清细细的看赵竟涛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可疑。但是还是选择不问，毕竟，那样的感情，世俗还接受不了。就好象世俗不接受她爱上赵雨笙一样。不过，如果和赵竟涛在一起哥哥能幸福。恋清倒觉得也不错。人生难得几回错？找一个值得自己一路错下去的人，真的好难。
　　“赵大哥，你来我家有事吗？”
　　恋清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拉回正在神游中的人。毕竟想的太多，对这段感情来说，只能更增添负担。
　　赵竟涛回过神来，才看到恋清正站在身侧，他露齿一笑，掩饰掉自己显露出的感情
　　“是啊，那日我妹妹回家后便对我说要请你过府一叙，说答谢你救命之恩。今天我正好没事，就过来请你到我家去坐坐。”
　　恋清最近心中念叨的都是雨笙，正愁没什么理由去见见她，没想到赵竟涛就上门来请她了。
　　心中一暖
　　“说什么救命之恩，太过了吧。不过，我倒真是想见见她了。”
　　说着，抬起一脚，准备跨向门廊，却被赵竟涛一把抓住，回头，见到他欲说还休的样子，登时就明白他想的是什么
　　“你放心，我知道雨笙失忆了，我这次去，就打算和她重新认识，不会提到以前的事刺激到她的。”
　　赵竟涛微微一笑“清儿，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
　　一语双关。说的是她的心思玲珑，也说她通晓世事。她看什么都几乎透明，包括自己那段不能为外人道之的感情。
　　恋清意味深长的飘过眼神，知道他说的另有其事.
　　“赵大哥，你放心，有些事，我有分寸不会说的。”
　　赵竟涛呵呵笑道“其实，我并不在意别人知道，不管别人怎么评价我，我只是希望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恋清点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如果所有人都不会祝福你们。你放心，我柳恋清，会祝福你们白头到老的。”
　　赵竟涛苦笑几声“清儿，也许，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恋清暗淡了眼眸，心里想起的，也是自己那一段，不为人知的相思。
　　柳府在珞城西边，赵府在珞城东边，在城的两边，遥遥相对，坐上马车，只要走一条直直的街道，就可以到达。不过路途就远了点，坐上马车就更慢了，摇摇晃晃了半个时辰才晃到赵府。车外一个车夫小声的向里传达“柳小姐，赵府到了。”
　　车里的人几乎同时掀开了布帘“到了啊。”
　　骑另一匹马来的赵竟涛也到了门口，下了马，把缰绳丢给一边的的车夫，抬头看看天，说了句
　　“这鬼天气，刚才才是大晴天，现在倒好，看这样子，马上又有一场暴雨了。”
　　恋清也抬头，眉头一皱“可不是嘛，本来还想出去玩玩的。”
　　边说边下了马车，站在赵府门前，并不进去。
　　有三年了，自己都不曾来过这个地方，记得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还是那场雨后，两人步行，送雨笙回家的那次。没想到，一晃，就是三年。本来，自己是不想再到赵府来，毕竟来了，会让她想到雨笙，有太多的回忆留在这里，赵府也算是她的一个伤心地了。不过现在，雨笙回来了，虽然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是，毕竟，那是雨笙，她心中不可磨灭的痕迹。想见雨笙的心情比什么都重要。
　　毫不迟疑的，她迈着大步，走进赵府。赵竟涛是个武夫，根本看不懂恋清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什么。只看她在府门前站了一会，才走了进去，自己赶忙跟上。心里还是有点明白了。清儿有心事，从小到大，她都把他当兄长一样，什么事都会跟他说，现在，她有了心事，她不说自己也不愿意去问，毕竟，清儿聪明知道会怎么解决。不用自己操心，如果自己操心了反而可能会让她不高兴。
　　刚至前厅，身穿华服，淡妆长裙的美艳妇人从厅中迎了出来。满脸的笑意“清儿来了啊，快快快，进来坐。”
　　这妇人，就是赵府的二夫人，穆帘夕。
　　恋清一见是二夫人，马上行了一礼“二夫人，几年不见，您比以前更漂亮了啊。我刚刚都快认不出您来了。还以为是雨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姐姐呢。。”
　　一句话，说的二夫人心话怒放，一张嘴笑的都快咧到了耳后，“清儿这张小嘴真是甜，我真的有那么美吗？那么年轻吗？”
　　恋清很用力的点头，开玩笑，能生出雨笙这么漂亮，气质如仙的人能差到哪去
　　“是啦，是啦。二夫人很漂亮哦。再年轻个几岁，跟雨笙走在一起都分不出大小来了。”
　　一旁的赵竟涛听的鸡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朝恋清竖起大拇指，也只有这个脸皮厚的都快变城墙的人才能这么大言不惭的说这些话哄人开心了。他是万万做不到的。这就是差距，明显的差距。难怪二娘对他总是又吼又骂的，原来是自己不会说讨人开心的话逗二娘开心啊，明白了。这下彻底明白了。看来下次有空还要向恋清请教一下，不然在家会被二娘欺负到很没地位的。
　　“那个，我说，二娘，先放恋清进厅坐会吧，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很累的。”
　　回头，赵二夫人笑到抽筋的脸看到赵竟涛时，立刻晴转多云，连娇滴滴的声音都变成了母夜叉“臭小子，要你多嘴。”
　　再转头看着恋清，马上又回复成娇滴滴的美夫人，惊的赵竟涛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唉，这就是女人，脸色转的比变脸的还快。有句名言叫，女人心海底针，真是叫人摸也摸不透啊。
　　“清儿，累了吧，来，进屋坐会。”
　　一把拉住恋清的肩，将她拉进厅中，安置她坐下，自己坐在她旁边，赵二夫人郎声吩咐道“竟涛，去，叫你妹妹，说柳府二小姐来了。让她出来见见。”
　　赵竟涛一抱拳，答了声是，也不使唤下人，就自己跑去找雨笙去了。
　　赵二夫人笑意盈盈的将恋清上下打量了一遍，满意的点头
　　“清儿长大了呢，今年，十七了吧？”
　　恋清点头“回二夫人，是十七了。”
　　二夫人摸了把自己的下巴，做沉思状“奇怪啊，清儿长的这么标致，怎么到现在还没嫁人呢？”
　　正端起下人倒的茶的恋清手不由自主的一抖，侧面向二夫人，笑言“我爹娘说舍不得我呢，让我在家多陪他们几年。”
　　二夫人眼神飘到了恋清的衣服上，叹息道“也是，清儿长的这么漂亮，家里定当是舍不得这么快就把你给嫁了的。”
　　恋清虚笑，憋了一头虚汗。就算我同意嫁，我家那两个老顽童也不准我嫁啦，谁让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呢。少了我，我那多年都不碰帐本的老爹能扛起这么重的担子？
　　“是啊，爹娘都不愿我早嫁。再说，珞城的这些人，我还看不上。”
　　二夫人突然眼亮晶晶的一闪，一拍小茶桌，双眼雪亮雪亮的看着恋清“你跟竟涛走的这么近，莫不是，你心中的如意郎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