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城的月光》解烟青

55、除夕

　　江岫月和夏城到底还是忙到了除夕前一天才把方案改好，提交给业主算是完成这一年的工作。

　　忙完了工作忙生活，除夕这天江岫月和爸妈一早就开始干活，又是大扫除又是贴春联的又是买年货的，真的一刻不能停歇。

　　银行过年正是忙的时候，江安柏说要到下午银行才能放半天假回去吃顿年夜饭。可是下午了还是不见他回来，江岫月又不停催他，要他快点把叶可姐带回家。为了过年不加班，江岫月和夏城天天加班改方案，已经好几天没去看叶可了。

　　微信江安柏不回，江岫月才打电话，老哥终于回了信息，说刚忙完，马上就回家。

　　江安柏是在忙，刚从银行出来去家里接叶可。不光是银行的事，最近叶可的情绪也让他心力交瘁。现在他有些不想回和叶可的住处，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状态的叶可。

　　自从做了流产手术，叶可就没有再出过门，每天在家里像行尸走肉一样，只有江岫月来看她的时候才会装出一副没事样子。江安柏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她在自己面前根本不会伪装，总能让他看到她最真实的情绪。

　　有时他在想，也许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他，自己始终只是她可以利用的一个工具。已经在一起生活那么长一段时间，他们还是没有真正成为一对恋人。

　　进门之前他总要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不知道门里的叶可今天是什么样的状态，很多时候他都有了退缩的想法。有时他还觉得妹妹说对了，他可能真的不能真正的对叶可负责。

　　“我回来了。”他进门连鞋都没换，“叶可，今天过年回家吃饭，你都收拾好了吗？”

　　“叶可？”

　　江安柏没听到回答，看了一眼也没看到人，转了一圈才发现叶可站在洗碗池前。他也进了厨房，再次提醒她。

　　“叶可，别忙了，今天说好了要回家吃饭。”

　　叶可还是面向洗碗池动作一点都不变，好像根本没听到他在说话。江安柏走近时吓了一跳，她并不是在洗碗，手里拿着水果刀对着自己的手腕。

　　“叶可，你别做傻事！”

　　江安柏靠近想把刀夺过来，这时叶可突然有了反应一转身拿着刀对着他，一脸的木然。

　　他被这情形吓得不敢贸然行动，只能言语安抚：“叶可，是我，先把刀放下……”

　　可是叶可不仅没听进他的话，转而把刀口对着自己。这时江安柏也顾不了那么多，迅速上前想把那危险之物给抢过来。这时的叶可被情绪裹挟，似乎已经失去理智和他争抢。

　　在争执之中，刀口划破了江安柏的手臂，那鲜红刺眼的颜色猛地把叶可唤醒，她松了手，水果刀落在地板上，一声脆响。

　　她惊慌失措，看着鲜血在他衣服上晕开吓得脸色发白，不断后退瘫做在地上抱头哭了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江安柏疼得咬牙，看到叶可崩溃神色也不顾自己的伤口，抱着她安抚起来：“叶可，我没事，只是小伤。”

　　这段时间叶可的情绪一直压抑着，这一哭就收不住了，仍他怎么安慰都没用，她满心还是想着和陈建白的事。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我什么都给了他，我为了他在一起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明明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为什么转眼就变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他离开我了，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叶可在哭声中诉说自己的痛苦，情绪崩溃到了极点。从分手以来，她每天都是痛苦的，她无法排解这种情绪。是仅存的那么一点自尊，让她撑着自己在人前伪装，那个已经失去的孩子，让她这种情绪加重，一点点的压垮她。

　　此时叶可的哭声，让人心碎。安慰的话江安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他现在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抱着她给她一点点依靠。

　　好久好久，叶可哭累了，他将她带回房间休息，他才去找了医药箱来处理手臂上的伤口。他脱下衣服，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这会儿妹妹又打电话来了，还是问他怎么还没回去，他还是那句话，快了。

