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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行尸走肉07 ...

  •   “姓名?”
      “沙安。”

      “异能?”
      “……冰。”

      负责登记信息的人顿了顿,抬起头——
      一小块冰锥于青年的指尖旋转,在炽热的温度中冒着寒气。

      视线往下,落在了青年空荡荡的裤管上。

      沙安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书桌后的人仿佛见证了什么莫大的遗憾,整个人都变得丧气了,神色厌厌的敲击着键盘:“曾经的住址?”

      明明是这么强大的异能类型……
      可惜啊。

      问完必要的问题后,登记人特意在沙安的信息录入界面加了一句话:双腿残废,行动不便,无法执行危险任务。

      “麻烦帮我告诉下一个人,可以进来登记了。”
      “好的。”

      沙安操纵着轮椅,离开房间。

      “颜蕾,到你了。”
      他语气活泼的提醒道。

      被点名的女孩捏紧衣角,深吸了口气,然后一脚踏了出去,颇有种荆轲刺秦的悲壮感。

      “小蕾太胆小了。”
      卫梁摇了摇头,语气里充满了老父亲的气息:“应该多加锻炼。”

      “毕竟之前是个死宅嘛。”

      沙安漫不经心的靠着椅背,随口说道。

      这是颜蕾自己透露出来的。
      二十二年的人生中,待在家里看动漫、打游戏的时光占了大部分。
      她不擅长——甚至恐惧着社交。

      如果世界仍旧风平浪静,她估计会靠着绘画的天赋,舒服的缩在房间里。
      再努力的攒养老金,直到死亡。

      ……本该是这样的。

      颜蕾如被逼到绝路的小动物般坐到板凳上,雀斑被光线照得可爱又腼腆,模糊了泛红的眼眶。

      登记信息的人一愣,笑着安抚道:“放轻松,这里很安全的。”
      ——看着好年轻啊。
      怪不得这么稚嫩。

      “……嗯。”

      颜蕾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惯例的问答开始。
      等她登记完毕,士兵便领着他们进入观察区。

      观察区里坐满了人。
      大多数的人都神色疲惫,衣物脏乱,看着极为狼狈。
      无论是哪个阶层的人,在这一刻——
      都和乞丐差不多。

      『世界是残酷的』

      士兵将他们带到一块空地里:“……有点狭窄。希望你们不会介意。”

      “当然不会。”
      卫梁温厚的笑了笑:“我们理解的。”

      “那我回去站岗了。”士兵挠了挠头。

      ——“辛苦了。”

      目送着士兵远去,卫梁坐下来,掏出了手机。
      信号是满格的。

      从居民楼出发的第20个小时,手机信号断了。他失去了和家人的联系。
      阿莎肯定担心坏了。
      男人想着,发了条报平安的信息。

      ——意料之中的得到了秒回。

      卫梁愉快的和妻子聊起了天。

      元幼半垂下眼帘,拿出帕子,一下又一下的擦着剑鞘,时不时抽出剑身,仔细清理。
      “我能帮忙吗?”
      沙安歪着头,好奇的问。

      “……小心点。”

      犹豫了一会儿,元幼才把匕首扔给他:“刀刃很锋利,别被割伤了。”

      “好的。”
      沙安眨了眨眼睛,全方位的研究着这把做工精致的小型武器。

      四人没有再交谈。

      观察区里吵吵嚷嚷的,一旦有人被士兵带去隔离区,就会引起一阵激烈的讨论。
      沙安被吵得有些头疼。

      他紧皱着眉,心情不愉。

      元幼倒是适应良好,完全没被周围的环境影响。
      颜·死宅兼社障·蕾已经精神恍惚了,看起来下一秒就会升天。

      ……果然需要锻炼。

      元幼暗自叹息,划掉了为他俩兑换耳塞的计划。

      ******

      凌晨两点。

      颜蕾开始发烧。
      她睡得很沉,呼吸灼热似火,脸颊绯红,被士兵喊了几次都没醒,吓得士兵当场就举起了枪。

      “别紧张。”

      元幼出声缓解了士兵的情绪,又用力的摇了摇颜蕾:“醒醒。”

      “唔……”
      “怎么了?”

      颜蕾迷迷糊糊的询问,然后被自己沙哑至极的嗓音惊到。
      ……发烧了?
      她不确定的判断。

      女孩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请跟我走一趟。”
      士兵的表情警惕又嫌恶,仿佛她是某种骇人听闻的病毒。

      颜蕾脑子发懵,下意识的看向元幼。

      “没事的。”元幼的语气柔和了少许,平静的说道,“他们怀疑你要变异了,想让你去隔离区待一段时间——你很快就会出来的。”

      “我保证。”

      女人停顿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揉了揉颜蕾的头发:“照顾好自己。”

      ……隔离区?

      颜蕾又想哭了。

      这可不是什么能够轻描淡写的略过的词啊!
      我究竟为什么要被关进隔离区?!
      发个烧怎么了?!我开了那么久的车,一路奔波,又要席地而睡……生病很奇怪吗?!

