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异案件搜查处》live

2、第一章（02）

　　02
　　废弃大楼前一改昔日死寂，警车顶的灯光闪得让人眼花缭乱，在大楼外端围起了黄色警戒线。
　　突然一辆漆黑的越野车发出轰炸机一样的轰鸣从远方疾驰而来，一个甩尾横扫稳稳当当停在了警戒线外。
　　“这谁的车怎么往这里停？！”
　　一个守备的警察想要上前拦阻，旁边的同事把他拉住了：“喂，新人，你是不认识这车的主人吧？”
　　“这车一看就不是我们的用车，这……这是什么来头？！”
　　同事一脸瞧了他一眼，神神秘秘地小声告诉他：“他们是特异案件搜查处。他们要出现了，基本上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特异……案件？”
　　“就是——”同事凑到他耳边，“你听说过异种人吗？”
　　“那些拥有怪物混血的人类吗？我以为只是那些小报上面胡乱捏造的，难不成是真的？”
　　“真不真我也不知道，不过，前些日子就有过这么一件案子，听说犯人用普通方法根本抓不住，后来是被特异案件搜查处逮了，是什么模样我也没瞧见过，就听有位去过现场的兄弟说，抓捕的现场留下很多巨大的野兽爪痕，水泥柱子都给抓个稀碎……”

　　从车上下来的岳麓，长腿踩在灰尘还在轻微飘扬的泥地上，他再度打量了龙羽翎的座驾，这大家伙简直就像好莱坞大片里面的装甲车，黝黑的车身就像一层厚厚的重甲，简直就是开上战场一样的夸张。
　　“……龙羽翎，你这辆车我怎么看到不像是公务用的车辆吧？”
　　“开什么玩笑？！你有没有眼力，这辆Rhino GX！魏局要是敢下单买，早就被叫去喝咖啡了！”龙羽翎从黑犀牛一样的座驾一跃而下，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废弃大楼。
　　“龙队！”队员A——赵子军已经很早到达了案发现场，看到龙羽翎和岳麓来了，连忙跑了过来。
　　岳麓打量了四周已经严阵以待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的警方，一边跟着他们进去一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这次失踪人口怎么发现得这么早？”
　　赵子军指了指阴暗的角落：“这大楼废弃多年了，又没开发商接管，平时也没人看管，所以有些瘾君子就偷偷跑到这里头来……”他晃了晃手里的一个证物袋，里面装了很多废弃的针头和针管。
　　“我们是接到报案，说这里可能死了人。”他们在一大滩血迹面前停住。
　　那是一摊已经凝固多时的血迹，早已渗透入泥下并干涸成为了暗沉发黑的颜色。
　　“我们封锁现场之后，搜索过附近，并没有找到人。”
　　龙羽翎蹲下身，仔细打量了地面上的血迹：“找到估计也死了。成年人的血液大概也就5升左右，这里至少有3-4升，流失了身体内一半的血，恐怕已经死了。”
　　岳麓似乎对血腥味不太习惯，微微皱眉，但并不表露，只转过脸去。
　　“有其他发现吗？”龙羽翎站起身，身形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现场还发现了这个。”赵子军举起另一个证物袋。
　　透明的证物袋里，装着一个沾染了血迹的金属小块，看起来并不完整，似乎是某些物件掉下来的边角。
　　岳麓问：“我可以看看吗？”
　　接过赵子军递过来的证物，他仔细地看了一阵：“青铜。应该是战国时期以前的青铜器。”
　　“神了啊岳博士，啥年代你都能一眼看出来？！”
　　“其实也不复杂。商代至战国时期的青铜器，大多是铜、锡、铅合金，而且铜质纯净，极少有沙粒。宋代的青铜器，大多是仿古制，成分为铜、锡、铅以及少量的锌，因此铜色会出现黄中泛红的状态。而明清时期的仿制品含锡的成分更少，反而是铅、锌的成分增多，铜色会发黄。当然，也要因应青铜器的具体部位来进行综合辨认……”发现自己又不小心开讲座了，岳麓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反正，这块青铜看上去并不完整，但上面有些凹凸纹路，不像是天然而成，这应该是某座青铜器上的一小部分。”
