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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绝望的反英雄 ...

  •   “你说你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英灵……反英雄吗?”

      肯尼斯从书堆里艰难抽出脑袋,相关的大段大段文字描述立刻争先恐后地出现在脑海里,挨个和面前的那瓦尔修仔细比对着。

      【英灵,是其丰功伟绩在死后留为传说,已成信仰对象的英雄所变成的存在。英灵作为保护人类的力量被世界所召唤,而吾辈所召唤的即是Servant了。】

      【所谓守护者,即‘反英雄’中的一类,是‘世界’当做抑止力来使用的英灵。由于人类信仰薄弱的英灵会被分类到守护者,与世界缔结契约而成为英灵的人,更容易成为守护者。】

      【英灵和守护者的差别啊。虽然同样都是位于座上的灵魂,但英灵被人们的希望唤出,守护者则是被人们的绝望召唤】

      因自身的功绩,还有自身罪业而成为英雄的人不会被抑止力束缚。

      然而无力的人——活着时悲叹自己的无力,寻求超越自己力量的人就会被抑止力所困。

      抑止力是等价契约。给予为自己无力而叹息的人类“奇迹”,将那人暂时拱上英雄之座。而代价就是死后,买下成为虚假英灵的灵魂。

      也就是,就连死后,都无法得到救赎的灵魂就这样完成了……因为原本不是被称为英雄的人,在死后没有聚集到信仰,而作为守护者持续着并非所望的杀戮。[1]

      “悲叹自己的无力,寻求更大的力量……”肯尼斯愕然地注视着那瓦尔修漠然的血色眸子,“你与‘世界’签订了契约,定价出售了自己的灵魂?”

      对方带着似乎毫不介意的散漫微笑回视他:“是的,我的主人。”

      虽然很想进一步探寻缘由,但反复权衡之下肯尼斯还是轻哼一声靠在椅背上:“算了,这是你的自由。只要现在效忠我就可以了,我对你无聊的过去不感兴趣。”

      那瓦尔修眉眼弯弯,笑容真实了一点:“感谢您的宽容,Master。但作为没有信仰的守护者,恐怕您无法从传说中了解我了。”

      不屑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单音节,肯尼斯带着高高在上的自信与自傲审视着面前的从者:“别忘了这是圣杯战争!你若是还想追求满愿机,唯一的途径就是为我带来胜利。Master和Servant是胜负一体的,就算我不了解你,难道你还不会为自己的悲愿拼死而战吗?!”

      对御主的嚣张气焰接受良好,那瓦尔修恭敬地俯身施礼,金发从肩头乖顺地滑落下来:“我明白了。我会为了您竭尽全力的,当然也为了我自己。”

      肯尼斯对这份驯服表示很满意,不枉当初召唤时着重强调了这一点。闭上眼把些微自得隐藏起来,他以一手支撑着面颊,懒散地发号施令。

      “那么,把迪卢木多也叫进来吧,我有话要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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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世的愿望?”

      “是的。既然响应了我的召唤,内心中必然对圣杯有迫切的渴望……那么,你们到底想藉由圣杯来实现何种样式的愿望呢?”

      肯尼斯锐利的蓝眼睛带着探究扫视着面前陷入沉思的两人:“唯独这个,我身为Master是一定要知道的。”

      那瓦尔修轻轻开口:“您真是奇怪的御主。对宝具和技能毫不关心,却如此在乎我们的愿望——对您来说,圣杯此等宝物是志在必得的吗?”

