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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她随意披了件衣服出门,穿过游廊和庭院,来到挤着人的院门处。
      白鹭看到萧媺过来,行了个礼,便开口将事情原委道出:“……刚刚老刘家的正准备锁门时,侯爷便过来了,叫嚷着要见您,因您先前已经对下人耳提面命过,所以老刘家的就说要先请示您,侯爷心里不痛快……”

      剩下的,萧媺看了眼院外扭成一团的两帮人就已经明白了。
      无非是容越那个孬种眼看着拧不过她从宫中带出来的侍卫,便带了府上的家丁过来。
      她拨开面前的人群,走到容越跟前,眼尾轻挑:“你要做什么?”

      容越要做什么?

      他轻笑了声。
      往前走了一步,逼到萧媺面前,玩味地看着她:“本侯能做什么?不过是怜惜夫人独守空闺,所以想来陪陪你罢了。”
      说完,他低头去看萧媺。
      她的脸隐在满墙的花影里,前边的灯火只能映照到墙檐一角。
      教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可是容越觉得,她应该是笑着的。
      也是,能得夫君垂怜,本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萧媺确实是在笑,但却不是容越以为的娇怯的笑。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那我是不是应该对您感恩戴德?可惜,我今天来葵水了,并不方便呢。”
      流珠泻玉一般的声音在团簇花影中响起,听得容越直皱眉。
      “你……”
      他话还没说完,萧媺便接着道:“难道侯爷怀疑我?奉劝侯爷一句,做人如果没有良好的品行,至少表面上的风度还是要假装一下吧?别让我因为这么件小事就看低您,嗯?”

      她似乎是笑了一下,很轻,短促得来不及带上什么意味。
      风吹过来,笑声很快消散,墙上的花影颤了颤。

      待他回过神来,萧媺已经进了院子,而他带过来的家丁还在和那群侍卫对峙着,哪一方都不甘落了下风。
      他冷冷看着那群侍卫,最终还是隐忍不发,对着家丁喝道:“还不走?”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

      回了屋里,萧媺脸上才显现出怒意,她面容微肃,平素挂在脸上的笑意这时也敛了去。
      今天容越来闹这一场,倒是让她注意到了一直以来被她忽略的问题。
      ——无论她在这府里再怎么闹,容越也仍然是她名字上的夫君。
      有些事情,他要是真想做,她还真没办法推拒。
      这样可不行。
      看来,她得尽快搬出去。

      不过,容越这么蠢,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一茬?
      她转过身,看着绿莺,道:“你去打听一下,今晚容越在来正院之前,去了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
      绿莺应了声是就要出去,在门口时却又被萧媺叫住:“算了,今天太晚了。你先去歇下,明日再问吧。还有你,白鹭,去看看繁锦的碗里还有没有吃食,没有的话给它放一点,便也去歇了吧。我这边不用你们守着。”

      “是。”两人齐齐福身,一同退了出去。

      ************************

      夜色渐浓,风一阵一阵地拍在雕花的窗棂上,裹挟着深秋的雨,不用料想也知道,明日起身,庭院里又是一片狼藉。
      魏曦方叹了口气。
      整个慈宁宫中灯火通明,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热闹气。

      这个宫里,似乎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是……冷到了骨子里一样。
      她突然有些想不起来,当初究竟是为什么,那些女人全都一个劲儿地想挤进来。

      她身后的折琴知道她是在为了今日的寿宴叹气。
      她斟酌了一下词句,道:“今日长公主送来的画,奴婢瞧着似是吴朝严暮平先生的真迹,可见公主着实是为太后的寿宴下了一番功夫。”

      魏曦方摇了摇头:“你还不知道她吗?不过,也是难为她了,这些年来,面上的功夫,她从来做的很好。”
      用足了心,好到让人挑不出刺来。

      折琴恍了下神,手上为主子捏肩的动作却是没停,过了会儿,她才道:“肯为太后花心思,也是好的。”
      魏曦方却不再言语。

      好什么好呢?
      嫡亲的母女,如今却像路人一般。
      说到底,也是她做错了。

      “你说,哀家百年之后,她会不会原谅哀家?”她看着窗外,许久,幽幽道。
      不带任何情绪,似乎只是这样随意一问。
      可即使是这样,也把折琴吓得够呛,她连忙跪下,低着头颤声道:“太后……”

      后面的话,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说多错多。

      魏曦方昂着头,眨了眨眼,笑道:“哀家不过是说说而已。几十年的主仆了,你还是这样小心。快起来吧。”
      折琴用手背摸了摸眼角,这才起身,规矩地侍立在主子身旁。

      “说起来,再过几天,是你娘的忌日吧?回去祭奠一下吧,哀家准你告假半月,明日顺便拿哀家的牌子去内务府领一百两,再出宫去做两身新衣裳。”
      折琴哽咽了一下,又跪下谢恩。

      她没想到,主子竟然还能记得她娘的忌日。
      又思及主子与公主之间,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宽慰道:“公主只是有些想不通而已。她还年轻,太后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便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了。”
      “……说起来,您的三个孩子里,无论是容貌还是心性,还要属公主与您最像。”
      “当年的小姐,也是名动大邺的魏家明珠啊。”
      她又唤起从前主子在闺中时的称呼,仿佛如今仍是当初魏曦方在魏家时的情景。

