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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十七计 抛砖引玉(下) ...

  •   青郁觉得口干舌燥,睁开眼,发现天已经黑透。养了五天的伤,已经勉强可以下床。撑着桌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突然感觉杯中水面光影一闪,立时警觉,身子向左边倒去,“轰”桌子被劈成两半倒在地下。

      青郁顾不得看身后情景,身上剧痛,挣扎着起来向门口跑去,张口欲呼,刀伸到她面前,将她的退路逼死,刀锋闪着寒光,朝她的脖子割来。青郁一咬牙,伸手抓住来人的持刀的胳膊,身子一转贴上他的身子,靠上他的胸膛。男人惊讶,一掌狠狠拍向她后心,青郁大喷一口血,却趁着牚劲冲出门外,刚欲大喊就跌进一人胸膛,而随后而来的白虎立刻与男人打斗起来。

      男人明显不敌白虎,几招之下就要逃跑,青郁忍住吐血的欲望,急道:“捉住他,留活口。”

      男人一听此话,竟是拼命的招式,不求活命只求速死。

      “宇军军纪第一条,不得滥杀无辜。”抱着青郁的年轻的男子目光寒冽,盯着持刀顽抗的男人一字一顿,落地有声。

      男人一听此话,混身一震,竟是反手持刀欲自刎。

      “我已知道你们身份,你自杀还有什么意思!宇文军统率宇文逸及在此,放下刀,束手就擒。”

      男人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刀落在地上,发出金石之音。

      “末将罪该万死!”

      白虎与青郁完全震住,心想:这个年轻男子就是指挥二十万宇文军,占领北方四省,令朝庭闻风丧胆,紫瑞帝一气吐血重病的叛军统率宇文逸及!

      宇文逸及将重伤的青郁抱在怀里,走到那人面前,声音冰寒刺骨。

      “抬起头来。”

      那人抬头,屋外的明亮月光将这人照得清楚,宇文逸及看清此人面孔,震怒。

      “好啊,王有平,谁给你的胆子出动士兵追杀平民百姓!当初我的命令是什么!蛰伏在朝庭军后方,你们居然敢滥杀无辜,追杀不休,你将我们宇文军置于何种境地!”

      “属下奉林将军之命,不得不如此,宇文军劫持济民堂草药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

      宇文逸及震惊:“你们,你们居然劫持济民堂货物,你们难道不知道此举会让天下百姓的心寒透,对宇文军彻底失去信任!连朝庭都不敢打济民堂的主意,你们居然如此禽兽不如,抢百姓的活命药!你们忘了宇文军的起义口号吗?”

      “属下不敢”男人猛地抬起头来,没有刚才的威惧却字字血泪道,“但是大将军,你可知道隐藏在这里的五千军队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惨况。为了躲过朝庭的耳目打扮成饥民躲在山中,与大军相隔太远,没有后援,粮食奇缺,前一月饥民中爆发瘟疫,传到军中,军中草药急缺,已经死了五百人,两千多人病倒!林将军也是无法,才打了济民堂的主意!再没有草药,五千军队将死得一个不剩!”

      宇文逸及身子一晃,踉跄倒退几步:“军中当真到如此境地?”

      “是,当时神威将军带领军队狂风暴雨地收复祈南省,我们这一支军不及撤退,只能依大将军命令隐藏起来,但后方没有供给,五千人要吃饭也要治病啊!”

      宇文逸及满脸震惊,懊悔,惭愧,痛心,最终将目光落向怀里的娇小女子。

      青郁听两人一答一言,已明白怎么一回事,心里大惊,这情势竟是于己极为不利。

      跪在地下的王有平突然大声道:“大将军,只要杀了这两人,没有人知道宇文军劫货之事,此事绝不可泄露出去。宇文军的威信不能毁!”

      宇文逸及仍然盯着青郁,似在犹豫不决。白虎紧握住手中刀,密切注意着空气中的每一丝动静,宇文逸及一旦对青郁动手,立刻拼命。

      月色皎洁下,大开的房门外,三个男人姿势诡异地定格,空气中不安定的因素一触及发。

      青郁心中激烈思考,这种情况下,如果她是站在宇文逸及的位置上,无疑定会痛下杀手。虽宇文军打着的为国为民的口号,处处以民为先,但战争向来无情,一代将成万骨枯,为大局舍末节,未尝不可。

      眼中精光辗转,瞬间脑中已思虑万千,青郁灿然一笑“呵呵,原来你就是宇文逸及大将军,真是百姓的好将军啊,打着救国救民的高尚旗帜,纵容手下抢夺百姓的救命药,助纣为虐!”青郁轻笑出语,话尾已是凛然寒气,锋光直指。白虎大惊,青郁这种情况下出语激将无疑是自找死路。

      宇文盯着怀中的女子,目光深沉,无语,手臂上的力道却加大,箍得青郁混身剧痛,却犹自挤出一抹毫不在意的微笑:“你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济民堂送货队吗?”青郁将头转向跪在地下的人,又笑着问了一遍:“与我们纠缠这么久,你还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队伍吗?”

