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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番外の粥:日久天长 ...

  •   番外の粥:日久天长——“妾身,饿了。”

      (一)

      又是一月施粥日。

      小芙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从筹备开始,到带领客栈里的人来城外施粥,宋引章看着她有条不紊做下来,莫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喜与惆怅。

      衣袖忽然被扯动,宋引章顺势低头。

      “娘、娘|亲,抱!”

      是当年顺手带着一起上路的小女娃,在被妈妈认错后,宋引章干脆真认了她做女儿,取名为鸢。

      如今,她已经五岁了,只是心智上似乎要比常人的慢许多,至今仍没办法吐字清晰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过,小丫头虽然心智不全,容貌上却得天独厚,谁瞧了她那张脸都得赞一声长开了怕是不输宋引章。

      她笑起来模样最美,像一个能够暖人心的小太阳,要哭不哭的时候最叫人心疼,谁都舍不得她的眼泪真落下来,只这两样,就叫她在客栈里混得如鱼得水,谁都愿意宠她一宠。

      她还仿佛天生就能感觉得出来谁是真心待她好的,虽然从小照顾她的是周舍,她却天然就更亲近面冷心热的宋引章,后来是报完仇回来一心一意待在客栈里,宠起她来没有上限的晏南秋。

      这会儿被她扯住衣袖,宋引章手头的事恰好也已经了了,剩下的收拾可以交给下人来,她便顺势蹲下来,将小丫头抱了起来。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你南秋哥哥呢?”

      虽说是行善事,但并不是每次施粥都平安顺利的,以往也碰到过有人来闹事,是以宋引章并不爱让小鸢儿露面。

      宋引章抱着她往马车边走去,像是知道娘|亲又要把她送到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箱子里去,小鸢儿将头一低埋进宋引章颈窝,撒娇般蹭了蹭。

      宋引章脚步一顿。

      她眉目柔和了几分,抱着她轻轻拍了下她的小身子。

      “鸢儿原来在师父这里,是徒儿没看住她,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

      “无事。”看晏南秋找得满头大汗,小鸢儿丢了,他必定比谁都着急,“是这孩子调皮。”

      小鸢儿用额头碰了下宋引章的脸颊,像是在表示抗|议。

      这时,小芙也结束施粥走了过来,逗了逗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就看着宋引章欲言又止。

      看出小芙有话要对自己说,宋引章将小鸢儿交给晏南秋,小丫头不满地抱着她扭了扭身子,却没有发脾气,乖乖站到地上,牵好了晏南秋的手。

      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宋引章一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小鸢儿真黏师父,我也好想回到她这个年纪,一步也不跟师父分开。”她有些吃味地说。

      宋引章打趣道:“那可不行,你的小清哥怕是要恨极我。”

      “他敢!”小芙想也不想说完,迎上宋引章的目光,脸颊羞红,也像小鸢儿似的埋进了宋引章的肩膀,“师父~”

      宋引章等她动作停下,主动发问:“你来找我,是跟他商量好了?”

      小芙在她肩上的分量沉了沉,将头抬了起来。

      她偏转了下|身子,还像是从前那样,挽起宋引章的胳膊,轻轻地“嗯”了一声。

      “小清哥说,先陪我回一趟家乡,找一找我的爹娘,要是他们……”

      小芙停下声,隐没了那个最坏的可能。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师父也一直在帮她打听爹娘的消息,到现在还音讯全无,小芙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心理准备。

      她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下去。

      “……等我跟小清哥回来,就永远待在师父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听着小芙孩子气的话,宋引章抚摸着她的头发,应了声“好”。

      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哪可能真的一直待在她身边呢。不过,她知道小芙此时此刻说出的这话是真心的,那就够了。

      这孩子,自相遇开始便最依赖她,她对这孩子也有那么几分不同,所以,能看到小芙过得好,她也很高兴。

      这个过得好,不单单是指小芙遇到了她的小清哥,更是宋引章相信,这个她亲眼瞧着长大的孩子,已经长成到了,即便将来遇到风雨,也有胆识迎接和面对,有能力克服和战胜。

      正想着,肩上的小芙忽然摇了摇宋引章的胳膊,偏过头看她,眼神里透着几缕好奇:“师父,你跟师公是不是……”

      从前小芙不懂,但自从有了小清哥,她哪里还那么傻乎乎,看不出来师父跟师公之间不对劲?他们从前根本就是因为她那一句话,硬生生凑在一起维持着夫妻的关系!

      看出这一点后的小芙真的是……总之,师父这么做都是为了她,感觉到师父宠她宠到了没边的小芙,再度挽紧了师父的胳膊舍不得放开。

      只是,从师父三年前回来后到现在,师父和师公的关系,好像又不同了。

      怎么说呢……

      小芙不太会形容,就是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就只隔了一层窗户纸,就差一根手指戳穿了。

      宋引章果然伸出了一根手指来,只不过是含|着笑,屈指敲在了她的脑门上。

      小芙笑嘻嘻地躲。

      偏在此时,施粥结束,正在散开的人群中忽然起了骚|动,很快,一声惊呼——

      “不好了不好了!周相公被人寻仇,一刀子扎进了肚子,全是血!”

