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尘遇见你》烟**涯

11、夜光杯（10）

　　郁之言走后，楚夏窝在沙发上看着一场血腥的战争电影，手机里面不停的有各种新问候，她一一回复，也在舍友群里面看着大家发的各种新年趣事，电影看得断断续续也没了兴致，又调了出去，找了一部很老的爱情片看。
　　李安大导演的一部爱情片，那时候的女主角汤唯身材高挑，大卷曲波浪卷发，荧幕上的她，满脸的胶原蛋白，她忽然就想到了那个美丽的女子，也是这样，卷曲的头发，高挑的身材，美得低调又平淡，却又不容忽视。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她的大脑里面有两个自己，一个告诉她，不必患得患失，一切都有它最好的安排。而另一个自己却说，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毕竟自己对郁之言的很多事情，都一无所知。
　　他的工作，他的公司，他身边的圈层，那个女子，还有他身上的伤痕和手掌上的手茧……
　　直到陆幽芸的电话打了过来：“楚夏，抱歉，我刚值完班出来，才看到手机，也祝你新年快乐。你和谁一起过新年呢？”
　　“我一个人呢，之言哥哥去了他堂哥家，对了，就是你……那个堂哥。”她说得有些浅显。
　　“我知道！反正我没事，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过来陪你吧！”
　　“你没有其它的安排吗？”
　　“没有！正好聚一下！”
　　“好的，那我们一会见！”
　　陆幽芸来得很快，还带来了几大包吃的喝的，她赶紧接过来：“天哪，你居然还买这么多东西，家里什么东西都有，这大过年的，你也买得到！”
　　“就你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买的，都是零食，你一个人在家我猜你也没吃饭，正好，我也没吃，我们啃点鸭脖，关东煮，我能喝几瓶，哈哈！”她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打量着室内的装修：“不错啊，郁之言想不到这里还安了个窝。”
　　“啊！他有几个窝？”
　　“他们这种世家子弟，我告诉你，绝对的，狡兔三窟。”
　　她俩席地而坐，窝在茶几前开始吃吃喝喝，陆幽芸看到酒柜，赶紧爬起来上前抽出几瓶对比又对比：“就喝这个！我告诉你，我今天是值最后一天班又要出国进修一段时间！你知道的，我们这个职业喝个酒都要先报备的！”
　　扑面而来的暖气，投影里播放着一部文艺爱情片，轻柔的灯光，香浓的红酒味，她似乎看到一个摇晃着的陆幽芸：“幽芸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一脸的绯红，连眼神都有些扑迷，右手摇晃着高脚红酒杯，粉色的着绒衫称着她的肌肤胜如白雪，又面若桃花。
　　“你的心上人，结婚了。”
　　她笑，笑容灿烂而又明亮，是释然，是明了，是深深的苦，浅浅地不甘，看着杯中的红洒荡漾在杯壁，形成小小的旋涡，一口饮尽：“可是，我该怎么办。我和他一起长大，知根知底，门当户对，你看他，天之骄子，我呢，我也是天之骄女吧！我还是因为他才选择读医的，我甚至只想当他的小护士，小助理，可是却敌不过那个女孩，就平淡的闯进他的生活，像滴水穿石，渗透到他心中。楚夏，他等了那个女孩这么多年，我也就熬了这么多年，我都熬成了主治医师了！”
　　陆幽芸转过脸来，一脸的泪痕，她姣好的面容里掩饰不住的清丽，清丽眼波中的眼波流转里露出深深的清冷的光，那光是那么悲凉。仰起头，晶莹的泪珠就那样顺着这清丽的脸庞滑落。她抬手一挥就想抹掉所有的泪水，挤出来一抹苦笑：“楚夏，人这一生，这么短暂。我在医院的这些年来，看透多少年纪轻轻的生命就那样定格中。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可是郁天恒，他那样好，他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什么都知道，却能保持始终如一，对我，像挚友，像最好的同事，像兄妹，可就是，我一厢情愿的跟随着他的脚步，等了一年又一年。你是不知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好，他的好，却全心全意地奉献给了另一个女子。我甚至还偷偷去见过那个女孩，不怕你笑话，我甚至无数次地想过，想去求她，让她把郁天恒给我，我想求她给我。可是，我鬼始神差去了她家的楼下，你知道吗，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吗？我看到郁天恒就在她的楼下，躲在车里不出来，一整夜啊。直到早上，看到他驱车离开后，我才发现，原来那个女孩并不爱他，或者说，并不爱当时的他。她爱的那个人，那天晚上，也在她的楼下，也是在车里，抽了一整晚的烟。他们当年的事情轰轰烈烈，这个圈子里面的人，无人不知，只有我，像一颗小草，驻守着阵地，我以为郁天恒会看清这些，我等了又等，可是却等到了她的回心转意。然后他们平静的结婚生子，过了这么些年。而这些年，我试过相亲，试过接受，试过所有的重新开始。可是，每一个都不是他，我也不是没遇到和他同样优秀的，甚至比他更优秀的，可是，那又怎么样，我要的又不多，只想要他……”
　　她有些醺，说出一大段心里的话来，有些急促，有些语无伦次，可是说到郁天恒时，那脸上，那眼睛里面，却始终泛着光，她努力让自己笑：“现在我想通了，我就把我的一切奉献给事业算了，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也不至于胡思乱想，任何事情如果干涉太多，就扭曲了自然法则。楚夏，你是不知道那个女孩，郁天恒在谈到她的时候，脸上的那种幸福感，那神彩飞扬是任何人都给予的，所以我认了。”