　　“青铜器？”龙羽翎脑子里闪现过所有失踪者的资料，突然好像抓到了什么，“我记得十五号失踪者李杰，他是一名摄影爱好者，我们搜查他的工作室的时候，发现过一些照片，拍得有点模糊，但应该是一些从青铜器上拍下来的花纹。只不过他既然是摄影爱好者，去一些博物馆拍摄展览品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花纹？”赵子军突然也想到了什么，“要说花纹的话，失踪者二十三号……那个，对，叫何娜娜的！她是一个纹身技师。她失踪后我们问询过近期光顾过她的客人。我记得其中一个客人身上的新作的纹身很特别，我还特地仔细瞧过，就感觉好像哪里见过似的。龙队你说起来的话，那跟李杰的照片上上的青铜器花纹也有点类似啊！该不会是巧合吧？”
　　“人的任何活动，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在不经意间留下痕迹。”岳麓淡淡说道，“如果一个人接触到这种特殊的青铜器图案是一种巧合，已经有三个人接触过的话，那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巧合。”
　　那边的龙羽翎已经拿起了手机，拨打出去：“燕子，给我查一下所有失踪者的资料，看有没有证人提起过花纹、青铜这些字眼。”
　　等了一阵，他收到了回复。
　　“还有一个人。三十号的失踪者，一个卖违禁药品的小混混，叫何勇义。他失踪之后，我们询问了他的同伙，有一个人说曾经看到他拿到一张名片，因为当时他很得意好像发了大财一样炫耀过，所以那个人还记得，名片上是很奇怪的暗纹。”
　　“子军，去把何勇义的同伙，以及把光顾过何娜娜的纹身客人都带总部。”
　　“是！”
　　岳麓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小小的青铜块，半晌才抬起头，对龙羽翎道：“我想看看那些花纹。”

　　光顾何娜娜的客人是个酒吧驻唱的大美人儿，魔鬼身材还穿得特别性感，进来就吸引了无数眼球。在审讯室见进来的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大帅哥，瞬时眼神都要发钩子了。
　　“最近的警察都这么帅吗？”
　　“抱歉，您弄错了，我不是警察。我只是一名顾问。”
　　“喔……那么顾问哥哥，听带我来的警察说，你们想看看我的纹身？”
　　“是的。之前您曾经光顾过一名何姓的纹身技师……”
　　“你说的是NANA吧？她给我做的纹身图案是挺特别的。”
　　“那么她是否有提起过这个图案是从哪里学来的吗？”
　　驻唱姐姐歪这头想了一阵：“这……倒是没有听她提起过。”
　　“很抱歉，因为案情比较复杂，目前我们需要您配合一下……”
　　“没问题，我当然是很配合的。”驻唱的大美人突然就把外衣给脱了，露出里头比基尼式的抹胸，那么点布根本没法裹住丰满的胸脯，呼之欲出的性感绝对能在瞬间秒杀一众男性生物。
　　可偏偏面前这个帅哥不买账。一双眼睛清冽明亮，没有流露一丝下流的颜色，就算是面前不足半米处叫人流鼻血的魔鬼身材，都跟看坟里的木乃伊没多大差别，非要说差别，那就是岳麓看木乃伊的眼神估计还更热情一些。
　　大美人可不愿放弃，她扯了扯胸前那点儿布片，胸脯几乎要弹出来般抖了抖：“我的纹身是纹在胸脯上的，帅哥，你不是要看吗？”
　　“请您不要动。”
　　“……”
　　岳麓看到了白皙皮肤上的纹身图案，青墨的颜色已经注入了皮肤，形成了以线条绘成的图案。
　　他看得相当仔细，何娜娜应该是一位极具个人风格的纹身设计师，驻唱身上的纹身图案非常炫酷，充满时代感，可这样就叫人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图案模样，岳麓不由得有些皱眉。