　　叶可听到他在讲电话又从房里出来，看到那伤口又停在房门后。江安柏并不责怪她伤了他，反而还耐心的安抚她的情绪，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这一切，她是满心的愧疚。

　　一个人包扎伤口是很不方便，他怎么缠那绷带都绑不好。这样的画面终于让她在恍惚中清醒，觉得这些日子自己荒唐的行为是多么可笑。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接过绷带。

　　他一直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一直安静着直到包扎好。她拿着医药箱要离开时，他拉住她。两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

　　他问：“你还好吗？”

　　她沉默，良久她才回答：“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忘记那个人，我也可能再也以前的状态。这样的我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没回答，却松了手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江安柏开始不坚定了，两个方向的选择对他来说都很困难。而叶可心里也很明白，其实他没有任何义务来照顾她，他对她已经足够好了，她怎么选择她都理解。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静默，这次是赵茹打来了，又是催他们回家吃饭。

　　刚才的问题还没有答案，两人收拾好一起回家。幸好是冬天，衣服能遮住手臂的伤口，江安柏也没提起这件事。他们回了家，父母还是在忙着准备年夜饭，可是江岫月却不在家了。

　　问了才知道，是家里的一次性纸杯用完了，这些天都有人上门拜年的要用到，还有些时间她就先出去买了，顺便再买些零食饮料回来。

　　小区附近的小店都关门了，要到大超市才能买全东西。江岫月推着小推车慢慢逛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惊喜的滑过去准确刹车在他身边。

　　“夏工，好巧啊。”

　　夏城看到她也很惊喜：“现在才出来买年货？”

　　江岫月笑道：“不是才买，这是查漏补缺，补买的。你买什么呢？”

　　夏城是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只有两包速冻水饺，过年确实是要吃饺子，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虽然是各买各的东西，但是两人也自然的一起逛着，就像一起出门的人。超市一直放着过年好的音乐，走在哪里都是恭喜你，过年氛围很足。

　　路过春联区时，江岫月好奇的问：“夏工，你家里贴春联了吗？”

　　“我没贴过这些东西。”

　　“为什么，贴上去才喜庆啊。”

　　夏城本想说不需要，但看到她诧异的表情，话出口时变成了试探：“我一个人，没有帮手，不好贴。”

　　“你有强迫症，要是每个人帮看着贴歪了肯定难受。”江岫月一点都没怀疑他的说法，一直点头，还很热心的补上话，“还有点时间才吃年夜饭，要不我去帮你一起贴吧。”

　　夏城不知道该说她好骗还是说她热心，总之就是很高兴她主动说帮他，他也一点不客气的接受了。选好了对联和窗花，他们一起先回了夏城的家。

　　街上和超市里，甚至是夏城对门都是热热闹闹的过年氛围，可是到了他家里她才感觉到气氛的落差。这里冷冷清清的太过安静，和平时上班没什么两样，太不像过年了。

　　没有电视新闻里的喧闹祝福，也没有人在准备年夜饭，要是她没有来，那么大的屋子就只有夏城一个人。

　　这样格格不入的氛围让她忘记了贴春联的事，想着他买的两盒速冻水饺，她越想越难受，忍不住问：“你就一个人过年吗，除夕夜就吃那两盒饺子？”

　　夏城这些年都是这样过的，早已经习惯了，他也不是多喜欢热闹的人并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江岫月的不忍，才突然让他觉得有些难以自处，他并不想让她同情他。

　　他随口说了个谎：“我预定了年夜饭的，也很丰盛。”

　　“一个人吃吗？”

　　他不好回答了。

　　她早该想到的，没有追问下去，转而打了电话回家：“妈，今天多做点菜，等会儿我带个朋友回家吃饭，等一下就回去了。”

　　她都没征求他的意见就做了决定，挂了电话才通知他：“你要跟我回家过年了，不然我不好跟我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