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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华念真如今已经成长为一名炙手可热的歌星了,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和当初的村姑相比,念真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了。只有神经衰弱,从小如影随形地伴随着她的成长。要说她这个病的由来,就要说起她的另一个毛病,做梦。
      华念真出生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山村,那里到算得上是山明水秀,也就养育了念真这样娇嫩的美人。自小念真就经常梦见奇怪的事物,比如无边无际的漫天黄沙,还有方方正正的古堡矗立在黄沙之中。那时的小村子,全村只有一台黑白电视,念真也没怎么看过,更别说是真实的黄沙古堡了。随着年龄的见长,梦境也会有些不同的变化和延展。比如沙漠里会刮起大风,那就天昏地暗,什么都看不见了。而古堡变得能够进去了;从最顶上的平台,一路沿着漆黑的甬道,扶着斑驳凹凸的墙壁,可以一层层地向下走。不过,念真从没走完过那些幽暗冗长的甬道,总是走着走着,颈项上带着的玉玦突然掉落下来,把念真惊醒了。就是这些东西,念真一梦就是二十年。
      念真的玉玦也有些来历。念真是家里的小女儿,在上面还有俩个哥哥俩个姐姐。儿女双全的念真父母,家里并不宽裕,原本是不想要念真的。谁知道吃了几次打胎的中药,都没打下来。念真父母没有去医院做手术的钱,只好等生下来再作打算。念真出生后,念真父亲见是个女儿,而且怀着的时候吃了几次药,不知道好不好,就瞒着难产昏厥的念真母亲,偷偷把小念真趁夜色送上了山,随便找了个乌漆嘛黑的地方遗弃了。回来却告诉刚刚清醒的念真母亲说孩子难产死了。念真母亲也没怀疑,伤心了好一阵才慢慢睡着了。睡梦中,念真母亲隐隐约约地好像听到自己的孩子在哭。便迷迷瞪瞪地穿好衣服,从医院跑了出来,顺着声音上了山。也许是骨肉至亲的心灵感应,天将亮的时候,竟然找到了念真。就在那时,念真母亲看到念真身边的土里,半埋着这块玉玦。念真母亲觉得是玉玦选了念真做主人,并且保佑了念真,所以拿起了玉玦,放在了念真身上一直戴到现在。
      念真的父亲见妻子找回了被抛弃的女儿,还带回来一块玉佩,便觉得这个女儿定是带着财气来的,也就留下了念真,抚育成人。念真也的确争气,为家里添补了不少家用。虽说念真父母这样的村里人没办法供孩子们读书考大学,但是念真自小爱唱歌跳舞,而且声线轻灵通透。凭借着一场选秀,念真借助出色的容貌、温婉的歌喉,脱颖而出,获得了许多观众的喜爱。从那以后,念真也一直稳定地发展着自己的歌唱事业,今时今日的念真,不用太忙碌,就能够生活得十分优裕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尽如人意,只除了日日都会做,却永远也没有尽头的梦。念真把这个伴随自己至今的梦境添加了些想象,亲自作词改编成了她的新歌,歌名就叫作:古城遗梦。
      长年累月地做梦,使得念真的神经就有些衰弱了,医生也为念真开了镇静药和安眠药,但是常规的药量并不能正常起效,加之念真自己也做惯了那些稀奇古怪的梦,所以医生建议只在做梦严重到会影响正常生活的时候再吃药。夜里睡的不安稳,白天的念真就容易犯困。这一天,忙完了新歌的录制准备工作,念真早早地洗了澡,便躺在床上看着歌词找感觉,顺着字里行间,仿佛又看到了梦中的景象,只不过这一次的梦境却有了些变化。
      梦中的念真站在古堡最顶上的平台,眺望着远方如血的残阳,风裹挟着沙砾打在念真的脸上,念真穿着红色的长裙,脚下便是进入古堡的石梯入口。顺着黑黢黢的石梯进入了古堡,借着一点点折射进来的日光,念真这一次竟然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墙壁上的花纹,原来那凹凸不平的触感不是斑驳的墙面,而是石刻浮雕。长长的甬道两侧,刻满了石雕。有的念真看不懂,但是有一部分,念真看懂了是什么。
