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渣攻后我和仙君HE了》袖底澜沧

11、第011章

　　瞳孔骤然紧缩，酒意烟消云散，洛清然道：“你们……”

　　车夫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索，道：“大、大少爷，不怪我，这二位爷突然上来，硬要我把车往这赶。”

　　左边的扈从拔出腰间佩刀，用刀柄重重一撞车夫的腰，车夫哎哟一声苦着脸闭上嘴。

　　刀身在月色下寒光凛凛，这人回过头：“洛大少不必惊慌，我等奉侯爷之命，接您前去一晤。”

　　扈从的脸上毫无表情，说话的口吻还算恭敬，可洛清然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胆敢拒绝或是反抗，对方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从前他只觉得沈辞的扈从忠心耿耿，现在却发现，他们只是不把主家以外的人当人看。

　　右边的扈从随和些，脸上带了些笑安抚洛清然：“是我们冒失吓着您了，侯爷说和您之间有些误会，您在生他的气，怕直接说明您不肯相见，这才出此下策，还请您不要见怪。”

　　这人笑归笑，手掌却始终不离佩刀左右，一有风吹草动，必定刀出如风。

　　时间若能回流，洛清然必不会再拒绝施兰惠送他，可现在说这些也迟了。

　　他飞快看看街道左右，两边是普通民居，夜已深了都是房门紧闭，灯火也不见，只有一片黑暗。

　　在扈从指引下马车熟练地穿过街巷，巡夜的护安军路过，洛清然眼睁睁看着扈从亮了腰牌，巡夜队问都不问一声就让马车过去了。

　　洛清然问：“沈辞不是在迎仙堂，他出来了，你们要带我去哪？”

　　右侧的扈从应道：“侯爷想您了，又知道最近您忙得很，新结识了一些人。人一多事就杂，侯爷放心不下，怕您被外人欺负，求了仙君的恩典特意来接您。”

　　“接我？”洛清然问，“不是说只是见一面？”

　　扈从笑道：“洛大少跟着侯爷也有一年，成亲那日虽没过门，也是早晚的事。仙君也说夫妻两个总是分开不像样，白天侯爷已经命人把侯府一个院落收拾出来，预备接您过去住，等过段时间再行婚礼，就从咱们府上直接接您到新居去。”

　　深深吸一口气，洛清然问：“……我爹娘同意了？”

　　扈从道：“时间不多就先接您过去，回头再跟二老说，这等好事，想来他们也不会不同意的。”

　　洛清然越听越齿冷，气愤得微微颤抖，双手掩在袖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刺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理智。

　　车夫无辜，更何况弟弟还在车厢里睡着，他不能冒险。

　　沈辞倒是打得好算盘，他今晚进了沈侯府，成婚之前怕是都出不来了。

　　好在他早就知道沈辞一直派人监视自己，提前做好了准备。

　　没有再多问什么，洛清然退回车厢，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一粒黄褐色的药丸，使力捏得微碎塞进洛静然口中，再严严实实捂上弟弟的嘴。

　　药丸外侧一层糖衣，里面极苦，入口之后药丸全碎，满口酸苦难言的味道直冲卤门，洛静然睡梦之中也吃不消，脸色铁青被迫苏醒，人还迷迷瞪瞪，就发现自己被捂住了嘴，本能地就要反抗呼喊。

　　洛清然全力摁住他，双手牢牢捂住弟弟的嘴，不住小声道：“静然、静然！是我！”

　　用力眨动眼睛，借着月光，洛静然看清哥哥的脸，顿时默契上线，立刻停止挣扎。

　　洛清然松开弟弟，向他使一个眼色，指了指车门方向。

　　平民不得随意携带刀剑，洛静然还是偷偷在腰里藏了把短刀，边用口型问哥哥外面是谁，边把刀抽出来向门口比划，洛清然瞪他一眼，拽着他要他赶紧把刀收好。

　　又从药箱里取出两片紫色的干药草叶，洛清然自己含了一片，另外一片递给弟弟。

　　满口充斥着仍未散去的苦味，洛静然皱着脸，把这片看起来味道就不怎么样的叶子含在嘴里，渐渐的苦味之中渗透入一丝凉酸，如同醋结了冰，在口中慢慢融化。

　　洛静然望着哥哥，整张脸皱成一团，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无声地笑一笑，没有时间安抚弟弟，洛清然急忙再从药箱里取出一瓶香末，全部倒在座椅一角，取出藏在袖里的火折子点燃。