      “那是自然。”肯尼斯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苍白手背上鲜红的令咒,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自信,“身为阿其波卢德家的君主,倒不如说拿不到才奇怪吧。”

      “这样说的话,您其实对作为满愿机的圣杯本身并不在乎。”那瓦尔修的眼神跟随肯尼斯的动作在令咒上盘旋着,使用了毫无波动的肯定语气,“您只是想为自己的履历添上辉煌的一笔。”

      “不,”肯尼斯断然否定,随后又不确定地重复道,“并不是这样子。之所以参加圣杯战争并不是有因为什么必要或迫切的理由,而是想在自己的经历中加入被评价为「武功」的逸话,这种程度的原因而已。”

      “或许一开始的确是一时兴起,”他站起身来平视着二人,语气变得慎重了许多,“但是现在,大概是为了使用天之杯通往另一端的‘根源’吧。这是每一位魔法师的毕生追求,我也不例外。”

      一只棕色的小鸟震颤着停在图书馆饱经风霜的窗台上,专心致志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两位从者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瓦尔修垂下眼睫不再说话,迪卢木多却微笑着应答道:“是这样吗?其实主人您,对所谓的‘根源’并没有那样大的兴趣吧。”

      肯尼斯皱着眉头抬高下巴,低声喝到:“够了。是我在问你们!”

      黑发的从者感觉不到御主隐隐的威胁似的,笑得愈发开怀,琥珀色的眸子里像是盛满了流动的蜜糖:“是为了我们而改口吗?对从者来说需要以性命相争、孤注一掷的唯一之愿望,若是被Master所轻视为锦上添花的话,想必也会很苦恼吧。”

      肯尼斯额角暴起青筋,恶狠狠的视线转而投注到窗外的小鸟身上:“那只是你的臆想罢了!我的动机,和你们毫无关系!”

      那鸟雀被吓了一跳,警惕地抬起头用绿豆大小的眼睛四处张望着。

      “是啊是啊,”迪卢木多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至于我的愿望么……”

      他认真想了想,一字一顿道:“其实我和Master您一样,并不渴望圣杯本身。前世未能达成,今生之渴望,只是想像一名骑士那样为我的君主尽忠罢了!”

      “哦?”肯尼斯的语气里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他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流通进来,停憩在窗口的棕色小生物毫不犹豫地拍打着翅膀飞走了。他不耐烦地扯扯领口,“怎么可能会有从者不想要圣杯呢。那瓦尔修,你呢?”

      “我的愿望其实很普通,只是希望能够重新作为人生活罢了。”半跪于地的青年,及肩的金色中长发被风轻轻吹拂撩动着。他感受着颊上的丝丝凉意,微闭着眼勾起一个柔和的浅淡微笑,“我本来就是绝望召使的守护者,有这样平平无奇的愿望也不奇怪吧。”

      “我希望能开启新一世。这一次,我要试着为自己而活。”

      “毫无新意。”肯尼斯不客气地点评道,“不过既然是我的Servant,胜利之后自然会满足你的渴望。”
      “那么我就先在此谢过您了。”那瓦尔修鲜红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憋不住的诙谐,由衷道,“您是一位很好的御主。”

      肯尼斯:哼,还要你说。

      二人施礼后结伴离开了图书馆,肯尼斯独自一人站在窗边,耳朵不由自主地捕捉到一些从门缝里漏进来的不和谐声音。

      “没想到Master看上去不近人情的样子,其实这么贴心呢。”

      “是么。不过他对夫人的态度就说明其实很重感情,并非冷血之人。”

      “不过高高在上的自矜算是一大缺点了,我果然还需要时间来适应啊。难为你接受得那么好……”

      “不过是因为之前所侍奉的君主更加嚣张跋扈罢了…………”

      那瓦尔修带着一言难尽的沧桑感的声音逐渐远去直至无法听闻,身为色位君主的艾尔梅洛伊阁下不由自主地又哼了一声。他是天才!他是时钟塔最年轻的一级讲师!他是黑魔法世家阿其波卢德的家主!他当然可以嚣张,他有这个资格!

      那瓦尔修之前的君主……还真有点好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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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瓦尔修?”