      地下人混身剧震。林将军下达劫货的命令时计算到一切事,甚至将罪名都推到暴乱的饥民抢夺之下,却偏偏漏算了这支队伍不是一支普通的送货队。光杀尽送货的伙计就用死了近百人,还逃出十人,后来近十日的追杀的又死了二十几人!这种伤亡数字是惊人的,普通人不可能对抗这么多数量的士兵!

      将跪着的人反应俱收眼底,青郁冷笑一声:“就算你们现在将我们全部杀死在这里,以我的身份,必有人来查清一切,你们绝对瞒不过天下人的眼睛!”

      宇文逸及神色复杂,手上的力道不禁松下,心中疑惑更胜。

      青郁接道:“只要你们答应放了我,找到我的弟弟及丫环,我以我名起誓,此事我绝不会散布出去。”

      王有平急道:“大将军不可,妇人之言,岂可信。”

      青郁一记狠光射向王有平,怒道:“妇人之言,哼,还没有人胆感说留国祈月公主之言是妇人之言!”

      王有平面色骇然,才明白他以及林将军犯了怎样一个天大错误!

      白虎却心里焦急,宇文逸及是叛军,青郁透露她朝庭公主的身份无疑是自寻死路。

      青郁将手环上抱着她男人的脖颈娇媚一笑:“祈月公主随行的济民堂货队在祈南省内出事,你说这件事可能被轻易掩饰过去吗?只要有人来察,军队隐藏的消息必定泄露,除非我安然无恙,否则宇文军的名声尽毁!”

      “大将军,不能相信这个女子的话,朝庭的祈月公主怎么可以会在祈南省内出现?她一定是假冒的,一派胡言!”

      青郁心急,面上却强做镇定:“是啊,也许我不是什么祈月公主,不知宇文将军敢不敢跟我下这个赌呢,赌我是不是公主?”

      “祈月公主青郁紫瑞二十九年进入金家被认为金家四女,二十九年十一月入宫游玩被封为祈月公主,三十年八月被圣旨赐为黎王正妃,原定今年五月成婚,却因战事推迟。公主初进金家胆小懦弱,毫不起眼,进宫后花容月貌引得慎王黎王青睐,去年英鸿试上露面,艳惊四方。公主长得娇小软弱,性子却极为刚烈,心计深沉,聪明绝顶,最擅揣摩人心,抓其弱点,收为己用。常用柔弱外表迷惑对方,收买人心。不知宇文逸及说得可对?”

      宇文逸及每说一字,青郁心里惊一下,挂在嘴角的笑容却一分未减:“没想到将军对小女子如此了解,青郁真是三生有幸!”

      “我信你,你不仅是祈月公主,更是出资办起济民堂金家的尊贵小姐,你如果死在这里,的确是什么事也瞒不住。那就委屈公主随我们走一趟了。”

      “我似乎错过什么事情了。”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门口四人浑身一震,青郁心中一动,便见流觞背着一个小巧的草药筐子脚步轻缓走来,地上的影子被月光拉长,斜映在地下。

      “青郁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以下床出屋?”流觞走到宇文逸及身边,微笑道:“谢谢,请把她还给我。”不待宇文逸及回答,他已伸手将青郁抱进自己怀中,宇文逸及神色不定,心中计量一番,爽快地松手。

      青郁被抱进流觞怀里,刚才强自撑着的精神瞬间软下来,后心因被王有平狠拍的一掌,心口剧痛,一直强忍着的一口血喷出,接着咳血不止。流觞出手点了青郁身上几个穴位,将手搭上青郁手腕,眼中寒光一闪,盯着眼前三个男人道:“是谁伤了她?”

      温润的表情崩裂,如玉的面容发出凛人寒意,流觞寒声重复:“是谁伤了她!”

      顺着白虎的眼神,流觞了然,盯住跪在地下的王有平道:“是你。”眼中寒光一闪,一只衣袖瞬间鼓起,杀气四溢,眼看就要出手,青郁轻咳道:“住手。”

      “宇文逸及,我跟你走!”