　　香末闷燃，腾起一缕细细的白烟，烟气眨眼消散，香末迅速燃烧成灰，无色无味的药气弥漫开来。

　　没过多久，车门外，右边的扈从问：“刚才还看得见月亮，天怎么突然就阴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道：“怪了，这条巷子有点眼熟，刚才是不是来过？”

　　话音刚落，右边那个恶狠狠地恫吓车夫：“你敢绕路？！”

　　车夫吓得一声惊叫，连忙叫屈喊冤：“刀、别拔刀，有话好说啊大爷，小的、小的怎么敢，都是按您二位说的方向走……”

　　车夫说的是实话，两人就坐在他旁边，都看着同样的路。

　　右侧的扈从道：“别急，也许是这片太暗，咱们看错了。”

　　突然，车夫又是一阵惊叫，声音惊恐万状，情急之下乱晃缰绳，马带着车在路上左摇右摆，剧烈颠簸如身处在惊涛怒浪里。

　　“有人！前面有人！好多人……不是、不是人！是鬼！前面好多鬼影！！！”

　　惊叫令人毛骨悚然，扈从也无暇去管车夫，两人抬头往前，同样看见了前方夜色里密密麻麻的黑影。

　　“倒霉，是妖鬼，快停车！”

　　扈从拔出刀，就在这时，忽然巨大的力道从背后传来，洛清然迅速打开车门，和弟弟一人一看准一个扈从，趁人不备用尽全力把他们从车辕上推了下去。

　　沉浸在迷烟制造的幻觉里，车夫已然彻底慌了神，又让洛清然两个一吓，喉咙里嘎一声，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人软绵绵地往下倒，洛静然眼疾手快，拽住车夫的后脖领子把人拖进车厢，自己接过缰绳继续赶车。

　　身后夜空升起亮光，橙黄的烟火托着长长的尾巴明晃晃地升起又坠落，方才坠车的扈从只受了些轻伤，反应过来中了计，连忙放出护安军专用的传讯烟花。

　　为了预防出现意外，沈辞利用职务之便一路安排好了护安军接应，这里离京安侯府也不算远了，烟花升起之后没有多久，前面就远远看见巡夜队的火把光亮。

　　驾车的洛静然满脸紧张：“哥，我不认识路！”

　　这一片洛清然也不熟，眼看巡夜队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光亮下晃动的人影，前面一道小十字口左右两条路，洛清然当机立断往右一指，道：“这边！”

　　马车拐进窄街，巡夜队已经看见，迅速传开消息封锁这一片区域，传讯烟花和火把的光芒照亮得夜色如昼。

　　街巷曲折如肠，好不容易在一条僻静巷子里找到马车，里面的人却已经弃车逃跑，只剩一个空空的车厢。

　　步行更加跑不远，巡夜队迅速展开搜索，没过多久，附近把守的护安军忽然高声喊：“找到了，在这里，他们骑马跑了！！！”

