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偌非

71、方外散人进皇城

　　“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到的？”凌空急忙撩衣跪倒见礼。
　　呵呵呵呵——
　　无忧散人笑着受了徒弟一拜，坐在棋池里未动，手里兀自捏着黑子沉思如何落子。澈看见凌空的师父，也急忙深深一揖。又对着易清扬施了一礼。
　　“四王爷，方外之人可不敢当王爷大礼。”
　　“散人是长辈，小侄理当如此。”
　　呵呵——
　　“凌空，为师那天场下看了你的比赛，功夫果进益许多。”说着，手里的黑子轻轻落下。
　　凌空一楞，这么说师父三日前已经到了？

　　“贤弟，你又赢了？”
　　哈哈哈——
　　散人豪爽一笑，推了楸称，站了起来。
　　“不过两子——”
　　易清扬微微一笑。
　　凌空看见两人手谈结束，急忙亲奉了茶与师父和父亲。无忧和易清扬离开棋池，坐在了金丝楠木椅子上，接过茶来。澈也坦然坐在了下手，唯有凌空垂手侍立。
　　“为师南去追寻暗月教的蛛丝马迹，如今刚有了点眉目。”散人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拿着杯盖轻轻推动浮着的茶叶片。
　　“真的？”凌空眼睛一亮，一时激动起来。
　　“这个飞花仙子是暗月唯一嫡传弟子，功夫卓绝，善于下毒且精于易容之术。她身上背负的命案只怕多于百起。”
　　啊？
　　澈和凌空几乎同时倒吸了口冷气。肺部空气一下子被抽空，整个人完全惊愕愣住了。彼此对望，只觉一个残忍了得。
　　已经是溽暑时候，屋内如蒸，澈的心里却是异常的寒冷，宛似飘起了鹅毛大雪。手握成拳，只觉掌心里湿浸浸的。澈整个人都是空荡荡，一颗心象是漂浮在腔子外，背后一片苍茫，眼前也是一片迷雾。一个人象是坠入了无边的深邃，还有什么把希望撕裂成碎片更让人黯然神伤的么？

　　时君听之，安可不惑？

　　她那些无奈都是故意布的局不成？她给的字条，她的暗示，她的种种难道是戏耍自己捉弄自己不成？旧创未愈，又添新恨，他的神情蓦地紧绷，全身像是拉满的弓弦，有着满腹的焦灼与压力，她在用一种怎样温柔的残忍轻易俘获了自己的心？却又让它一点点的破碎。
　　凌空看看心里不是滋味。
　　“师父。在扬州期间，此女并没有伤害澈，而且是她暗示朝堂有变。”
　　无忧点点头，听由弟子细细地讲述一遍，心底也自疑虑，却拈须未语。
　　“不好说，我们还是静观事态发展。如果真是此女有心归正，倒是幸事，我们也可早日捣毁暗月邪教。”
　　“师父，您也这么想？”凌空听出师父支持他们的想法，心头又是一喜。

　　“但是不得不防，暗月教当年猖狂一时，却突然潜行匿影十几年。为师猜测凌风确是还在人世，只怕是暗月的一枚重要的棋子。今天让你们两个过来，是要给你们看个东西，应对将来事态。”
　　“空儿，澈儿，随我来。”易清扬站了起来，几个人先后向书房走去。易清扬伸手在墙上按了一下，触动消息，墙上闪出一道暗门，几个人相继走入暗道。
　　澈还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暗道，心里依旧纠缠在无忧的话里，只觉头脑一片糊涂，只是机械地跟着向里面走去。凌空走过去伸手握住澈的手，用力握下，一股温热的内力输入到他的体内，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牵强地笑笑。
　　走过暗道，里面是一间宽敞的暗室，易清扬推动墙上一块方砖，里面消息翻转，露出一个暗格，自里面暗格拿出一本发黄的书，递给了凌空。
　　“阴阳煞？”
　　凌空张大了嘴巴，半晌合不上。澈也急忙接过，翻了一翻，心里更是骇然。
　　“凌空，澈，今天想让你们彻底了解十几年前的事。如今暗月的嫡传弟子出面，想是暗月也不远。如今朝堂上下必定要翻起腥风血雨，看最近的种种作为，他们是直指宫廷的。”
　　澈听着连连点头。
　　“那师父，这书？”
　　“空儿，这是你娘当年留下的，可惜只有半篇。从前你专心练习无忧剑法，没有给你看这个东西。如今配合着这半篇，知己知彼才好找出对方的漏洞。”
　　易清扬安闲地看着凌空，眼里一片慈爱。
　　“空儿明白。”
　　“澈儿，你功力不高，但是内力纯正，正好习练此功，可以事半功倍。”
　　“舅父。”
　　“当年舅父就是懒于练功，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易清扬不似往常的颓废，眼神异常地坦然起来。
　　“澈儿明白了，舅父。”
　　“事情机密，切忌不可告诉任何人你二人习练此功。”
　　二人心里明白，点头应诺。
　　凌空看着师父提起凌风，心里一动，将自己对逐月的疑惑说了出来。散人只是微微点头，他早已经私下看了逐月的功夫和样貌。擂台上的江逐月功夫诡秘却没有丝毫露出阴阳煞的痕迹，各方探查的结果都证实了他的确是江王爷的遗腹子。只是那张俊美的脸庞似乎充满着亦正亦邪，狂放不羁的眼光中透露出危险与疏离的气息，让人总是觉得不够敦厚，却也不是少年轻狂。

