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她的我》林起笙

15、第 15 章

　　第15章
　　痛感从脚腕传来，穿透了骨髓似的。
　　阮心竹趴在程朔身上，痛得浑身紧绷，低低地呜咽出来：“我的腿好像要断了……”

　　她龇牙咧嘴的模样不像在夸张。
　　程朔微蹙了眉，抓住她胳膊的手紧了紧，却没敢起身，怕弄疼她。

　　路口来往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他们维持着这样亲密诡异的姿势，实在瞩目，不一会儿，就收获了众多目光。

　　有个人美心善的小姐姐看出异常，主动向他们询问：“需要帮忙吗？”

　　阮心竹不是很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愣了愣后，连连摆首：“不用不用，就摔了一跤……谢谢你啊。”
　　说着，她挣扎着从程朔身上爬起。
　　动作时带动脚腕，又搅起一阵锥心刺骨的痛感。

　　阮心竹没忍住嘶了一声。

　　小姐姐虽然有心，但终究是旁人的事儿，她也不好随意插手。再加上她赶时间，所以也没有多做停留。
　　离开之前，她建议程朔：“同学，保险起见，你还是带你女朋友去校医院看看吧。”

　　程朔手撑地面起身，半蹲在阮心竹跟前。

　　阮心竹穿的运动短裤，露出纤长笔直的双腿。她肤色白皙，所以就显得细瘦脚腕处的红肿异常醒目。

　　程朔凝眉扫了眼她的状况，又抬头看那位面露关心的女孩，轻轻颔首，谢道：“我会的，谢谢。”

　　阮心竹总觉得他这回答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脚腕的疼痛搅得她无法思考，她碰了碰扭伤的地方，一张小脸快皱成了苦瓜：“程朔哥哥，我觉得我真的骨折了……”

　　“不要着急下定论。”程朔道。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俯身向她凑近：“我先带你去医院。”

　　他呼出的气息温热，轻轻拂过脸颊，游走出一片酥酥麻麻的感觉。
　　阮心竹有些发愣，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他拦腰抱起，身体腾空。

　　“啊……”突如其来的失重令人惶恐不安，她下意识搂住了程朔的脖颈。

　　一时间，两人靠得极近，阮心竹甚至能数清他细密的睫毛。

　　清冽熟悉的味道钻入鼻息，她眨了眨眼，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愣愣地偎在程朔怀里，跟个僵硬的木头人似的。

　　程朔顾着带她去医院，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他眉间的褶子始终蹙起，看向前方的视线认真又专注，好像……还夹杂了几分焦灼。

　　阮心竹近距离地观察他，突然犯了强迫症，悄悄抬起手。

　　少女的指尖柔软，带了微微的凉意，猝不及防地点上他的眉间。

　　程朔一愣，脚下的步子停住。

　　做完这个动作，阮心竹就后悔了。
　　现在见他这般反应，更是想砍了自己的咸猪手。

　　她张了张嘴，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皱眉拉低了你的颜值，我帮你拉回去。”
　　“你可以不用对我说谢谢……”
　　“……”

　　-

　　校医院在七号门，从操场走过去，还是要耗费十来分钟的。

　　之后的一路，阮心竹好似鹌鹑，一个字都不敢吭，保持沉默到了医院。

　　程朔用她的校园卡挂了号，带她去二楼的门诊室。

　　外科医生戴着蔚蓝口罩，伏在书桌的电脑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听到程朔敲门的动静，他抬起头，露在外边的一双眼睛直往他们看来。

　　阮心竹还是不能走路，蔫蔫地趴在程朔背上。

　　医生将他们引进里边的病床。

　　这一会儿过去，阮心竹的症状已经很明显了，细瘦的脚腕肿的老高，衬着附近的雪白肤色，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医生检查的时候，摁了摁她的脚腕，疼得阮心竹低低痛呼。

　　“怎么搞的？有些严重啊。”医生说，“先冰敷一阵，看能不能好点儿。”

　　后面还有病人来，给阮心竹找好冰袋后，医生就先出去了。
　　程朔依然守在她的床前。

　　冰袋的沁凉温度紧贴皮肤，稍稍减缓了疼痛。
　　阮心竹躺在床上，发愣地看着天花板，丧的不想说话。

　　如果冰敷还不能好的话，她会不会残废啊？

　　想到这里，她没忍住悠悠叹口气。

　　程朔侧首向她瞥来，又皱了下眉：“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阮心竹偏了偏脑袋，躲开他视线，声音有些闷闷的：“……没想什么。”

　　空气中静默了片刻。
　　程朔像是看破了她心中所想，从喉间低笑了声：“就摔了一跤，不会瘫痪的。”

　　“……”
　　好像有点道理。

　　病房外传来嘈杂的交谈声，好像是又有人在运动会受伤了。
　　“……里边还有两个空的床位，先进来吧。”
　　随着话语的清晰，凌乱的脚步声也逐渐逼近。

　　恍惚间，阮心竹似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声线，清润温柔：“来，慢点。”
　　声音明明是无形的，可她却像是被这道声音触动了体内的某个机关，瞬间睖睁了双眸，浑身僵硬。

　　这是……周叙言。
　　他怎么也来了？

　　距离上次的尴尬分别还不到一周时间，阮心竹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想起自己当时的幼稚无礼。难堪和害怕的情绪翻涌而来，她屏住了呼吸，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该如何面对。
　　就在她迷茫无措时，程朔突然起身。

　　“刺啦——”
　　他稍稍抬起手，露出的小臂紧实有力，肌肉线条流畅分明，极富力量感。
　　轻轻一晃，就将病床前的整块帘子给拉了过去，隔绝出只属于他们的私人空间。

　　阮心竹愣了愣，木讷地掀起眼帘，向他看去。

　　帘子挡了光，狭小的空间内逼仄昏暗，男人杵在原地，耷拉着眼皮，居高临下地对上她视线。黑眸被眼睫半掩，有点像乌云遮蔽的明月，清冷，却又安静。

　　阮心竹暗自汹涌的情绪就这样被他安定。

　　一帘之外，医生还在给患者看诊，询问他的情况。
　　男孩子的声音清澈明朗：“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破掉的铁栏网勾的……那铁拦网还生了锈，我会不会得破伤风英年早逝啊？”

　　阮心竹听出来了，是程朔的室友付宇凡。

　　医生有些无语：“你这伤口很浅，不会有事的。”
　　然后又是付宇凡的一阵鬼哭狼嚎，应该是医生在给他处理伤口。

　　阮心竹静静听着，目光落在跟前的程朔身上。
　　她都发现是付宇凡了，程朔……应该不可能不知道吧？

　　然而程朔没有一点动容，冷静得有些异常，在听到付宇凡的痛呼时，还不耐地蹙了眉，绕到病床的另一边，尽可能地拉开距离，别过头看向角落。
　　就差没把嫌弃写在脸上了。

　　阮心竹突然觉得，他这反应有些好笑。
　　她不敢被程朔发现，悄悄地转头看帘子，克制不住地勾起唇角。

　　下一刻。
　　“刺啦——”
　　帘子被猛地拉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跟前，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唯一的屏障被除去，共处一室的人不得不面面相觑。

　　旁边的病床上躺着付宇凡，受伤的腿已经被包扎好了，安安分分地隔着，另一条则弯曲着支起。
　　在他的旁边，站着身形颀长的青年，背对着她。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青年愣了下，慢慢地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