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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050章 ...

  •   到家门前下车,天还没有全黑,光线足够看清路,没有非得提灯的必要,洛清然却没让季雪潇把灯收回去,拿着灯先回了自己房间。

      上次带回来的旧灯笼放在书桌一角,今天这一盏,洛清然把它挂在床头,顿时满屋明亮。

      床头还挂着另一盏灯,是一盏纸糊的仙鹤灯,做工栩栩如生,只有巴掌大小,点亮后光线不会很亮,但是非常漂亮。

      仙鹤灯也是旧物了,糊灯的纸张微微有些褪色,表面一尘不染,可见是主人心爱之物,常常取下把玩。

      站在洛清然身后,季雪潇望着这盏仙鹤灯。

      忽然,半旧的仙鹤变得崭新,新到甚至还没有完成,被一个人拿在手里。

      季雪潇看向那个人的脸,他依旧回忆不起对方的长相,以至于面前的人面貌模糊。可他知道这个人叫做易百泉,是洛清然一直记挂在心上的师父,和自己也应该是旧相识。

      易百泉拿着糊到一半的仙鹤:“凡人真没意思,哄小孩的玩意弄得这么麻烦……哎哟我去,这纸怎么这么薄,又给弄破了!”

      季雪潇听见自己的声音疑惑地问:“你不是常常做这些?”

      易百泉反驳:“刨木头和糊纸能一样吗……又破了!这肯定卖给我的是次货!不行,我得找店家算账去!”

      拿起一张糊灯用的棉帛纸,指腹轻捻了捻,季雪潇道:“别冤枉人,你别把纸当木料,手上动作轻点儿。”

      易百泉手猛地一扬,仙鹤落到他怀里,易百泉道:“有本事你来!”

      来就来,在易百泉身边看他糊灯糊了一下午,他看也看会了。

      季雪潇平时没做过这些,第一次上手,进展却出乎意料的顺利。没过多久,一只栩栩如生的小仙鹤在他掌心展翅欲飞。易百泉瞪大双眼,瞪完灯又瞪他,哼一声道:“你行你不早点上!看我出这半天丑!霜澜以前真没说错,你真够气人的!”

      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手太笨,易百泉哼哼唧唧抱怨一会儿,转头向窗外望去。

      屋外是一座不知名的村庄,正是午后,透过窗户季雪潇看见,少年时的洛清然绷带缠着半边脸,在屋外和一群比他还小几岁的孩子玩耍。

      一个孩子问:“今晚县城花灯会,咱们真的不能去?”

      另一个道:“你忘啦,前些日子县老爷特意派人来说,以后不让咱们村子的人进城,说咱们会把邪气带进城,害死其他人。”

      “可是,易大夫已经把大家的病都治好了,咱们不会害人的……”

      时间从午后转到黄昏,村里的孩子各自回家,易百泉也走到屋外把洛清然叫回来。

      季雪潇隐去身形,站在房间一角,看见少年进屋,立刻被满桌花灯吓了一跳。

      摸摸弟子的头,易百泉道:“吃过饭,你和为师把这些灯送到村里去。好不容易过个节,冷冷清清的像什么话。不能进城看灯,咱们就自己办灯会。村口不就有条河,那里放灯正合适。”

      惊讶过后,少年露出笑容,由衷为村民们感到高兴,用力点点头大声应道:“是!”

      “师父想得真是太周到了,”好奇地看着满桌花灯,少年问,“这些都是师父一下午做的,师父好厉害!”

      心虚地朝季雪潇在的角落扫一眼,易百泉清清嗓子:“还好还好,也就一般厉害吧。”

      赶紧扯开话题,易百泉道:“花灯祈福消灾解难,你也给自己挑一盏,许个愿去去晦气吧。”

      “可以吗?”少年惊喜地问,得到允许之后走近前,目光从琳琅满目的花灯上一一扫过,最后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宛如正翱翔云端的仙鹤。

      对这盏花灯的喜爱毫无保留地从眼神里流露出来,然而少年的欣喜没有持续多久,眼中的神色冷下来。

      手掌隔着绷带压了压右眼,少年问:“师父都没有办法的话,向仙人许愿会有用吗?”

      加重语气,易百泉斩钉截铁地回答:“当然有用,许愿让他保你一生平安,他要是做不到,为师替你揍他!”

      少年微微笑了笑,对师父的话并不相信,却也不想辜负师父的好心宽慰,取了一截蜡烛点亮仙鹤灯,闭目许下心愿。

      心里的愿望没有说出口,少年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响起在了季雪潇耳边。

      ——“如果我的病好不了,请保佑师父和爹娘不要太伤心,保佑师父平安,保佑弟弟一生无病无灾,好好孝顺爹娘。”

      “别说这样的话,你不会有事的。”把答复送到少年耳中,季雪潇目视点亮的仙鹤灯,送去一道灵气。

      来不及为直接在脑中响起的陌生声音感到惊讶,少年就看见,手里的仙鹤忽然活了。

      灯火光亮化作五色祥云缭绕,鹤鸣声声悠扬,白鹤穿云盘旋绕围绕着他飞舞。如同夜空绽放花火,仙鹤飞过之处,祥云中绽放出朵朵不知名的雪白小花,花瓣缤纷飘落,宛如忽然下起一场小雪。

      “好兆头,看来你的愿望仙人会替你实现,清然你就别再整天愁眉苦脸了。”易百泉笑着说,状似不经意地走了几步来到季雪潇身边,压低嗓音飞快地道,“季雪潇你要点脸,我徒弟才多大你就撩他,禽兽吗你是!”

      少年早已经愣住,微微红了眼眶,忍住没有哭,忽然听见师父的声音,向这边望过来笑道:“真如师父所说就好了。”

      吃过晚饭,师徒两个进村送花灯。季雪潇依旧不现行踪默默跟着,易百泉有意落在后面,小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愧,但你也不用处处躲着清然,我还指望你以后替我多多看顾这孩子呢。你连在他面前现身都不敢,我怎么放心把他交给你?”

      季雪潇道:“不现身我也会保护好他,你不用担心。”

      易百泉道:“我怎么不担心啊,我的寿命也就还剩几年。你出来跟这孩子见上一面,就说是我的朋友。等我不在了,清然身边好歹有个故人相伴,他心里也会好过点。”

      沉默一会儿,季雪潇道:“我明白了,你怕留下这孩子一个人他会感到孤单。可是你忘了仙凡有别,他若与我牵扯深了,来日分别只会更难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0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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