      她愤懑的想了一大堆,现实里却只能乖乖的爬起来,跟着士兵离开。
      背影瘦弱,模样可怜。

      睡意正浓的沙安艰难的睁开一只眼,瞄了瞄颜蕾,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就没心没肺的闭上了。

      ——睡醒再说。
      三人不约而同的做出决定。

      不过,不同于沙安那纯粹的冷漠,元幼和卫梁是分析了现状,知道没办法提前捞出颜蕾,才压下了心中的忧虑,准备隔离时间一过就去隔离区接人。

      话是这么说。

      实际上——
      根本睡不着。

      卫梁绝望的捂住脸,满脑子都是颜蕾被带走时无助而迷茫的表情。
      真羡慕元幼和小安。
      他看着毫无压力的进入梦境的两人,深感忧郁。

      ——士兵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的。

      一身军装的年轻男人伸出手,指了指元幼:“帮我把她叫醒。”

      “怎么了?”卫梁没动。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士兵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不情不愿的解释道,“之前被带走的那个女人,快哭晕了……好歹也是个异能者,竟然这么能哭。”

      “总之,长官需要你们去调解她的情绪。”

      卫梁:……
      嗯。
      是小蕾会干的事。

      他心情复杂的伸出手,打算推醒元幼——
      女人已经站了起来,神色清醒的张开唇瓣:“带路。”
      语调清冷如雪。

      士兵比了个‘ok’的手势,干脆的迈出脚步。

      卫梁愣愣的收回手。

      元幼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思绪万千,无意间往旁边一瞥——睡姿乖巧的沙安便映入眼帘。

      青年看起来十分恬静,唇角小幅度的上扬,似乎做了场美梦。

      ……这就是傻白甜的幸福吗?!

      谜之心肌梗塞的卫大叔收敛起乱七八糟的猜测,蜷缩成一团,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被沙安所感染,这一次很快就入眠了。

      时间的轮/盘继续转动。

      元幼走进隔离室,按照军方的要求,锁好了门。

      颜蕾的样子十分凄惨。
      她的身体被固定在床铺上,冰冷的枪口抵着她的脑袋,随时都能终结掉她的生命。
      眼睛肿起,脸颊又烫又红,短发凌乱。
      意识也模糊不清,完全感觉不到队友的存在。

      ……有点过分了。

      元幼在床的边缘坐下,手触碰着女孩的侧脸——
      淡淡的金色光芒扩散,驱逐了女孩身上的所有不适。

      治愈系异能自带精神安抚效果。

      在温暖的金芒中,颜蕾止住了眼泪。
      她试探性的蹭了蹭元幼的腹部,眼圈通红:“他们绑得太紧了,勒得我好痛。”

      “枪口好冰。”
      “看我的眼神也好奇怪。”

      ——“我好害怕。”

      女孩的眼角又滑下一滴泪。

      “嗯。”

      元幼平淡的应了一声,一边用异能安抚她,一边梳理着她乌黑的发丝。
      动作耐心且细致。

      女人没有说任何的——饱含劝慰或心疼的话,反应堪称漠然。
      可是……
      颜蕾把头埋在元幼的身前,肆意的发泄着委屈。

      可是——
      这种可靠的、宛如可以抵挡所有风雨的强大与包容,实在太令人沉醉了。

      比什么话都有效。

      全部的软弱都被接纳了。
      仿佛获得了无穷的勇气——能够重新面对现实,走出狭小的世界的勇气。

      “……谢谢。”

      颜蕾小声的说道。

      元幼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不用。”

      ——不。
      你不明白。

      我一直是个……让朋友们恨铁不成钢的废物。
      被孤儿院塑造成讨好型人格。
      就算因为别人无止境的索取和欺压而泪流不止,也不敢出声拒绝。
      于是朋友们忍无可忍的说着‘你真是没救了’之类的话,离开了我。

      胆小、软弱、没用……
      这些丧气的词语就是我的标签。

      我本该龟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尽可能的躲避社交,计算着钱包里的余额,碌碌无为的过完一生。
      没想到碰上了世界末日。

      ——真倒霉啊。
      我无数次的抱怨。

      直到遇见你们。

      永远奋不顾身的冲在最前线的你;永远无忧无虑、笑意满满的沙安;永远温和宽厚,安慰着我的卫大叔。
      时间虽短,但我第一次意识到——

      『世界是彩色的』

      直到这一刻。

      被你包容着,被你保护着。
      被你拥抱着。
      被你的异能治愈着。

      像是终于寻到了归途的幼鸟——

      我终于敢承认:
      『世界是温暖的』

      “……你们真好。”
      颜蕾再次嘟囔道。

      元幼‘嗯’了一声,随手撩开她的刘海,摸了下她的额头。
      ——不烫了。

      女人松了口气。

      已经没事了啊。
      没事就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行尸走肉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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