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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富士山下 ...

  •   六中的课程表和川水中学差不多,但晚上的自习课是强制性的,无论住校生还是走读生,都得在校自习。
      因为基础差,陆声的学习任务很重。除去主科语文、数学、英语,还有物理、化学、历史等副科,也得从头学起。已经是九年级秋学期末了,他必须分秒必争。

      陆声被安排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边上没有别人。
      他并不笨,虽然不比学霸一看就会,至少多啃两遍书就能融会贯通了。况且在川水中学的那两年多他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没有学,不至于看着书就跟白痴一样。
      只是时间真的太紧了。

      一晚上的自习,其他同学都在复习整个初中阶段的知识,陆声自学了七年级上册数学书中大概两章的内容,做了习题集,查漏补缺。
      自习结束后,陆声得回家。
      何淼刚给他办完转学,租房的事还没时间去处理。接下来的几天,陆声依然是和何淼同住。

      学校离何淼的住处坐公交车都得二十多分钟,陆声一分钟都不敢浪费,路上拿着巴掌大的自制英语本默背单词。
      即便到家了,陆声也不是立刻睡觉。
      他匆匆吃过一碗米饭——对他来说,一碗并不够,但只要不饿就行。紧接着是洗澡,然后在卧室里继续学习。

      第一次熬夜学习,陆声十一点钟左右就有点坚持不下去了。他看的是生物书,生物特征、生物与环境……生物、生物,看得他昏昏欲睡。
      几乎在眼睛耷拉下去陷入梦乡的瞬间,耳边忽然响起温柔的鼓励,“好好努力”,陆声猛地睁眼,并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皮肉被掐的疼痛感让他清醒了许多。
      陆声看了眼放在生物书斜前方的大白兔奶糖,心中仿佛再次充满了动力!

      困倦、掐大腿,困倦、掐大腿……循环往复,就这么坚持着,虽然学习效率不比白天,到底坚持到了凌晨两点多钟。
      陆声打着瞌睡,实在熬不住了,才睡觉去。

      懒散了两年多,徒然坚持很难。
      陆声连着熬了三天就有点坚持不住了,学校又突然说要月考,考场按成绩分配。

      月考来得突然,没有一点预兆,陆声措手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是新转来的学生,成绩按零处理,被分配到最后一个考场。
      考场里汇集了本年级段成绩最差的三十几个学生,有些人在交头接耳如何作弊,有些人压根不在乎。陆声默不作声,静静地等着开考。

      因为是校内月考,所以只测了语文、数学、英语三门主科,且大半天就结束了。
      据说,成绩也会很快出来。

      陆声便又咬牙坚持了两天,熬夜啃知识。直到分数出来那天,他才短暂地放松了会儿。
      这是他认真学习后第一次考试,虽然只学习了几天。
      即便知道自己分数不高,也有所期待。

      最先公布的是英语。
      英语总分一百二十分,陆声考了四十七分。这分数,有一半是他蒙出来的。
      陆声说不清心底是松了口气,还是更紧张了。

      很快语文和数学的分数也出来了,分别是六十四、三十九。三门学科加起来,总共一百五十分。
      比陆声在川水中学时提升了四十多分。
      他想,至少进步了。

      班主任是数学老师,也是位男老师。他站在讲台后,几乎是刻薄地说:“我来给你说一说各个高中的往年录取分数线,你们自己看看自己能上个什么学校!”
      他道:“市一中649分,长亭高中628分,附中……”
      数学老师连着报了十来所学校的录取分数线,陆声算了算,如果他文理综也考150分,他都没法念高中。

      放在口袋的大白兔似乎飘出了淡淡的奶香味,陆声攥了攥手,为自己又加了一道紧箍咒。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
      于是,他开始拆分。

      语文是最难拿到满分的,作文能拿到满分的人少之又少,那他就定下目标分数:110分。
      数学最后一题就是压轴题,但不是没有机会,那也要至少110分。
      英语有口语部分,计入总分。可是陆声咬咬牙,给自己定的目标分数是满分。120分,一分都不能少。
      文综180分,只能失20分。
      理综180分,必须拿170分。
      最后总分是670分。

      陆声如今和他的目标分数差520分,即便减去文理综的150分,也还差370分。
      要在六个月内增370分,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则,只有将目标定到这么高,他才没机会让自己摔得过于惨烈。

