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03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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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妖鬼的最后一丝气息消散，再没有力量为顾云隐抑制痛楚，少年在昏睡中皱起眉，脸颊褪去血色，发出痛楚的悲鸣。
洛清然快步上前，把药箱放在床边。他先取出金针，刺入少年背部大穴止痛。想了想，让季雪潇先藏起来，开门让其他人进来。
顾云朗抢着进来，原要责备堂弟顽皮，却不想看见顾云隐满身乌紫，顿时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施兰惠惊讶地问，转头望向洛清然，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洛清然不着急回答，望向戚家两位。
妖鬼确实已经都安排妥当，戚开阳往前一步，视线扫过顾云隐，神态古井无波，道：“这孩子的父亲曾受妖鬼作祟，他亦受到牵连，为邪气所染，现下只是异症发作，不必大惊小怪。”
“妖鬼？！”顾云朗面露讶异，又觉得在意料之中，“三叔的疯病果然……戚大人，敢问我三叔现在是疯癫还是清醒，会不会有危险？那个妖鬼现在在哪里，云隐堂弟的性命如何？”
琉璃珠似的眼瞳映出洛清然的身影，只片刻，戚开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回答顾云朗：“且放心，那妖鬼已被高人除去。至于令弟，他受邪气侵蚀的程度着实不轻，性命如何恕老朽也不敢保证，不过……”
洛清然道：“症虽险，却还有挽回的余地，还请云朗兄宽心。”
戚开阳看向他，忽地问：“你真不是修士？”
洛清然摇摇头：“我是大夫。”
“大夫……”戚开阳低声重复，精致如人偶的面孔浮现出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又认真看了洛清然一眼，忽地对戚和同道，“事已了，回去吧。”
“啊、哎？！”戚和同云里雾里，然而自家长辈发了话，他也只好遵从。
戚家两位离开，洛清然不再耽误时间，让顾云朗去叫下人准备热水手巾之类，再备一个小炉子和药锅。顾云朗答应着去叫人，施兰惠琢磨出味道来，问洛清然：“你做了什么，怎么戚家这么老实就走了，看刚才戚开阳对你的态度，顾三大人招惹上的邪祟，果然是你降服的？”
洛清然不揽这个功劳，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香药末洒在屋里四角，边回道：“我哪有这个本事。”
施兰惠哼一声，道：“撒谎。”
顿了一顿，他又赌气道：“你就瞒着我吧，反正在我面前你一句实话都没有！”
说着要往外走，没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看看洛清然根本没往自己这瞧，火上浇油愈发心里郁闷，前思后想还是留了下来，告诉自己只是看看洛清然有些什么手段。
他走近去看洛清然的药箱，问：“你上回说的灵草……”
话音未落，洛清然几步折返回来，身子挡住他的视线拿过药箱，啪地合上盖子。
施兰惠愣住，就见洛清然板着脸道：“屋里地方狭小，人多不方便，施先生，请您先出去吧。”
施兰惠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言不发盯着洛清然，骤然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房间。
施兰惠接近药箱之前，季雪潇就悄悄躲了出去。施兰惠冲出房间，雪白小花从茶盘底下钻出来，向洛清然道：“他发现不了我的。”
洛清然不做声，居高临下睨他一眼，小白花忽然有点怂。
“吃……吃紫甘草叶子吗？”乖乖回到药箱里，白花拱拱一包干草药问。
“……这是药，不是零食。”洛清然情绪不高，但对着一株小巧玲珑，试图讨好他的花，也实在生不出什么负面情绪，微微显出一点笑意伸指点点小花。
打开药箱里另一个小格，拿出一包果脯给季雪潇，洛清然道：“哄小孩子用的，你喜欢甜的还是吃这个吧。”
“清然不吃吗？”季雪潇问。
“我没胃口。”洛清然回答，奇怪顾府的下人怎么还不把东西送来，动作这么慢，低下头看见那株花召风卷起果脯，把油纸包塞回格子里。
“清然不吃我也不吃。”季雪潇道。
爱吃不吃！
洛清然不理，走向门口去看顾云朗回来没，无意间回头一看，就见季雪潇挨着摆放油纸包的格子，明明只是一株花，不知怎么的就叫人看出他眼巴巴的情绪。
想吃吧，明明就是想吃，逞什么能。平时看着挺靠谱，这会儿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心里有些好笑，洛清然转身折回去，拆开小包拿了一块果脯放进嘴里，剩下的往季雪潇跟前一放。
