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序章 ...

  •   做了一个十分悲伤的梦。
      ……抑或是,误入了谁的梦中。

      在耳边回响着的是寂寥的海浪声。

      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睑,横陈在眼前的是由单调黑白构成的风景。
      机械地冲刷着沙滩的海浪,划过空际的海鸥,在海风中摇曳着的、如同黑色火焰一般的树木。
      ——以及坐在礁石上,眺望着海平面的女人。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在无尽的大海的衬托下,那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我无法移动身体,只能伫立在沙滩之上,任由海浪一次又一次地攀上脚背。浪花在用尽全力冲向前方,却无数次地迎来失败,无数次地消散时发出濒死的声响。
      奋起冲向礁石发出巨响,亦或是在更远处的沙滩缓缓死去的海浪,冰冷黏腻的海水,弥漫在空气中的腥味,一切都在安静地洗刷着我的理智,仿佛被卷入了永不会迎来结束的战场……
      为了保持理智,我数着足下被海浪冲刷的次数。
      数到第三千二百九十七下的时候,一成不变的风景终于迎来了变化。
      ——从浓浓的海雾深处,浮现出了什么。

      一艘逐渐靠近海边的船,以及上面的两个乘客——划船的人,和坐在船头的乘客。
      异样的是,唯有坐在船上的这两个人,是彩色的。
      ——是与这黑白世界格格不入的异常事物。

      承载着斑斓色彩的船停了下来。
      撑着船桨的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坐在船头的少年回头看了一眼那身披斗篷的高个子男人,得到默许后,便身手敏捷地跳下船,淌过海水,走到了女人面前。
      女人仿佛听不见也看不见那孩子的身影。在他向她靠近的过程中,依旧是一动不动的模样。几乎令人怀疑她是不是一具尸体。

      终于孩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然而处于黑白世界中的女人却看不见他。
      漠然的目光穿过他的身影,依然朝向远方。那是不抱有任何希望的、仅仅是出于“习惯”的等待。

      与此同时,渐浓的海雾像对作品感到不满的画家那样,一点点抹去两人的身影。

      少年向女人伸出手。
      有着健康肤色的手,轻轻抚过女人干涸的眼角和灰白的侧脸。

      “……对不起。”
      他说。

      “但是……”
      混杂在海风中的少年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

      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最后他说了什么呢?
      只是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海雾隔开了声音与画面……然后……

      我醒了过来。

      ---------------------------------------------------

      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的阳光刺痛双眼……是有着色彩的世界。
      ——但依然,并非我熟悉的世界。

      我明明记得自己是在迦勒底的房间里入睡的……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过这种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的异常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虽然存在很多疑问,但还不至于让我陷入到慌张之中。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掉了身上粘着的草屑与尘土,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所在之处是一片没有鲜明特色的森林,光看植被也难以断定这里是何处……不过这景象确实有些眼熟,可以确认我之前来过这里,或者来过与这里有着相近植被的地方。
      第一时间确认安全后,试图与迦勒底联络。但果然如预想到的那样,无法接通。
      “唉……”
      稍叹了一口气后,我努力保持镇定。

      总而言之,留在原地也不是办法。首先应该离开这里,找一个能够安全过夜的地方。
      ……但是该往哪个方向走呢?
      所幸身上带着的指南针还能够使用。我决定先探探南方的路,于是一边在树干上留下记号,一边小心地在林中前进。

      大约半小时后,我终于从单调到令人发昏的绿色树林中走出,来到了河岸。清澈的河水中不乏灵活游动着的鱼类。
      这样至少保证了饮用水与食物。运气还算不错。
      我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俯身用手盛了些河水喝下,如想象中的那样清冽甘甜。

      “就这样沿着水流一路探索,说不定能遇上当地的住民吧……”
      喃喃自语着,忽然又感到有些不安。
      虽然独自流落陌生之地的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但是……我果然还是无法对此感到习惯。
      在林中独行半小时的疲惫感袭来。我就地坐下,仰望蔚蓝的天空。

      天边划过鸟儿们无忧无虑的身影。
      正对它们自由翱翔的姿态感到羡慕,忽见一簇来势汹汹的黑影,如逆行的流星般从一旁的树林中蹿出,击落了其中的一只飞鸟。

      速度很快,但依稀能看出是一支箭。
      “——!?”
      这片森林中还有其他人——我瞬间意识到这一点,从地上站了起来。

      刚刚还在空中伸展羽翼的鸟儿,坠入不远处的河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紧接着从那支箭袭来的方向,传来什么生物快速靠近的声音——
      一时间我的脑海中划过许多恐怖的想象。但所幸,从树丛中冲出的两道身影并非什么超乎想象的怪物,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出现的……
      两只身形异常高大的猎犬。毛色一深一浅。

      不过说实话……
      情况不比出现两只怪物要好到哪里去。
      猎物与我之间的距离不足三米。那两只猎犬以为我意图夺去猎物,见到我的瞬间便进入进攻状态,凶恶地呲起獠牙,喉咙深处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就算不是什么怪物,只要这身长近两米的良种猎犬的其中一只扑上来,就足够让我在一分钟内去世个两三次了
      “……”
      为了不激怒它们,我保持一动不动,与他们无声僵持。

