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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战服一穿 ...


  •   在餐桌上,董茉的话并不多,很多时候是在认真享受美食,等到熊德飞谈及电影创作时,她才会顺着话题多聊几句,看起来似乎兴致不高。

      可想到在往期节目里,她和熊德飞独处时的气氛虽温馨但不活跃,可能她个性就是偏冷静沉稳的那一挂。

      进来的是董茉,这在贝瑾尘的意料之外。他将刚被熊德飞紧拽着的手臂垂在身侧,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说辞:“董姐,刚刚熊导不小心摔了,好像还不轻。”

      熊德飞疼得龇牙咧嘴,闻言又气得两眼一黑,从齿缝间挤出声音:“是他踩了我一脚又把我绊倒的,董茉,你、你快扶我起来!”

      客房内的暖黄吊灯大亮,装修家具都一览无余,包括熊德飞涨红的脸和黑皮鞋上灰突突的脚印。

      董茉往里走了两步,微微下垂的眸子在丈夫的全身扫了一遍,无视对方举到半空中的手,偏转头问贝瑾尘,语气淡淡地问:“他摸你哪儿了?”

      熊德飞气急败坏:“我没摸!你扶不扶我起来?”

      “……”贝瑾尘做好了一百种可能对话的心理准备,却没料到会是这一种,怔了一瞬,就在这空档间,商飏循着门口透出的光亮也进了房间。

      一看见熊德飞躺着、贝瑾尘和董茉面面相对仿佛在对峙的紧张氛围,他手臂一捞,就将贝瑾尘护到了身后,蹙眉发问:“这是怎么了?”

      董茉拢了拢胸前的披肩,以一种在这种场合下绝不该有的沉稳腔调介绍前情:“刚刚贝先生说我丈夫摔倒了,我进来就发现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应该是他绊倒了我丈夫。”

      那明晃晃的脚印没有丝毫遮掩,商飏瞥了一眼,蓦地沉默了。

      贝瑾尘被他护在身后,心里却不如刚才孤身对峙时有把握。如果是没有失忆的商飏,在和自己相处磨合和那么久后,一定会很有默契地打着太极将此事大化小、小化无。

      可失去记忆的商飏会怎么做?能不能领会他的意思?

      “有证据吗?”商飏问。

      董茉挑了挑眉,“那脚印,别说你没看见。”

      “熊导摔倒了,慌乱间,不小心自己踩到也是有可能的。”

      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董茉笑了:“那种脚印,他自己不可能不小心踩到。”

      商飏点点头,“那可能是贝贝想扶他,不小心踩到的。那他也不是成心的,不能说是故意绊倒他的。不然他干嘛叫人过来呢?”

      熊德飞见没一个人搭理他,更没人想扶他,只能自己扶着墙颤巍巍地站起来了,听到商飏的狡辩气得嘴唇直哆嗦:“他就是故意叫人过来的,好洗脱自己的嫌疑!”

      两边僵持不下,贝瑾尘却突然想到了适才董茉的那个问题。

      “董姐,你刚刚问我他摸我哪儿了,说明这不是第一次了吧?”贝瑾尘了然地点了点头,直视她的眼睛,“应该没谁比你更了解你丈夫,既然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为什么还抓着不放?”

      董茉又一次笑了,这次眼神里有一种真切的情绪流露了出来,让她变得生动有气息,不再像在餐桌上那么正式又疏离。她瞥了眼扶墙而站的熊德飞,勾着唇角道:“我的态度这么明显,你作为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来,怎么偏偏有些人看不出来呢?”

      “董茉你什么意思?你不帮我,你帮这个外人?”熊德飞举着胳膊指着贝瑾尘,瞪着董茉问道。

      “这里没有摄像头是吧?”董茉从贝瑾尘那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优雅地拢着披肩,慢慢地踱着步子,“要不是为了还人情,我是不会参加这个节目的。我们的家,我和你之间的那能叫家吗?那叫合伙住一个房子,合伙一起拍电影,算不上家。”

      “可是在这圈子里,谁没做过几件违心的、不情愿的事。上节目就上节目吧,我想着我们俩互相配合,顺便宣传下新电影,也算是值了。没伤害到谁,还能给大众增添点谈资,不算是坏事。但我没想到,你越来越没底线了,在人家夫夫家里你都敢出手,你还有什么怕的呀?”

      “熊德飞,这戏我演不下去了,这节目也拍不了了,后面的事我会让律师和你联系,我不想再见到你。”董茉在客房里踱了一圈,最终立在其余三人面前,她苍老却不浑浊的双眸里,隐隐有湿润的东西在闪动。

      贝瑾尘忽然觉得,那不是泪,是一种解脱。

      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夫妻,没了感情,但还有义气。董茉刚才迟迟不表态,给了熊德飞不只一次机会,但凡他觉得自己的举动不妥,道个歉甚至服软说那只是误会,董茉都能帮他下了这个台阶。

      但对一直高高在上,被众人捧着吹着的熊德飞来说,那是他绝不可能做的事。

      董茉走上前,轻轻拥抱了下贝瑾尘,伴随着淡淡茉莉花香的,是一句“对不起”。

      接下来的一切都失控了,不做任何解释径直离开的董茉,破口大骂后提着鸟笼一瘸一拐也消失的熊德飞,然后就是热搜榜上董茉那条直白又不顾后果的微博:

      [如茉传媒董茉:本人与熊德飞感情破裂多年,现已无法继续录制我们的家,经与节目组沟通后正式退出,在此特向节目组、观众朋友以及今晚录制时受到惊吓的小朋友表示歉意,谢谢大家的体谅。]