花株晃了晃，精神奕奕的模样，没有说什么，可一眼就能看出是很高兴的样子。
蠢花。
叮嘱他别一口气吃太多，盖上药箱免得这朵花让人看见，洛清然嚼着果脯转头走向房门口。
顾云朗急匆匆跑回来，抬头就看见施兰惠脸色不善地站在门口，表情颇有些杀气腾腾。
他来不及问是怎么了，看见洛清然从房间里出来，赶紧上前道：“洛大夫……”
脸上混杂着愤怒和为难，顾云朗咬了咬牙根，开口道：“我才去叫人，不想那些奴才已经把云隐堂弟得了异症的事报到了祖父跟前，祖父说……”
表情里蒙上一层羞愧，顾云朗道：“祖父说，三叔父子两个都得了异症，可见命格极为不祥。这样的人再留在家里，怕又惹出事端祸及旁人……马上管事的就要带人来，把云隐堂弟送走！”
洛清然赶忙问：“送去哪？”
顾云朗不确定地道：“城外家庙之类……”
这种时候把人往外赶，简直是草菅人命，疯了吗？！
洛清然当机立断：“横竖都要送走，去城外不如去我那，马车就在外面，我现在就带云隐去我的医馆！”
总比送去城外强，顾云朗马上点头，施兰惠也顾不上赌气过来帮忙。
三人进屋给顾云隐穿上衣服，抱起仍在昏睡的少年往外走，谁知就在门外，与乌泱泱一大帮人撞个正着。
来的全是些壮年男子，有家丁有管事，足有十几号人。人群围簇的中心，留着花白长髯，眼神锐利的老人家踱步走上前，一手背在身后，向顾云朗问：“到哪里去？”
顾云朗变了脸色，道：“祖父！”
顾太师？！
顾云朗的祖父，也就是顾云书的祖父。洛清然没见过顾太师本人，弟弟静然倒是见过，回来之后整个人像被扒了层皮，平时最精力旺盛安分不下来的人，蔫耷耷地消沉了好几天，抱着他嚎啕大哭，问他自己是不是真的配不上云书。
施兰惠不用行礼，拉着洛清然站到一旁，顾云朗慌忙上前请安，陪着笑脸道：“祖父抱恙在身，怎么忽然有兴致出来走动了？云隐堂弟得了异症，幸亏施先生和洛大夫在这里。两位看过，觉得把云隐送去洛大夫的医馆诊治比较方便。”
顾云朗这一番说辞，顾太师不置可否，他转头向抱着顾云隐的二人看去，认得施兰惠，微微颔首致意，等到了洛清然，他的态度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你姓洛？”顾太师问。
洛清然应道：“是。”
顾太师早知道洛清然的身份，却故意问：“洛静然是你什么人？”
洛清然回答：“是小民胞弟。”
“哦？”顾太师道，“如此说来，你和他是一家。若是老夫没有记错，你家在京华经营商铺，都说子承父业，你又是你家的长子，怎么成了大夫？”
“商贾人家的孩子，学了几年医术，能懂多少皮毛，就敢出来卖弄了？”
顾太师的话陡然变得锋利，洛清然正要反驳，顾太师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向管事的吩咐道：“去，把云隐那孩子接过来，送到西郊感应观。就说是我说的，劳烦那里诸位修士替这孩子祈福三日，消消他这一身业障。能保得性命最好，若云隐当真时运不济，也就罢了。”
管事的答应一声，就命家丁上前夺人。施兰惠往前一步，厉声喝道：“无礼！”
一手抚着长髯，顾太师摇了摇头：“施大人此言差矣，感应观可是当今国师年少时修行之所，而今封为国观，云隐感染邪气，比起什么末流世家、商贾出身的大夫，老朽认为还是送去感应观更为适合。”
“顾太师，”洛清然道，“您所言或许没错，可此去西郊路途甚远，快马加鞭也要半日才能抵达，况且感应观处于西山清净地，一路上车马颠簸，云隐小公子未必受得了。”
“您若不相信我，我不将人带走也行，只请您将小公子留下好生照看。再派人去西山请诸位修士到来，在这里设祭祈福不是更方便吗？”
顾太师并不表态，旁边的管事断然喝道：“大胆，你要将一个邪气缠身的不祥之人留在顾府，究竟是何居心？！”
听这口气，是绝不肯把顾云隐留下了。
难道真要送去西山，那这孩子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修士虽然尊贵，也分有三六九等，施家顾太师不怕得罪，管事一声令下，家丁无视施兰惠，包围二人赶上前抢人。
顾云朗顾不得祖父在侧，也赶紧上来阻拦家丁，高声嚷着让施兰惠和洛清然立刻带顾云隐走。
正乱成一锅粥，洛清然感到腰侧一动，药箱盖子又被顶起，季雪潇好像也想出来帮忙。
添什么乱！
洛清然啪地把药箱合上，抱牢怀里的少年，深吸一口气显出怒容沉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国公爷吩咐我来接云隐小公子，知道他为邪气侵害，要送他去廖老身边辟邪，你们也胆敢阻拦？！”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0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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