      白虎惊诧:“小姐——”

      “宇文将军不会在伤害我,对吧?”

      宇文逸及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宇文将军定会约束部下,并帮我把我弟弟静儿及丫环如月找回是吧?”

      “这件事本是我们宇文军不对,若是公主不记前嫌,不将此事公布出去,我宇文逸及发誓必将那两个毫发无伤地送到你面前,死一人,我用百人陪葬。”

      “宇文将军好大的口气,那我先前死的四十名仆人,你是不是要用四千人陪葬?”

      宇文逸及咬咬牙,道:“好!”

      王有平大惊:“大将军,你——”

      “你们毁了宇文军的名声,我军损失的是千百万的民心,区区几千人性命何足挂齿!”

      ***
      流觞将青郁放回床,伸手来解她衣服,察看肩上刀伤。青郁任他解开衣服,脸色平淡,无惊无澜。这五日来她就是这样面对他。流觞明明收回了紫魂链却仍然留了下来,每日为她采药,换药,煎药,喂药,体贴倍至却不发一语。两人已经五日无话。

      半裸的女子身体,雪白细嫩的皮肤,却有一道腥红的裂口横穿整个左肩,与女子娇弱的身体形成强裂对比,触目惊心。流觞褪下被血浸染的布条,用白布沾着温水小心翼翼的清洗着伤口。表情专注,气息喷到青郁脖颈上,皮肤起了一层小小的疙瘩。

      纤长的指尖轻轻地将淡绿色散发着清香的药膏轻轻揉在伤口上,引得青郁身躯微震。

      “你什么都不想跟我说?流觞,你究竟把我摆在你心里什么地方?”

      沉默,半晌,流觞幽幽开口:“不要再让伤口裂口,会留下疤痕。”

      青郁惨淡一笑:“伤疤算什么?”伸手就去抓肩手上裂口,被早已察觉的流觞握住手。

      “不要这样?”

      “那我该怎样?面对你我永远无能而脆弱!你不发一言留在我身边照顾我,可怜我吗?我青郁不需要!”

      “那你需要什么?”

      流觞淡淡的一句却让青郁心中顿起惊涛。她需要什么?她需要他的爱!她爱他,这几年来对他的思念依赖无一不诉说了她对他深藏心底的爱。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定是晓得的,但她不敢去求证他的心意,江夜上试探的一问,也只换来神伤心碎。这一次再见他,她不知如何面对他,原以为将紫魂链归还就已表明她的意思,却猜不透他现在的所做所为。

      “你没有勇气说出来,那么就不要说。”

      “你明白我的心,根本不需要我说出来。”

      “我不明白。”斩钉截铁的一句话。

      青郁激的胸口一阵热血上涌,勉强压住,冷笑道:“我爱你,我说出来了,你明白了?”

      “我明白了,但是我不爱你。”

      青郁身子一抖,意料中的回答仍是让她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这是你的心结,说出来,就解开了。”

      青郁惨笑,原来她的痴心相思只换来淡淡一句“这是你的心结”。

      “话说明白了,你的心结解开了,就忘记吧,现在我要结开我的心结。”

      “你的心结?”

      “对,我的心结。我喜欢你,就如亲人般的喜欢,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保护你一辈子,无怨无悔。但你却爱上了我,因爱不成而排斥我,我又无法解释,怕伤害了你,这是我的心结。”

      流觞低头在青郁额上映上温柔一吻:“我的心结只有你才能解开。人世间的情爱种种,你因为我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出现救了你,所以将依赖信赖当成了爱。而我看遍诸事,冷眼旁观一切,因为无欲,所以无爱。在我心中最看重的是幼时与姐姐的一段亲情,亲情之重重与事间一切情爱。我很喜欢你,因为你是我的亲人,你是我姐姐的女儿。”

      青郁觉得一声霹雳闪过,愣在当场,不敢相信流觞说了什么。伸手抚上胸口的玉佩,一面刻着荼,一面刻着九。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她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坐在花园里摆弄一些花花草草,平静而恬淡,与父亲之间也是相敬如宾,平平淡淡。母亲是父亲的第二房妻室,母亲之后父亲又取了两房妾室,但母亲从来没有为此生气嫉妒。母女两人住在一个园子里安安静静与世隔绝,没有任何人打扰,父亲也很少来,直到母亲因重病去逝,她才被接出了园子,与另外三个姐姐一起生活学习。那时她不过五岁,对母亲的记忆模糊不清。但母亲的美丽却深深刻在她心上,她有时觉得母亲就像天上下来的神女无欲无求,安静详和。
      “我明白了。”青郁闭上眼,眼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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