      (二)

      或许该夸一声周舍从前做事有分寸,做坏事的时候从不在家乡。

      但到底人过去行过恶,因果轮回,总有那么一天,曾经犯过的错,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找你索要后果。

      周舍这回,就是被很久之前的一笔旧账找上了门来。

      寻仇的人倒也颇有些江湖义气,他道周舍欠自己家门一条人命,本该血债血偿,只是念在周舍大客栈这些年行善施粥,活人无数,他捅周舍这一刀,就算是恩怨相了。若是周舍死了,他去衙门投案自首,若是周舍活下来,他也不再寻仇。

      周舍活了下来。

      虽然在鬼门关前徘徊了很久,养了很久的伤,但他终是留下了一条命来。

      只是,似乎有一点儿后遗症——原本失忆的想起了前事,他却失了忆。

      是的,小芙的小清哥想起来了。

      在自己效忠的、不亚于是给了自己第二条生命的宗主和小芙间,他不是没有犹豫的。

      在他犹豫期间,小芙倒也想过,要不要试探下他,等他做出了决定再告诉他师父为她做的事。但想了想,小芙又觉得,用这种事来考验小清哥没有必要,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难道还看不清这个人吗?

      再说,就算她当真错看了他,她也相信自己有底气承担一切变故。

      于是,她直接告诉了他,幽冥王已经允诺,放他自由,他可以自己来选择,未来的路想要怎么走。

      末了,小芙还补充说道,“师父这一求,不是想把你拘在我身边,我也可以坦坦荡荡与你说,若你真想回去再为幽冥王效力,我绝不会阻拦。”

      说完,小芙就屏息等待着她的小清哥给予答案。

      话虽说得从容,心里说到底多少还是期待的。

      小芙就看他先是愣住,脸上的表情浮现出失落,再之后慢慢转为坦然,然后,他给出了决定:“我陪你回乡。”

      小芙嫣然笑开。

      比起那头的和和美美,宋引章和周舍这头,就……

      周舍失了忆,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改过去跟宋引章不远离不靠近时不时还要拌句嘴的样子,反而格外黏起了她。

      宋引章要去见管事,他从床|上半坐起来,直接抱住她的腰,一声不吭,但就是不许她走;

      宋引章要抱小鸢儿,他咳得撕心裂肺,转头说怕过了病气给孩子,让小鸢儿去找晏南秋;

      宋引章要去送小芙,他拖着还没痊愈的身体,借着搭在她肩膀上的力道站稳身体,非要陪她一起去,临分别还硬塞给小芙和小清各一样礼……

      诸如此类的事情比比皆是,宋引章忍他忍到伤好,终于在当天晚上,端着装满水的铜盆和一沓银票进了房。

      “相公,有个加官进爵的机会,不知你要不要?”

      周舍一秒从床|上弹坐起来,缩到床角的样子写满了抗拒:“怎么又是这个!我没露——”

      露馅了!

      话刚出口,周舍就知不对。

      宋引章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仍旧笑盈盈的,只是手上动作分毫不停,将整沓银票放进水里,看它们一点点沾湿。

      “别!”

      周舍看得心都在滴血。

      他伸长了手臂想拦,却又看不出宋引章这是在整哪一出,加上被她识破后多少有点儿心虚,他强忍着别过了眼睛,不忍再看。

      宋引章并不放过他。

      等待银票浸湿的功夫,宋引章来到周舍身边,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他拉过来。

      全程,她的双眼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一错不错对着周舍的。

      被她那双眼蛊惑,周舍不知怎么地,竟忘记了拒绝,就这么被她按倒在床|上,紧接着,又被她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丝带绑住了——

      又绑了他手脚!

      这、这是又要?

      周舍停了呼吸,就看宋引章已经捞出了一张银票,笑盈盈朝他走了过来,这是——

      眼前一黑,冰凉的触感覆盖了上半张脸,有几道水珠从他脸上滚落,胡乱地沁入发丝。

      周舍不禁大口喘起了气。

      能呼吸?

      “你——”

      刚出口的字被吞进了一个温热的地方。

      一触即分,却教周舍整个人都愣住了。

      刚刚,那是什么?

      宋引章,不是想对他贴加官?她、她……

      “失忆这招,是跟小清学的?”熟悉的声音似乎有些远,周舍听她说着,“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孩子,羞不羞。”

      周舍没吱声。

      他也没想到,那天从鬼门关前回来,看到她守在他床头打盹,手还牵着他的,怎么就鬼迷心窍,在大夫来查看情况的时候冒出了一句什么都不记得了。

      周舍等来了宋引章的一声轻笑。

      “傻|子。”

      他似是还听到她这般嗔他。

      周舍罕见地无措了起来。

      什么也看不见,四肢又被绑住了动不了,周舍只能努力听着,听宋引章似乎走开了一会儿,又走了回来,然后,是又一张冰冷潮|湿的银票,盖在了他的脖颈。

      “呀,领子湿了。”

      “得使衣服让一让银票,不然可不得湿透了。”

      周舍突然一使力,抓|住了宋引章按在银票上的手。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这一次,宋引章根本没有绑紧丝带,他稍稍用力就能挣脱开来。

      不过这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他按着宋引章的手,嗓音变得有些哑:“你……确定吗?”

      手能动了,周舍却没有揭开覆在眼前的银票,他固执地等着,等待宋引章的回答。

      像是过了很久,他听到宋引章带着笑意的声音,慢慢说道。

      “我刚才说错了一句话。”

      “我的相公,哪是一把年纪。”

      “分明色若春花刚刚好,纤秾合度正当食。”

      ……

      丝带已尽散。

      银票。

      也一张都没浪费。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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