      那是一个男子高高地坐在上方,下面左手是一排五、六个侍女手托盘子跪着,像是在呈献着什么。右手则是五、六个女子,摆出不同的姿势,像是在跳舞给那男子看。那男子手指其中一个女子,其他人便都不见了,只剩这对男女,然后的浮雕似乎是女子自述自己的身世。
      其父本是个农夫,有天夜里被山上的野狼咬伤了腿。养病期间耽误了农活,家人无米下炊。后来不知是朝廷征夫还是入伍可以赚钱,那农夫便告别妻女,从军征战去了。谁知,沙场无眼,农夫狼伤发作,战死边疆。正是古来征战几人回,撇下孤女寡母无以为生,只得将女儿卖给了富贵人家,教习歌舞技。
      没想到,女子渐渐长大,容娇色丽,富翁便心生歹念,意欲轻薄。无巧不成书,偏偏竟给富翁多疑善妒的妻子撞见了。主母认定是舞女勾引富翁,便将舞女囚禁打骂,几乎蹂躏折磨致死。富翁此时因内疚而心生怜悯,便趁妻子不在,偷偷地将遍体鳞伤的舞女转卖了出去。如此这般,舞女便来到了男子面前。
      那男子听后低头似是叹息,站起身来到舞女面前,给了她一样东西,似乎是赏赐。再后面,男子突然死了,那舞女样子十分伤心,那男子身边的其他人将舞女打扮成新娘的样子,让她嫁了人。那舞女在花轿中犹自看着男子给她的东西,似乎充满了不舍的哀思之意。
      念真恍恍惚惚似乎身在石雕外,又似乎身在石雕内,见证着事情的发生。那石板微凉,念真甚至还能够感觉到上面传来的阵阵阴冷的湿气。这浮雕上的人物既无面貌也无文字,不知是什么时侯留下的,刻得也不是那么栩栩如生,不如说刻得甚至有些生硬呆板,但是念真却能够感受到从石雕中传来的那些情感,那些画面。念真似懂非懂,心里想到:“都说梦里面是没有感觉的,可是我为什么能够清楚地摸到这湿冷的石雕,甚至能够闻到若有若无的沙漠的味道?即便我从未到过沙漠,我却知道,这就是太阳暴晒黄沙而产生的特别的气味!”念真正想着,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极大的力气推来,念真登时身子腾空,被迅速地推向甬道深处,骤然惊醒,身上尽是冷汗。手中的笔记本滑落在地,念真看着翻开的那页写到:
      穿越过茫茫的沙漠
      迷城里的斜阳西落
      走不完的甬道坎坷
      谁刻划的前生因果...
      念真忽然觉得很害怕,那感觉就像是童话里面的坏人真的出现在了现实中一般,赶忙起身洗漱,不愿再想。忙完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8点多了,9点的时候还要继续录音。念真赶忙收拾起来。果然,没过一会儿,念真的经纪人贾露露,就踩着12厘米的高跟鞋,啪嗒啪嗒地来敲门了。
      “我说大小姐,这都几点了啊,还没收拾完么?亏我今天起得这么的早呐!早知道你还没起的话,我就多睡上一会儿了,哪怕多睡一会儿,也好啊...啊哟!”还没等露露的话说完,念真便拾起了地上散落的歌本,开了门,一溜烟地从露露身边过去了。
      出了大门,门口停着单位来接念真的车,念真二话不说,当先上了车,又给露露留了地方。过了一会儿,露露才娇喘吁吁地打开车门,坐了进来道:“哎哎哎,我说大小姐,你这也太速度了吧?我在那里还没反映过来呢,你就飞一般地跑上了车。要不是我亲眼看着你出来的,还以为你从窗户直接跳上车的呢!”念真看了露露一眼道:“谁叫你总穿那么高的鞋子啊?”露露说:“哎呀,人家穿惯了嘛!你不要仗着自己有名了,就要我这样那样的哟,你如果敢欺负我,我就爆料你苛待经纪人!”念真向露露吐了吐舌头,低头看自己的歌本了,前面则传来司机大哥和经理的低笑声。露露拍着前座的座背道:“唉唉,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嘛!”经理忍笑说道:“贾露露,你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啊,你就是个路人甲!倒是端足了明星架子,摆满了明星范。就差让念真和你掉个个了!”“好呀!经理,你敢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念真也不能就踩贱我啊!”经理脸上一红,赶忙回头看念真,念真则看着歌词,昏昏欲睡:
      一个人徘徊的寂寞
      凝固了时间的长河...