　　“空儿，江逐月的功夫诡秘，很象当年突然销声匿迹的天残派风格，与阴阳煞却是大相径庭。至于他到底是善是恶还是种种巧合，我们还无从判定。凌风当年侥幸逃过死劫，但是日后如何并无人知晓，你可还记得他腰间有痣？”
　　“记得，在左侧。”
　　凌空恍然大悟，急忙点头。
　　“不可使他知道你在试探，他和三王爷走的也很近。”
　　凌空和澈听了连连点头。两人很清楚，这个逐月虽然和他们交好，却还是若即若离的，总象与他们间有着一层隔阂在内。
　　“空儿，如果擂台上你们拼尽全力，你不一定占到便宜。如今少年英雄备出，师父老矣。”散人捋着银色长须感慨。
　　“我也感觉到他内力似乎增加了许多。师父您老人家可不老。”
　　“都叫我老人家了，还不老！”无忧笑了起来。
　　抬眸看着澈一刻，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澈的身边，手一沉，捏住他的肩。澈身子一僵，本能地运起内力抵御。
　　“四王爷，我看你骨骼还算清奇，今日既是见到总是缘分，不如这几日散人教你套掌法吧。”
　　澈心里一喜，急忙撩袍准备跪倒。
　　“师——”
　　“诶，王爷皇家贵胄，散人方外，拜师就不必了。”
　　澈心里明白，无忧是怕收了自己，功夫不济坏了他北无忧的名号，于是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无忧此次没有谦让，大方受了他一拜。
　　“师父，空儿还有一事，不知道如何是好。请师父定夺。”
　　“嗯？陛下册封你大内侍卫的事？”
　　“是！师父，空儿志不在此，只想扫平暗月教，报仇雪恨，也为苍生尽些绵薄之力。只是怕陛下天威，不知道如何挂冠而去？”
　　“空儿，江湖无处不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才能了局。恁地不懂？”
　　哦——
　　凌空恍然大悟，急忙拜谢师父指点迷津。
　　“你们二人先将秘诀背下，焚毁此书。今日太子府既是设宴，快去准备吧。子时回来后，习练此功。”
　　“是——”
　　澈和凌空急忙告退，整顿衣裳，去太子府赴宴。
　　无忧看着两人的背影，微微一笑，很是放心。。看着他们这一辈人已经成熟，心里甚是欣慰。
　　“贤弟，现在正该是他们历练的时候了。我们且旁观，继续手谈一局，如何？”
　　“不如我让哥哥一子。”易清扬温和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这才象当年的棋国手，贤弟。”

　　凌霄并未回来已经从巡抚直接去了太子府，凌空与澈只是叫上了凌翼在府门外一同翻身上马，驰向东宫。太子设宴，名为奉旨宴请擂台赛的英雄。实则就是宴请江王爷，他和澈几个也只是陪客。
　　到了东宫门前，三人东宫门前下马，早有内侍接过缰绳。
　　“大哥，二哥，凌翼弟弟。”
　　澈一回头，看见飞儿正撩起轿帘，里面逐月笑着向他们招手。

作者有话说

　　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