　　驻唱姐姐可不愿意放过这样一个帅哥哥：“诶，我说帅哥顾问，别光看啊，你要是想摸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嘛！”一般人如果靠近了看，总会有那么点瑕疵，可偏偏面前这个文质彬彬的青年，白皙的皮肤，朗星般的双瞳，五官容貌完全诠释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漂亮，让人不由感叹，上帝造人确实是不公平的。驻唱姐姐趁岳麓专注于研究纹身，忽然双臂一伸打算把人给捞过来。
　　“砰！！”踹门而入的龙羽翎一把抓了岳麓的手臂把人生生扯开老远，险险避开了驻唱姐姐的“魔爪”。
　　“看就看！！你能别凑那么近吗？！”
　　“你干嘛？！”被打断的岳麓一脸不快，他正研究着能不能逆向判断拆分出图案的原形，被龙羽翎这么一扯，思路瞬间被打断，似乎要接上的关键点顿时烟消云散。
　　平时温和的人突然发火其实是一件挺恐怖的事，天不怕地不怕的龙队瞬间就像猴子瞧见如来佛的五指山一样歇菜：“不、不是，那什么，对了！那个何勇义的同伙我叫人给带回来了，但他说他不会画画，名片上的暗纹也记得不是很清楚。赵子军搞不定，想麻烦你过去帮忙问问，看能不能有什么头绪。”
　　“可我这边还没……”
　　“没关系，我让燕子给纹身拍个照，你待会再慢慢看！”
　　“……好吧。”
　　把人给哄走了，刚才气弱如羊咩咩的龙队一个转身，立马变成狼群里的头狼：“燕子！过来！去把纹身给我拍清楚了！！”
　　燕青青相当无辜地探头敲了敲，瞧到了纹身的位置：“老大，那位置很难拍啊……”
　　“难拍？！剥光了拍不会啊？！拍完给我马赛克掉不该有的东西再给岳博士送过去！！”
　　“老大，啥叫不该有的……”
　　霸王龙瞬间一个毁灭终生眼神把可怜的小燕子给秒成渣渣。

　　散落的照片因为是极近距离的拍摄，青铜纹路的照片不够清晰，可以说是相当模糊。
　　驻唱身上纹身也拍下了照片，不过却加入了很多莫名其妙的马赛克，几乎除了纹身的图案，其他一点点的皮肤都给P掉了，虽然很清晰，但因为经过了艺术的处理，纹身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作用。
　　至于小混混画的名片上的暗纹，虽然岳麓像老师手把手教学一样引导了对方，但无奈那小混混确实是手残，画出来的东西完全就像是幼儿园小孩子的涂鸦，粗黑的线条在白色的纸张上胡乱延伸。
　　剩下的档案袋里的小块青铜，更是只有一丁点的凹凸的纹路，看不出个所以为然。
　　几乎是死胡同一样的线索，换做其他人早就丢一边了。但岳麓并没有放弃，他正非常缓慢地一份一份地翻阅。
　　他动作很慢，比起外面行事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队员，他简直就像是减了三十二倍速的慢动作播放。与其说是查案，却更像是在研究。但他的目光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锐利，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在他的眼中，仿佛慢慢拆散开来，又慢慢合并重叠，渐渐形成了一个清晰可辨的形态。
　　“你说岳博士他在干嘛？”抱着笔记本电脑的燕青青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着办公室里头慢慢翻资料的岳麓，“看着像入定了似的。”
　　“他在脑子里玩拼图。”龙羽翎半靠在桌上，抱臂观望。他太了解岳麓这个家伙了，什么都习惯在脑袋里琢磨透了才放出来，小时候解数学题都不带用草稿纸的，每次都搞得老师以为岳麓是抄他的试卷。切，那老师也是脑袋被门夹到了，也不先去看看考试成绩，岳麓都是全对一百分，他都是吊尾车……啊呸！！
　　“老大，我怎么觉着你对岳博士很了解，你跟他是不是很熟？”
　　“熟？”龙羽翎的目光没有离开过玻璃房间里面的人，漆黑的瞳孔里游曳了一丝深邃难明，“……早熟透了。”
