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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十七年后。

      临枫山庄比起往日的沉寂热闹了许多,一大早便有了生气。侍女乐羽捧着洗漱工具,带着后面的丫鬟们一起走了进去。

      粉色裙摆如同花朵般绽放,乐羽神情却沉郁至极,等到走进了屋里,这才平缓了紧蹙的眉头,脸上换上了温柔的笑意。

      吩咐下人将东西都安置好之后,她去了床边,透过层层帷幔呼唤起来:“少爷,您该起来了。”

      内面传来一声嘟囔,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估计也就是破碎的字节。半晌,从里面探出一只纤细手臂。修长的手指散散搭着,指尖莹润玉泽。白皙的小臂上甚至能看到上面蜿蜒的青色血管。

      乐羽熟练地拿起浸过温水的帕子,在上面擦拭起来。温热的触感蔓延过肌肤,消除了一觉过后的疲惫。半晌,那只的手掀开了帘子,露出里面的人的面容。

      少年见到乐羽,笑颜便已经绽开,俊秀的面容瞬间便有了光彩,胸前随意拉开的领口里是欺霜赛雪的白色,黑发披散,旖旎动人。

      饶是见多了这幅面容,乐羽依旧神情恍惚了一下。匆匆移开眼不敢去看,乐羽一边给他少年整理衣服,一边说道:“几大门派的尊者都过来了,老爷吩咐我们赶紧带您过去。”

      容池点点头,自始至终除了刚才那个笑容,他都没有其他外露的情绪,也没有说一句话。

      唯有见到那件绿色的衣服时,容池眉毛微蹙,有些不大乐意。

      “知道您不喜欢这个颜色,不过今天不能这么任性,毕竟是那位掌教亲自吩咐的。”乐羽理顺他的发丝,拿丝带绑起来以后,见没有人注意,偷偷从怀里拿出护膝,小声说道,“这个是我悄悄准备的,您待会用他护住膝盖,到时候没那么难受一些。 ”

      容池摇摇头,小心推开他的手腕。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纸笔,他走过去提笔写字,展开到乐羽面前:“不要了,小心容管家又罚你。”

      乐羽眼睛一红,忍不住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啊。”

      容池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再说。

      乐羽埋下头点点脑袋,帮他整理好衣服说道:“好了,我们过去吧。”

      容池乖乖点头,跟着他出了门。

      “乐羽好惨,被你这种家伙骗了。”耳边传来孩童清脆的指责声,“你这么欺负一个对你好的小姑娘你就心里就不愧疚吗?”

      “愧疚啊,正因为如此,才要保她三十年后依旧有一个无忧的生存环境。”容池回复,声音是与乖巧外表完全不同的懒散。

      十七年前,得知无法杀死他以后,修真界便转变了方向,决定极尽全力保住他。不仅修真界的人不再伤害他,还要保证云圣尧无法对付他,为此这群修真界的大能以楚秋卿为首设下阵法,将这里彻底变为一座迷阵,只有拿着特定的令牌和路线才能通行。

      为了防止他祸从口出,酿下大祸,这些人以天生罪孽之由,让他跟着五方寺的智仁大师学习闭口禅,每年生日那天,更是要长跪于祭坛之上,无视风吹雨打,将身上修炼出的所有力量传送到净化魔域的阵法之中。

      至于有没有作用……

      容池心中冷笑。

      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三十年后该死的人还是得死,奈何这群人一个个顽固极了,若是他真的说出了自己有办法,他们会不会相信不说,单说他们知道他在隐瞒自己有记忆的事情,怕是到时候留给他的便不再是这清冷的临枫山庄一角,而是地下牢狱了。

      毕竟谁也担不起他受伤的可能,现在还能用这种话语哄骗自己输出力量。

      而且他的办法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地完成。

      细微的波动从山庄外飘荡,容池手指一顿。

      脑海中的男孩惊叫起来:“啊,是云圣尧,他过来杀你了。”

      不得不说,楚秋卿不愧是修真界最为擅长阵法之人。十七年来的,除了刚出生时候那道离火之精,容池再也没有受到过云圣尧的威胁。

      现在这模样,难道是云圣尧找到办法进来了?

      男孩急急忙忙催他:“快,去祭坛那里,谢梦桥他们在,能暂时挡住云圣尧。”

      “急什么。”容池停下步子,转身看向那波动的位置。

      乐羽也跟着停了下来:“少爷,您需要什么吗?”