　　楚夏静静地听着她吐露着自己内心杂记，原来这美丽端庄大方的陆幽芸，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却是这样悲凉。她看着她，心想，幽芸啊，你又岂会知道，你在谈到郁天恒的时候，你的脸上也是神采飞扬的，也是幸福的呀，即使这幸福的神情里，还透露出这么多的悲伤。

　　爱情啊，你到底给了女人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围城里面走迷宫，怎么都走不出去，包括她自己。求而不得，爱而不得，她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要非要经历这些精神桎梏，她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也晃着高脚杯，她轻浅一口红酒：“幽芸姐，你说之言哥哥这样的天之骄子，会遇到什么样的女孩呢？”
　　“你还说呢，我来问你，你这和郁之言一直这样？像我们知道，知道你们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同居呢。”
　　楚夏一呛：“不是吧？！”一脸的心慌。
　　陆幽芸眼泪流转：“难道，你们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脸色瞬间一惊，慌乱里是掩饰不住的爱意。
　　“不是吧！你们！”陆幽芸吃了一惊，又恍然大悟：“果然，上次带你出席宴会我就应该发现点苗头！难怪郁之言一回国你们就联系上了！原来你所说的这个天之骄子，好的是你这么一口啊！但是……”陆幽芸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楚夏追问。
　　陆幽芸思考两秒：“楚夏，你要知道，你们两年当年发生的事情可不简单。而且那件事情过后，这个圈子里面很多人都私底下议论了不少。”
　　“当年什么事？”她脱口而问，又问：“那场车祸？”
　　“嗯！”陆幽芸轻声点头。
　　两人目光对视，楚夏眼里的是不然，是不解。
　　而陆幽芸眼里却充满了心痛和怜惜：“虽然过去十来年了，那时候我们还小，你和郁之言更小了！据我所知，当年的事情绝对有隐情，但是为什么就这样过去了……”她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又抿紧了双唇。
　　楚夏心一惊，心跳都漏了两拍，半年缓不过神来，陆幽芸赶紧转移了话题：“快别说我了，说你，楚夏，你爱他是吗？”
　　楚夏抬起头来，眯起迷蒙惺松的眼睛，脸颊绯红，思绪已经打结，她好像回来到小时候，可是小时候的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像极了小朋友们吹起的彩色泡泡，那泡泡在阳光下那么美好，看得到却触不到，触得到，又破得掉：“是的，我爱他。就像冬天过去，我们就知道春天不会远了。就像夏天海滩傍晚的沙子，像秋天簌簌而落的树叶，像冬天缓缓飘落的白雪。刚刚分开的时候，我太小，还来不及接受现实，跟他好好道别，就被现实的洪流冲散。我后面整个时光里，都不愿意交什么朋友，特别是看到那些优秀的男同学，经常会神情恍惚，错看成他的那一秒钟，但事实上，我根本都不知道，成年后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样。可是，他突然出现的时候，我就能一眼知道他。幽芸，我孑然一身，一身孤寂，他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和念想……你说，人生这么苦，该用什么方式止痛？他就是我的止痛药，他让我觉得不再害怕，也不孤单，心之所及，全是希冀……”
　　陆幽芸一颤，看着她，那年轻佼好的容颜里全部透露着爱情的满足，她似乎醉得很厉害，整个人都软趴趴地倾坐在茶几上，这个女孩这样年轻，人生未来还有无数的可能，可是谁知道她经历过什么，那些前尘过往，本与她无关，但她却因为前尘而遭受波及，看着她撑不住，一下趴了下去，借着酒精的麻木，沉沉的睡去，陆幽芸伸过手去，将她眼前的一络头发颊到耳后，一脸的疼惜：“楚夏，其实当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们都太小了，羽翼未丰，但是我知道，当年的真相如果揭露出来，那可是满目疮痍……”

作者有话说

　　郁天恒、洛桑恬、林驰誉的故事：《繁花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