　　“笨蛋！”旁边路过的范磊直接给燕青青一个爆栗，“还技术支援，你都没仔细看岳博士的个人资料吗？岳博士读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都跟咱队长一样的！”
　　“@O@”
　　此时办公室里的岳麓终于把资料放下，像松了口气般吐息，揉了揉鼻梁。完后，他翻出口袋里的笔记本，摸出钢笔，慢慢地，一笔一笔地写了些什么。
　　然后他站起身，推门走出办公室，把笔记本打开，举到龙羽翎面前。
　　笔记本的一页上，黑墨线条画出了有些狰狞的花纹，这个花纹有些像照片上模糊的纹路，又有些像纹身和涂鸦的暗纹，但仔细看，却又似乎完全不一样。单独去看似乎完全没有关系，可当所有的花纹融合梳理之后，整体地看，一眼看上去，就是有眼睛、鼻子、双角，并以鼻梁为中线，两侧对称排列的兽面！！
　　岳麓的声音沉稳有力。
　　“是饕餮纹。”

　　会议室内，队员们一脸凝重地围坐，燕青青把资料投放出来，一张张古怪的面孔在屏幕上闪过，均是些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形态，但似乎都没有他们想要的。
　　“目前我们的数据库里并没有饕餮血的异种人记录，只有一些历史的简单记载。”
　　燕青青敲了个按键，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古画，上面是一头超越人类认知的猛兽。古老的笔触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已经将这头恶兽的凶猛描绘得淋漓尽致。
　　燕青青对着资料读道：“饕餮是上古的四凶兽之一——”
　　队员A忍不住打断提问：“等等！岳博士，单凭几张拍得模模糊糊的照片和乱七八糟的纹身什么的，怎么能断定就是饕餮呢？！要知道，像饕餮这样的上古怪物，早就销声匿迹几千年了吧？要是饕餮血的异种人真能遗传至今，怎么会现在才出现呢？！会不会是搞错了？”
　　岳麓微微一笑，他可以理解自己突如其来的空降确实很难让人信服，不过这都需要时间去慢慢证明，他并不焦急。
　　“目前我只是按照图片资料，辨认出这些纹路出自饕餮纹。至于是不是饕餮血的异种人，还需要你们进一步查证。”目光炯炯，不疾不徐，仿佛是讲坛上的教授在回答没做预习却偏偏想要提问的学生。
　　旁边的范磊一个肘击捣了多嘴的赵子军一下，给他一个‘你是猪吗？岳博士是龙队发小，当着龙队的面找他的茬，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岳麓像没有看到他们的小动作，继续说道：“另外，说销声匿迹也不准确。根据记载，西南方有人，身多毛，头戴豕，贪如狠恶，积财而不用，善夺人谷物。强者夺老弱者，畏强而击单，名曰饕餮。如果记载无误，那么侧面证明了饕餮血脉曾经流传后世。”
　　“不管怎么说，这终归是一条线索。总好过我们蹲着办公室等下一个失踪案件发生才去抓犯人。”龙羽翎敲了敲桌子上堆积的资料，“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饕餮血的异种人确实极为罕见，根本没有相关记录。也不清楚拥有饕餮血的异种人会有什么能力，所以一定要小心，就算是碰上了，也不能蛮干逞强。”
　　岳麓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能蛮干逞强’？！从来不听人劝告的家伙居然叫别人不要蛮干……也太没说服力了。
　　“燕子，你在网络上仔细找一下，最近有没有人讨论过饕餮异种。范磊和老赵，去对已经掌握的线索再重新排查一遍，看还有没有跟这个饕餮纹有关联的线索。”
　　“是！！”众人齐声应了，纷纷起身干活去了。
　　剩下坐在会议桌旁的岳麓，仍然盯着手上的照片，若有所思。
　　龙羽翎手臂撑在桌上，一下子把他手里的东西给抽走了。
　　“至于你，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