      魏曦方闻言,面上也有些动容,她微微点了点头:“是啊,纵然琅琅再怎么厌恶哀家,可是血缘亲情,终究不能更改。她的身上,终究流着哀家的血。”
      她笑起来,素来保养得宜的脸上,骤然显现出几分衰老之态。

      昏黄的铜镜里映出她眼角的细纹,鬓间的银丝。
      将军白头,美人迟暮。人间至凄之情,也是世上常有之事。

      雨势愈发大起来,慈宁宫里的灯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下去。
      就连整个王都,在这样的风雨声中,也难得的,有了几分温柔平和的味道。

      ***********************

      “你是说,他是去了祝萍衣的院子之后,来了我这?”
      萧媺选着簪子的手顿住,转过头去看绿莺。

      绿莺肯定地点头,道:“叠春苑里的洒扫丫头柳儿已经被奴婢收买了,她说昨晚侯爷在祝氏的院子里待到了巳时一刻才离开,而侯爷是巳时三刻来的正院,时间恰好对得上。”
      萧媺“嗯”了一声:“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她转过身,将嵌了红宝石的凤尾簪插进发髻里,却从铜镜里看到绿莺还站在身后。
      “怎么了,还有事吗?”

      绿莺迟疑着低声道:“是。”
      她往前走了几步,附到萧媺耳边低语几句。

      萧媺沉吟一会儿,转而问:“谢家是不是给我下了帖子?”
      绿莺回想了一下,答道:“是。谢家小少爷后天满月。”
      “满月啊?那祝萍衣也收到帖子了?”
      “是。”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绿莺顺从退下,踏出门槛后便轻轻将门掩上,候在外面。

      萧媺一个人静了会儿,才拿起炭笔仔细画起眉来。
      她估摸着,祝萍衣兴许是还不知道,她这人,平素其实没什么脾气,只不过有些睚眦必报而已。
      因为从一开始没为难过她,便觉得她是好欺负的了吗?

      她换了件深青色绣雀衔花枝的妆花缎外衫,起身走到门口,对绿莺道:“你把红蕖叫来,你们俩陪我出去一趟,下午回来。”
      绿莺应了声好,转身去寻红蕖。

      萧媺没等太久,两人就赶了过来。

      主仆三人走到府门前,小厮这时已经备好马车,萧媺上了马车后,对驾车的下人道:“去垂云巷吧。”
      她记得昨晚在宫宴上听身边几个夫人提起过,垂云巷那边,似乎有几间宅子是空置的。
      说起这种事也不是没有缘由的:挑起话头的那位夫人,疑心夫君在垂云巷里养了个外室,但苦于找不到什么证据,只能暗自苦恼。

      她当时听了只觉好笑,等昨晚容越来闹了一场之后却又突然想起来这茬。

      正在她思忖间,马车突然停下,下人恭敬道:“公主,垂云巷到了。”

      她掀开帘子,从她的角度只能隐隐窥得巷口一隅,但仅是这样,也看得出来这巷子很有些清幽的意味——看起来确实是个适合养外室的地方。

      “红蕖,你和绿莺走一趟,去找牙人打听一下,这巷子里都住了些什么人家,有没有空置的宅子。我在马车里等你们。”

      入秋之后,王都就开始冷了起来。春夏时候挂上的薄帘开始有些禁不住风,下人便又换了厚重些的帘子。
      萧媺在马车里等了许久也不见红蕖两人回来,开始觉得有些闷,便将帘子微微撩开,露了一个角,好让风能透进来些。

      贺清时便是在这时候策马而过。
      他身上披了件夹棉的玄青色披风,看起来像是刚从城外回来的样子。

      萧媺怔了一下,有一瞬间好奇他出城去做什么。
      然而也仅是一瞬间而已。
      她还没有闲到有空去关心旁人的生活。
      尤其这个人,与她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红蕖两人回来了。
      她拉回思绪,让两人上马车来细说。

      “……这巷子里住的人家,有家底殷实的读书人,也有几户做生意的,还有两个名气不小的手作人,对了,还有位姑娘,是朝中一位大人养着的外室。剩下的,便都是没有住户的宅子了。”
      红蕖将打听来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说出来:“这些宅子按照占地大小和另外一些零琐的差别,譬如建造用材,屋宅陈设等等,价位划成三个等级,最高是一万八千两白银,最低是一万二千两。”

      萧媺想了下,问道:“最里面的宅子有空的吗?”
      “有的,那也是最贵的宅子之一。”
      “好,那你就去与牙人将宅子谈下来吧,然后拿我的印章去附近的钱庄取钱。”

      红蕖有些傻眼:“公主要在这里置一处宅子?可是侯府?”
      说完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她想说的明明是她们平常都在侯府,现在置一处宅子,根本没什么用。
      怎么一紧张就说错了?

      萧媺往后躺下,高高挽起的发髻压在车壁上,她一本正经地反问:“侯府怎么了?侯府拮据和公主府堆金积玉有关系?”
      红蕖噎住,摇了摇头。

      “快去吧。我去前面的陶然居等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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