      又是那条刻画着故事的墙壁,无尽的甬道这一次有了尽头,尽头是一面刻着圆形图腾的墙壁,墙壁的下面是通向地下的石梯,而那墙壁上的图腾,似乎是一大朵曼陀罗。这又让念真想到了自己新歌里面的一句话:
      相思孕育出这一朵
      美到致命的曼陀罗...
      念真想着,大约是我最近总是惦记着新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吧。下到下面一层,只有一片大理石砖铺就的平台,平台有大约三四丈宽,四周是一片漆黑。念真从平台的一端向外面看去,黑黑的像是夜空一样,什么都看不到,再用手一摸,更加是什么都没有。念真吓得手脚发软,往平台中央退了几步,瘫坐在地上,心里突突地打着小鼓。回过头,看向平台的另一侧,只见对面有十几级台阶,台阶上有个座位,座位里坐着一个男子,看不真切。
      念真便小心翼翼地向他走去,行至近前,念真悄悄地走上台阶,台阶上端坐的男子也站起身来,像是等待、迎接甚至是召唤着念真。念真恍恍惚惚地走到跟前,却不敢抬起头来看那男子的脸,只得盯着他的颈项。那男子衣着华贵,却是古色古香,不像是现代的人。他伸出了手,手心里是一块玉玦,念真一看,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念真取下了玉玦,两人将玉玦对比,果然是一对,只不过玉玦开口的方向不同。念真心中一喜,正要抬头看他,那人却突然推了念真一把。念真登时从平台上跌落出去,眼看着那人连同平台愈来愈远,自己下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那坠感让念真尖叫着惊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还在车上,自己一侧的车门开着,新鲜的空气吹了进来,让念真觉得清醒了好些。司机大哥和经理站在车门边上关切地看着自己,而露露则双手抓着自己的双臂,神情紧张地看着自己。念真闭上眼,轻叹口气,用手一摸自己的额头,又是漫漫的汗珠。念真笑了笑道:“我没事。”露露才放开了双手。
      经理说:“最近你为了新歌的创作很辛苦,放松点,多休息啊!”念真点头,经理又道:“我知道你的创作灵感是来自于你自己的梦,可也别陷得太深了。”念真微笑道:“我知道,不会的。谢谢,让你们担心了。”说完便和大家走向录音棚。
      路上,念真想到:经理讲的不错,我的梦自来都是那样,只是最近写完歌才多了那些新的内容,一定是因为想得太多了,所以才不停地做噩梦。正想着,露露凑过来,悄悄地问:“又梦魇了?”念真点点头,露露道:“你瞧你,脸色这么苍白难看,明天新歌发布会,会有很多关心你的粉丝来看你的,你不能总是这样撑着,我看还是吃点药镇一镇才好!”念真想了想,觉得也是,只得点头答应。
      当晚睡前,念真吃了几片安眠药,然后又拿起了歌本,看了起来:
      面对残酷我太软弱
      终究是禁不起折磨
      可现实却无从抛躲
      任回忆将幸福剥夺...
      念真心想,这真可谓是一语成谶,我现如今可不正是这样,再向下看:
      你背叛当初的承诺
      让我在疏离中淹没
      找不到游迷的归所
      却不能将誓言打破...
      不知不觉,念真又陷入了梦境之中。还是那个男子,还是那个甬道,念真的手却被男子拉着,两人走过刻着的浮雕:“你不记得了?”男子的声音沉稳浑厚,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念真没有回答,只觉得握着自己的手十分冰冷,话语里却满是暖意。这种差异使得念真怅然如所失。那男子又道:“这是我们的故事。”念真傻傻地看着壁雕,男子指着其中一帧,画里的男子正将一物交给舞女。这男子说道:“我们互许终身,以此为凭的。”男子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拿给念真看。念真一看是自己的玉玦,便下意识地伸手摸自己胸前的玉玦。那男子见状道:“记得了?”念真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那男子便拉着念真又到了地下的平台。一直走到平台的尽处,深情地说:“那,你...”突然声调转厉道:“就去死吧!”接着一把把念真推了下去。念真大叫惊醒,瞪着一双大眼睛,喘着粗气,右手兀自死死抓住胸前的玉玦。
      等到定下了心神,念真起来倒了杯水,看到刚刚夜里4点。却已经不敢再睡,便坐在客厅里看自己的新歌,背着歌词:
      我把相认用的信物紧握
      为一个偏执的信念入魔
      在命运之中不断地错过
      却已然无法解脱掉自我...