      微博上炸了锅,董茉微博里“录制时受了惊吓”的台词引人遐想,以往的各种小道消息、花边绯闻又重出江湖,内容都影射直指熊德飞作风不良,惹事不少,更多的人开始期待今晚熊德飞与董茉参与录制的部分是否会在下周播出。

      节目组很官方地回复了尊重两位前辈的意愿,并且不会在节目中放出两人的镜头。

      三楼的动静不小,董茉和熊德飞离开得又很突然,留在别墅内的众人都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PD紧急回电视台开会了,摄像师们断掉无人摄像机的电源后也都撤了,倒是另两对伴侣,一直留到了最后并且坐进了二楼的起居室里。

      童宁挨着贝瑾尘而坐,把噜噜放在他怀里让他撸,灵动的大眼睛眨了眨:“我没看出来,你这么厉害。”

      “我也是,”郑桑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半个身子倚着pumb的肩膀,“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好像很容易被别人欺负的样子,估计那只狗熊也这么以为,所以才盯上你的。”

      贝瑾尘嗤笑道:“那他可看错了,我什么不行体能最行,他要是敢对我怎么样,我就会让他这辈子都不行。”

      “哎哟哎哟,押韵了押韵了。”pumb酷酷地比了个大拇指,所有人全都笑作一团。

      沉默的气氛不再,一直都不算话多的丁瑞儿清了清嗓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说:“其实我之前也被他骚扰过……”

      可能那段经历带来的阴影太大,自己比较难说出口,在得到爱人眼神的示意后,活泼的童宁补充了其余细节:“瑞儿之前去试他的戏,结果就被他言语骚扰了,气得我——要不是我那时候在外地拍戏,我就直接去揍这个老色鬼了!”

      郑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脏辫:“我们之前也有聚过一次,但那次狗熊没做什么出格的,我们没想到他今天会盯上你还这么嚣张,不然就提前让你防备了。”

      商飏环抱着手臂,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闻言安抚地笑了笑:“你们不用自责,不是你们的错。”

      大家坐着喝了点解酒的热红茶,又彼此留了联系方式拉了个微信群,就撤了。夫夫俩目送吉普和大众离开,白管家安排人收拾楼下楼上的残局,贝瑾尘笑嘻嘻地想和商飏分享自己刚才的“壮举”细节,在瞧见对方铁青的脸色后,笑容一点一点地从嘴角消失了。

      “怎么了?”贝瑾尘心里毛毛的,抓住了他的羊绒衫袖子。

      商飏紧握着拳,下颌线条像被刀刻过一般凌厉,抿起的唇线中仿佛蕴含着极为强劲的情绪。他呼吸着,胸口起伏了好几个上下,才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贝瑾尘闻言,意外地松开了手,商飏揉了揉他的头,转身就大步朝书房走去。

      等进了书房,他在书架上抽出那本他藏起来的日记本,打开钢笔笔帽,力透纸背的黑墨洋洋洒洒地在白色纸面上落下。

      从这件事发生后,商飏一直在克制着情绪,可瞧见贝瑾尘轻松自然的笑、想到他自己时,他的情绪瞬间就崩溃了。

      他没能保护好他爱的人,没能保护好贝瑾尘。

      这种感受,对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而是很多次。小的时候,父亲打他和妹妹时,他有过;妹妹生了重病,没钱治病时,他有过;终于找了救妹妹的办法,却只能依靠收养她的外国夫妇时,他有过;甚至失去了妹妹的联系,再也找不到她时,这种强烈的愧疚感无时无刻地都在折磨着他。

      所以他一直在拼了命的努力,不是为了富贵,也不是为了权力,只是希望在他爱的人需要保护时,他拥有保护他们的能力。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却还是让他爱的人在面临危险,让他爱的人在自己解决危险。

      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错,是他的。

      失控、愧疚、懊恼,商飏坐在书桌后,在台灯下单手执笔,选择用笔墨发泄所有情绪,独自消化排解,不让它们成为贝瑾尘的压力和负担。

      一走廊之外,贝瑾尘靠在墙上,手指一下一下无意识地点着嘴唇,盯着紧闭的书房门若有所思。

      商飏这是怎么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控的表情,不像是生气,但是什么呢?顺着今晚的时间轴捋一捋,贝瑾尘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那时明明踹了熊德飞,却在所有人面前死不承认,对于行事正直为人高尚的商飏来说,一定冲击很大吧?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可还是杂志专访中清冷脱俗的高洁人设啊!

      糟了糟了,怎么在这里翻车了!

      贝瑾尘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想去书房挽回一下,却停住了脚步。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还能怎么解释?可不解释也不行啊?

      结婚三年了,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贝瑾尘想了十几分钟也没想出好法子,只好翻开手机通讯录,挑收藏的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孟莎嗓音饱含睡意,迷迷瞪瞪地问:“儿子,这么晚什么事儿啊?”

      “我就想问问,如果吵架了该怎么哄他啊?”贝瑾尘举着电话进了自己房间,小声发问。

      “吵架了……”孟莎嘀咕了一句,又问,“为什么吵架啊?”

      “吵架了?商飏欺负贝贝了?!”贝如松的大嗓门突然响起,差点把贝瑾尘耳膜震聋了。

      贝瑾尘将电话拿远了点,“不是不是,诶,就是打个比方。能不能说重点啊,我急着呢!妈,给我个办法!”

      “贝贝,怎么回事啊?!”贝如松插了一句。

      “行了不是就行,你们是夫夫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自己琢磨吧!”孟莎像是和贝如松在电话那头抢手机,话一落下就挂断了电话。

      床头吵架床尾和……贝瑾尘念叨了一句,把电话调成了静音,视线飘到了自己的衣柜,想到了那套黑色小恶魔套装。

      战服一穿,老公应该就不生气了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战服一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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