　　火光迅速向那边集中，就看见两人共乘一匹骏马穿过街道飞驰，远远看见衣着打扮，正是洛清然、洛静然兄弟二人。

　　巡夜队没有马匹，正在为难，侯府增援及时赶到，扈从率领亲卫策马疾行，向逃窜的两人一马急追而去。

　　巡夜队亦立刻跟上，人马来去如潮，将街道粗暴地洗刷过一遍，胆小的街道仿佛被吓住了，喧嚣退去之后，周围显得比之前更加安静。

　　周围再没有半点人声，风轻拂叶飘摇，静谧之中，某座院墙外角落里，杂物堆下面一个人影慢慢钻出来。

　　和车夫互换了衣袍，洛清然穿着车夫的外套，扶着墙慢慢走到巷口，正在担心弟弟，忽然之间，附近巷子里再度亮起火光。

　　光亮措不及防照亮他的脸，洛清然蓦地抬头，就看见沈辞缓缓拐过街角而来，火光照亮银甲，光辉印亮他的眉目，一段时间不见，此人愈发英姿勃发，银甲长剑稳步行来的姿态，正似仙灵殿前护卫的神兵甲士。

　　洛清然愣住了，沈辞走到他面前，道：“看见少一个人，我就猜到你没逃，是躲起来了。”

　　沈辞步步往前，洛清然跟着后退，道：“也许是我真把车夫丢下了。”

　　“你不是那样的人。”

　　沈辞加快脚步，洛清然飞快后退，转身往巷子深处快步逃跑。

　　沈辞在后方道：“前面是死路，清然，你不过是一时想不开，不要再胡闹了，跟我回去吧！”

　　洛清然不理，努力辨别方向思考脱困的方法，四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沈辞又道：“你最近闹得不像样，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觉得我拿你和仙君比，伤了你的自尊心。可你也要想想，仙君何等尊贵，你能像他是你的福气。你一直说想开医馆，我没有拦过你，但你最近在闹什么？你治疗异症的那点手段只是糊弄没有见识的下等人，拿到真正的修士跟前就是班门弄斧，你要显得自己有本事，不如回去跟你爹学学经商，将来也好帮衬家里。”

　　再早一点听到这些话，洛清然一定会愤怒地质问沈辞，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可现在他不会白费这个功夫了，他十分清楚，他在沈辞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转眼来到了小巷的尽头，这里真的是条死路，三面都是墙壁，再没有可以逃跑躲藏的地方。

　　三面墙高都有丈余，没有垫脚之物，洛清然无论如何也翻不过去。

　　他不要去侯府，被沈辞抓住就完了。

　　可是已经无路可逃，药箱里是还有些东西，可沈辞带着十几名扈从亲卫以及两队护安军，他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走投无路，插翅难飞，现在洛清然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进小巷尽头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徒劳地自欺欺人。

　　救他，救救他，谁都好，谁能帮他一把？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洛清然紧紧捂着右眼，尖锐的刺痛让浑身冒出冷汗，忽然有一瞬间，他分不清今夕何夕，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像是突然回到了六年前，少年时的他重伤倒在冰冷的街道上，浑身动弹不得被邪气迅速侵蚀，凄凉无助地等死。

　　那时救他的人是沈辞和师父。

　　而今师父已魂反仙乡，沈辞就在不远，可这一次，沈辞比死更面目可憎。

　　紧贴面颊的掌心冰凉，洛清然快要撑不住了，支撑他继续笔直站着的不是背后的墙壁，而是绝不想让沈辞看见他狼狈模样的愤怒和不甘。

　　忽然，耳边一个声音道：“别动。”

　　“谁？”

　　洛清然一愣，不禁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这陌生的声音又道：“别动，别说话。”

　　“不想被带走就不要动，他们看不见你。”

　　说话的是个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清润，如月下响起的琴音。

　　绝境之中，哪怕最荒谬的希望也要去试一试，洛清然忍住右眼刺痛站住不动，看着沈辞迎面走来，忽然对方变了脸色，笔直大步冲进巷尾，明明就和他只隔两步，却真的看不见他，惊讶焦急恼怒一一浮现在脸上，不停左顾右盼。

　　“不可能，这里没有路，他不可能还有办法逃走！”

　　小巷狭窄，至多容三人并肩而行，有没有人一目了然。

　　沈辞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洛清然竟然从他眼皮底下逃掉了。

　　火把明亮彻底照亮巷尾，沈辞道：“给我把这里彻底搜查一遍，我就不信他真的长了翅膀能飞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