      看到这里心想:既然他说我们是互许终身,这玉玦就是信物,却为什么要杀死我?我虽然看不到那个人说话时的表情,但是语气神态,的确是深情款款。细语温存一转瞬间却要置我于死地,难道,誓言的存在就是为了背叛?还是只有我信守着当时的承诺,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束缚。念真只觉得胸口闷堵,如潮水般激涌上来的是悲伤,是酸楚,不由得放声大哭,如同被抛弃!被背叛!伤心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想:我真是疯了,不过是一个梦而已,抬头一看,竟然已经7点了。也不能睡了,便起身收拾了屋子,打扮整齐,做了些早餐吃。
      念真一边喝着热牛奶,一边看着歌本上最后几句:
      你尚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我却已经如星辰般陨堕
      悲凉的泪水化云河微波
      最终沉寂在苍凉的天国
      看着看着,午夜梦中的感觉又涌现在心头,不由得热泪盈眶。一时间被面包噎住了,念真几次吞咽也没能咽下去,反倒窒住了气息,念真慌忙起身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边上呕吐起来。喉咙一通,泪水却也簌簌而下,小脸憋得通红。念真喘顺了气,拭了拭两颊的泪珠,只觉得心口仍然酸痛不已。念真只得勉强站起身来,找出医生开的镇静药物来吃。靠着这个药,总算是撑到了新歌发布。
      这一天,大家都看出来念真的精神很不好,她总是目愣神呆.不过,粉丝们应援的欢呼声却给念真打足了气。念真打起精神,整个发布会还算顺畅,到了演绎新歌的环节,念真一曲古城遗梦,震惊四座。她用天籁般的纯净声音给大家娓娓道来了一个凄凉的爱情故事。听者仿佛被带进了那个梦境,见证着一对男女相恋,却最终被抛弃背叛的全过程。念真唱完已是泪流满面,许多粉丝也是泣不成声。
      回到后台,突然看见后门不远处一堆人在推推嚷嚷,念真和露露走上前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粉丝从后面溜了进来想见念真。念真正想去劝解,那个粉丝一见念真连忙大叫:“华珍!华珍珍!”工作人员见状都笑道:“你还是粉丝呢,连咱们华念真的名字都能叫错”。露露也嘻嘻哈哈地笑闹,只有念真听了,脑子一嗡,差点晕倒在地。露露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住念真。念真猛地记起这声音,便是梦里那个男人的声音,虽然没了那份沉稳,多了许多的慌乱,但是念真知道,就是他!他就是古堡中,啊,不对,是古墓中的那个男人,那个自己前世死生相随的恋人,歌舞伎华珍珍殉葬的主人,大将军独孤途!
      念真不顾一切,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泪俱下地冲着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大喊:“放开他!”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念真的声嘶力竭之态惊呆了。众人看那男子手里高举着一块玉玦,和念真胸前带的一模一样,均感到十分费解!露露给念真和那男子临时安排了一间房间独处,临走时,经理看了念真一眼,神情十分疑惑担忧,露露则狐疑地看了那男子一眼,最后带上了门。一向多话的露露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
      念真哽咽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男子苦笑着反问:“你是说现在还是从前?”念真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下,摇头啜泣道:“我知道你原本的名字。你是镇守西陲,声明赫赫的大将军独孤途!”那男子听了,一时竟说不出来话,过了一会才说:“嗯,我现在叫阮颜卿。”顿一顿又道:“这一世的名字。”念真擦干泪水,看着自己和阮颜卿的玉玦,问道:“你这玉佩,是?”阮颜卿道:“家传的。”过了一会又道:“这玉佩,只要我带着它睡觉,就能梦到以前的事情,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以前的记忆。直到我看到了你,看到了你胸前永远带着的玉佩。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你!前一世,你我身份悬殊,未能执手偕老,这一次,我绝不会再任由你被人伤害!我...我没想到生前他们不能容忍我们的结合,我战死后,他们竟然会让你...”念真摇头,叹口气道:“我是愿意的。至少,我们死后,能够永远在一起。这是不是就叫做死则同穴?”念真抬起了头,脸上绽放出从未有过的明媚笑靥。阮颜卿和华念真结束了历经多年的徘徊等待,终于能够将彼此紧紧地拥抱在怀中。他们都坚信,今生今世,再也不会分开了,因为对方就是彼此命中注定的归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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