      树林中又传来奔跑的声音,我猜想那一定是两只猎犬的主人,脑中开始浮现出种种想象。
      然而出乎意料,从树林中走出的是一位身形矫健的少年。
      看他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身穿古代的着装。无论是首饰、服装还是手中的武器,做工都相当精致,能看出是来自社会地位较高的富裕家庭。
      不过,这些都不是令我感到诧异的真正原因——而是他的面容,与迦勒底的一位从者几乎一模一样。

      那位从者名为库丘林,是凯尔特神话中的著名英雄,阿尔斯特的光之子。在以往的战斗中我经常得到他的助力,也知晓他的传说故事。
      眼前的少年虽然有着与他极其相似的外貌,但两人散发着的气场是完全不同的,想来是并不是少年时期的他,而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据我所知,符合条件只有一人。

      “西雅,凯尔,找到猎物了吗?……诶?”
      就在我推断他身份的同时,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脸上闪过一丝惊异。
      ……他此时看向我的目光,我在先前的战斗中就经历过无数次。不难理解,我身穿的礼装,还有两手空空独自身处森林这一点,无论怎么看都十分异常和可疑。

      不过,虽然他对我的身份抱有怀疑,但还是用手拉住了猎犬的项圈。至少它们不会突然扑上来了,这让我感到放心了一些,稍微放松紧绷着的肢体。
      “……你是什么人?”
      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竟然把我难住了。
      该怎么回答他?藤丸立香?迦勒底的职员?还是迷路的梦之旅人?
      他看起来不像是怀人,也是此时我唯一能够求助的人。所以我的回答不仅要消除他对我的防备,还要争取他的帮助才行……

      “我叫藤丸立香,来自一个叫做迦勒底的地方……”
      听到我的解释,少年的表情明显更加防备了。
      “什么迦勒底?据我所知,附近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地方。你究竟是什么人?”
      看起来要失去他的信任了,我连忙继续解释道。
      “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总之……总之!我不是什么坏人,不如说现在相当需要帮助,能请你告诉这是哪里吗?”
      少年没有立即回答我。他略微抬起下巴,用怀疑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
      我对他身份的推测没有错——他散发着不容动摇与欺瞒的气场。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特质,即便年纪尚小,也依然带给我一种威压感。

      “哼嗯……就算是坏人,也无法对我产生什么威胁就是了。”
      他沉吟着,得出了幼稚的轻敌结论。果然还是个不成熟的小孩子。
      “那就告诉你吧,这里是阿尔斯特的缪斯印尼,属于库丘林的领地。”
      “诶?!”
      这下轮到我困惑了。
      如果这个少年是库丘林唯一的孩子康拉的话,按照神话的内容,他来到阿尔斯特海边的时候会在决斗中死去。所以他所在的地方难道不是阿尔巴或者影之国吗?
      不过这么说来,传说中康拉死去的时候应该比现在还要年幼……看来这里的历史与神话有着出入。我悄悄料定。

      “怎么?看你的反应好像知道这里?难道说你认识库丘林?”
      我的讶异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开始进行追问。
      他的问题又把我难住了。该怎么向他解释呢?我确实认识库丘林,但是是作为从者的他。神话中的他或是这个与神话相异的梦境中的他,大概都不知道我是谁……如果要说明这些的话,就要把迦勒底的事也一并向他解释清楚了。

      他不像是有耐心听我说下去的样子,于是我十分识趣地捡了一个简单的解释。
      “是的,不过是在我的世界里,这个世界里的他应该不认识我……”
      “哼嗯……”
      他又像个大人那样沉吟起来,接着抛出了令我震惊的疑问。
      “你们的关系很亲近吗?难道是他的老情人?”
      被当事人的儿子问这种问题实在是太尴尬了。我连忙摆手否认。
      “不不不。是……战友关系。”
      “哦,这样。”

      他对这个答案漠不关心,倒是想起了别的事那样,低声抱怨了一句。
      “无所谓,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很让人不爽了……哼。”
      “……诶?”
      他的表情让我下意识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恼羞成怒地转移了话题。
      “诶什么诶,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不过既然你没有敌意,在这片土地上就是受领主保护的。你自己一个人在森林里是活不过今晚的,要跟我一起回营地吗?”

      虽然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对父子之间有了隔阂,但我也清楚地明白,就像在之前的特异点中经历过的那样,有些事情是我不能,也无法进行干涉的。
      于是姑且按捺住自己的疑惑,我连忙答应他的提议:
      “当然!谢谢你,我正在发愁该怎么度过今晚呢……”
      在我们说话的同时,猎犬们已经将河中的猎物叼回来了。他从猎犬的口中接过猎物,动作熟练地背在了肩上。
      “好了,跟我来吧。”
      他向我招手,示意跟上。
      我随着他的脚步钻进了树林中,河水流淌的清脆声响在身后远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