      容池摸摸肚子,露出为难的表情,又指了指云圣尧那个方向。

      这是要去如厕。

      乐羽恍然大悟,笑着说道:“那要我跟着您吗?”

      容池可怜巴巴地摇头。

      除非要紧事,乐羽都很纵着他,便说道:“没事,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就好。”

      容池嘴角勾了一下,转身大步向云圣尧的方向走去。

      男孩快气死了:“真是的真是的,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上赶着找死的人?”

      容池慢悠悠:“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他身边的男孩就是这个世界的意识,另一种说法就是天道。可惜是从他写得狗屁不通的书里诞生的,本身书就是为了报社,逻辑差得要死,生出来的意识也是傻乎乎的。这才多大点事情,就这么大惊小怪。

      “楚秋卿是千百年来最为出众的阵法天才,就算云圣尧实力再强,要突破数位大能布下的阵法进来也要耗费大力气,双方对比如何你最为清楚吧,莫要乱了阵脚。”

      “你是不着急……”天道声音小了起来。神奇的是,容池这两句话确实安抚了他。

      乐羽还在等着,容池加快速度来到山庄外围。空旷幽静的花园里,正躺着一个晕倒的黑色身影。在他不远处,是流光泛滥的金色阵法。

      这就是云圣尧啊。

      来了十七年才见到亲儿子,意外有些近乡情怯。

      容池失笑,上前两步将躺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托在怀中。

      此时的云圣尧大概是十七八岁模样,面容俊朗,初见棱角却又不失少年气。在他的设定中,十七八岁本该是对方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芝兰玉树,众人仰慕。

      然而,十八岁生日一过,迎接他的便是无尽的黑暗。

      容池思索剧情,怀中的人却忽然剧烈颤动起来,容池手指握着的位置炙热到吓人。云圣尧握着双拳,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一缕红痕在他眉心升起,化作烈烈火焰,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化作齑粉。

      “真傻。为了进来控制力量变成少年模样,心魔可不会跟着你变弱小。”容池叹息一声,手指拍击着他的背脊,“儿子乖,让爸比看看,心魔作祟,给你唱个治愈点的歌吧,唱什么好呢?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①

      许久没有说话,容池的声音听起来可没有外表那么赏心悦目,嘶哑的歌声一点点在他口中响起,在他的安抚声中,怀中颤抖的云圣尧逐渐安静下来。

      “容池少爷!容池少爷!”呼唤声越来越近。

      本打算仔细看看自己这傻儿子,现在看起来是不行了。

      容池动用自己这一年来好不容易积攒的神力,将他托运了出去。

      这阵法说起来就是让他出不去,让云圣尧进不来,反向操作倒是容易很多。

      刚把人送出去,树林里窜出来一个富态的身影。容管家摸着自己小胡子,狐疑地望着阵法之外的方向:“乐羽不是说您去如厕了吧,怎么到了这里来了?”

      容池用手比划:“迷路了。”

      他确实不经常出来,这理由也不是不行。不过一想到他出来这么久让一群大人物好等,自己也受了脸色,容管家神色便不好看起来:“这乐羽也是的,这么多年来一点都不稳重。明知道您办不成什么事,还敢让你自己一个人乱跑。她这次没给您出什么馊主意让您戴那护膝吧。不是我狠心,只是您也得听一句劝。宋掌教说了,这忏悔啊就得虔诚,不诚信天道又如何能听得见?您早日洗脱了罪孽,也莫要连累老爷夫人担心,咱们家也平和一些。”

      容池垂下头点头,一副听教模样,眼睛却被墨色浸染。

      这容管家实在烦人,他离开的时候得收拾一下,免得乐羽被他欺负。

      终于说够了,容管家咂摸着干渴的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吧。”

      一阵之外,云圣尧睁开眼睛,却只看到了两个离开的身影。前面那人得意洋洋,后面跟着的背影却瘦弱可怜,气势上也弱了几分。

      是容家的下人吗?

      他计算错了对心魔的抵抗力,出师不利。若不是隐隐约约见听到的那奇怪言语,恐怕难以抑制心魔。

      想不到容家也有这样奇特的存在。

      只不过那力量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他的目的自始至终便是杀了容池与他同归于尽。

      届时,也许他的心魔便会了解,连带得那摇摇欲坠的修真界也有两分挽回的可能。

      这么想着,心里升起来的那点微弱念便被掐死。云圣尧转身,毫不犹豫离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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