      考试后是元旦假期,陆声本来想待在家里学习,何淼告诉他房子已经租好了,在六中附近。
      正好都放假,何淼就说立刻搬家。
      陆声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回房收拾衣服去了。

      陆声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套衣服,倒是在行李箱里塞了不少书,还有些书塞在书包里。他一手拉着行李箱,肩上背着书包,跟何淼下楼。

      楼下门口停着一辆私家车,车门前站着一位中年男人,食指拇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陆声立刻瞄了眼何淼,眼睑耷拉着。
      男人看到他们走下台阶,随手掐灭香烟,伸长胳膊在车里按了下后备箱按键。他飞快的与何淼对视一眼,迎着陆声走去,“我来拎吧。”
      陆声手腕一偏,避开了男人没有完全伸出来的手,说:“谢谢叔叔,我拎的动。”
      后备箱已经打开,陆声提起行李箱放到里面。
      卢忠义扫眼过去,又与何淼对视了一眼。两人没怎么说话,坐进车里,等着陆声上车。

      卢忠义是个颇具修养的人,一路上与陆声说了几句,都是些寻常且放松的话题。
      陆声心里多少有点抵触。
      虽然他嘴上总说对何淼没感情、无所谓何淼如何,内心深处依旧存有微弱的期待。但卢忠义的出现,让他觉得可以将心底最后一点期待掐灭。更何况,何淼可能一点都不在意他。

      私家车比公交车快得多,加上堵车,不到二十分钟也到了租房处。陆声下车拿行李的时候,何淼跟着下了车,说:“家教给你请了,每周末过来。我也跟你们老师打过招呼了,你周末可以回家。”
      六中一个月才一天假,不过陆声在学校也没有用。别人在复习,他在自学书本,即便在校也跟不上别人。
      何淼还是周全的。
      陆声按着箱子等在楼下听何淼说完,道:“几楼?我自己上去。”
      何淼动作微顿,递出钥匙,“302。”
      “谢谢妈。”陆声接过钥匙,摆摆手,跟何淼、卢忠义说了再见,转身上楼去了。

      ◇

      温煦正在办公室里批阅卷子,袁老师冲进来,毫无感情地问:“温老师,这次班里成绩如何?”
      月考刚刚结束,分数是任课老师们熬了两夜给批改出来的。温煦闻言再次看了眼成绩单,说:“这次试卷有点难度,普遍分数不高,但我们班还是可以的。”
      温煦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这回考试的结果也挺令他惊喜的。校内出的卷子,难度是比着最高级去的,满分120分,九十六以上的全校总共五个,他们班占了三个。七十二分往下的,他们班只有八个人。总体成绩,比其他班好多。

      “还是要抓紧。”袁老师眼里有些得意,嘴上却说:“再有一个就是期末考,这回期末大概率会市联考。温老师,你要给学生上上紧箍咒,别让他们骄傲了,那不仅是给我丢脸,也是给学校丢脸。”
      温煦点头,“知道了,袁老师。”

      他虽然尚处于大四实习期,但在长亭中学做老师,朝九晚五,倒是挺轻松。
      他带的是初一。
      一群小孩子朝气蓬勃,可爱极了。

      正好这节课就是语文课。
      上节课刚被数学老师训得体无完肤,很多学生有点蔫,瞧见温煦拿着卷子进教室,顿时唉声叹气。跟温煦合了小半年,他们知道温煦脾气好、易亲近,有胆大的就嚎叫,“温老师,我们现在不想知道分数,能不能过几天再告诉我们!”
      温煦笑了下,“你们这回考得不错,平均分是年级第一。五个高分,我们班占了三个。为了表示恭喜,这三位在接下来的一周可以不用写家庭作业。”
      “哇!”
      ……

      小孩子们容易丧气,也容易激动。
      温煦跟他们闹了有半节课,才开始评讲试卷。今天晚上也没有他的自习课,课时结束,他今天就没事了。

      早早的回了家,李昂还没回来。
      温煦不会煮饭炒菜,就叫了外卖。

      挺没意思的。
      电视机开着,找不到想看的电视剧。音乐播放器开着,又不知道是谁在唱着什么。
      这时候延川会在做什么?
      在厨房里和从没碰过的蔬菜斗争,还是在公司为甲方累死累活?

      温煦突然觉得心口有点疼,但……思念太难忍了。
      他忍不住地去想,赵延川回家了吗?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叔叔阿姨有没有为难他?
      他也在想自己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富士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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