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可猜》风过南国

2、二

　　天有不测风云。原本顺利的计划，却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不得不放弃。
　　N大的学生食堂内，人来人往，十分喧嚣，反而是个进行不欲人知的交谈的理想地点。食堂一隅，夏曦与唐多令相对而坐。一身黑衣的夏曦，低头看着桌上的一份报纸，脸色微微苍白，神色静如死水。
　　报纸上有一则醒目的新闻：天利集团公司董事长车祸身亡。
　　这位不幸的董事长，即乔志鹏。天意弄人。杀人计划尚未真正开始，最重要的目标就已死去。
　　“要放弃吗？”唐多令端着一杯奶茶，问道。
　　“你不愿继续帮我们了？”夏曦抬头看着这位师妹。
　　“当然不，”唐多令啜了一口奶茶，悠然道，“虽然第一目标已经失去，但还有第二第三目标，不是么？关键在于，你的决心是否足够坚定。我不会和软弱动摇的人合作，那太危险。”
　　夏曦沉默了。显然，她在犹豫，没有人天生就是魔鬼。
　　唐多令善解人意地微笑道：“你选择放弃，也好。夏晚学姐若泉下有知，也会希望你忘记她。”
　　姐姐的名字令夏曦心中一震，眼前浮现出夏晚在世时的音容笑貌，那是夏曦一生中最温柔幸福的记忆。记忆散去时，软弱的犹豫已完全被仇恨代替。
　　“我不放弃。”
　　唐多令并不意外地听着夏曦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四个字，这是令她满意的结果——如果这个计划彻底夭折，之前的准备就完全浪费了。杀人计划的执行率和成功率，都是她赖以存在的指标。
　　当然，为了坚定夏曦的决心，她还会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令人类心中仇恨的种子抽枝散叶，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既然如此，计划也需要做一些适当的调整。”唐多令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夏曦。
　　薄薄的信封内，承载着仇恨的重量——杀人计划书。
　　这就是唐多令的业务。
　　夏曦展开信封内的信纸，快速浏览了一遍。
　　“这……”手中纸张仿佛重如千钧，她的目光略显犹疑，“穆凡只是个孩子，而且他和此事无关……”
　　“这个计划并不会直接伤害到他，不是么？”唐多令淡然道，“穆远自己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也就不可避免地会波及到他的弟弟。每个人对某些人来说都是不可代替的。恕我直言，比如，夏晚学姐走了，最难过的应该是你吧。”
　　夏曦不自觉地攥紧了信纸。失去至亲的哀恸、失去一切的绝望，她再清楚不过。她要让那些人，也品尝到这样的痛苦。这样，一切才是公平的……
　　不回首地踏上不归路的夏曦，无心用餐，告辞离去。唐多令优哉游哉地吃完午餐，抬手看了看表，走出食堂。她知道，夏曦只是暂时不习惯。任何事，习惯了就好。没有什么是不能习惯的，包括杀人。就像医学院的学生最初进行人体解剖时都会有不适的反映，但最高明的医生已把它视如庖丁解牛。
　　唐多令来到明湖湖畔僻静的一隅时，恰是约定时刻。她所约之人，已在那里等候。她走过去，微笑着将一个手掌大小的游戏机递给那人：“新款的游戏机，喜欢么？”
　　穆凡喜出望外地接过，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唐多令笑吟吟地看着他，仿佛长姊看着幼弟。
　　但穆凡还是有些犹疑：“这种游戏机，很贵吧？”
　　这种进口的限量版游戏机，是某名牌的高端产品，自然价格不菲。
　　但唐多令摇头道：“这是别人送我的，但我平常不玩这个。你既然喜欢，送给你，物尽其用就更好了。上次你帮我在游戏里升级通关，我还要感谢你呢。”
　　穆凡笑道：“没什么，小事一桩。”
　　“还请你务必保密，别告诉别人这是我送的。如果有人问，就说是穆老师给你买的吧。毕竟，你是穆老师的弟弟，如果别人知道是我送你，还以为我在‘贿赂’老师。”
　　这种小事，穆凡自然一口答应了。他不担心穆远问他什么，因为他们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一个星期也说不了几句话。
　　唐多令满意地看着男孩的反应，心中开始筹划下一步的行动。她并未察觉，不远处，有人站在悬铃木的树干后面，悄然窥视，将她“赠礼”的全过程尽收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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