      “叫我修就可以了。”

      伦敦的街头上,身着驼色风衣的俊美金发青年转过头来,宝石一样的鲜红眸子认真打量着迪卢木多:“我们还没有仔细介绍过彼此呢。不过你的枪术很强……解放宝具的话,我未必是你的对手。”

      黑发青年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同款外套和他并排走着,双手漫不经心地插在侧兜里。

      “你未免太谦虚了。能在圣杯战争中成为你的战友,实在是此生一大幸事。”

      “互相吹捧的话就不必再说了。”那瓦尔修嘴角翘起,“我当然很强,你也一样。”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直白啊!”迪木卢多畅快地笑起来,路边的几个女性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他,“那么,不知道我是否有那个资格成为你的同伴呢?”

      “同伴啊,”修远远眺望着高高低低鳞次栉比的现代建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我来说,真是新奇的词汇。不过是你的话,好像也不那么难以接受?”

      “我的荣幸。以后就放心把后背托付给我吧,修!”

      “这样……那我可以叫你迪尔吗?”

      “当然,一直以全名相称的话就太过疏远了。”

      “那么迪尔,你说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你一直那么坚定不移地往前走着,我还以为你早就有所决断呢。”

      “我对现世的了解和你一样多啊。早知道不该拒绝夫人一起游玩的邀请的,不过说实话她恐怕并不知道哪里最愉悦吧——”

      “修,你的话一下子变多了……我还以为你是除了圣杯什么都不在乎的那种类型呢。”

      “啊啊,什么东西给了你这种错觉?我明白了——不过没关系,迪尔马上就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伸手拉着迪卢木多走进一家店面:“就这里吧。”

      昏暗的背景,跃动的点状彩色灯光,歌手抱着麦克风在台子上歇斯底里地嘶吼,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和着节拍肆意扭动着身体,展露出蛇一般的滑腻曲线,用荷尔蒙悄无声息地写就今夜的请柬。

      吧台边的高脚凳上零星坐着几个人,情侣们就着酒液旁若无人地交换亲吻,发出啧啧的暧昧水声。

      那瓦尔修随意拣了个位置坐下:“给我一杯酒……等等,两杯。”

      意识到身边少了什么,他顿了一下,奇怪地回头看向迪卢木多:“迪尔,站在那里做什么?”

      血色眸子眯起来,展露一个促狭的笑:“哦~害怕了么?”

      一个哦字说得百转千回恍然大悟,迪卢木多带着一抹无奈从门口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不要激我了,只是突然觉得这里……好像魔境。”让他卡在入口有点进退两难。

      若有所思地歪歪头,那瓦尔修的金发折射出温柔的波光。

      “你这么一说,的确有相似之处。”

      身着黑色燕尾服搭配黑领结的酒保端过两个高脚杯,杯口上装饰一片柠檬,冷凝的水雾妥贴地趴在玻璃上:“二位慢用。”

      “你喝酒吗,迪尔?”

      那瓦尔修端起一杯缓缓摇晃着,注视着泛起波纹的浅蓝色透明酒液。

      “现世的酒……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迪卢木多伸手取过余下的一杯:“我并非苦行僧,为何不喝?酒是欢愉。”他主动与那瓦尔修碰杯,“再说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独饮呢?”

      二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唔……”

      “与其说酒,更像饮料。”

      “迪尔说得对。不够豪烈,聊以消遣罢了。”那瓦尔修唤过侍者,食指指尖在酒水单上划出一个圈来,“第一样到第五样,每种两杯。”

      酒保隐蔽地扫视一眼他们的衣着,恭敬地应下了。

      “天下商者倒是从未变过。”迪卢木多带着笑意把垂下的黑发随手拨弄到一旁,琥珀色的瞳仁在昏暗背景下熠熠生辉,“修,今夜是想求一醉吗?”

      “哎呀,刚一杯就开始说胡话了吗?”那瓦尔修把玩着精致的玻璃杯,闻言桀骜一笑,“必然是你先醉倒,我还要把你扛回去呢。”

      “这可不一定。”迪卢木多把风衣脱下搭在椅背上,随意扯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不过圣杯战争开始后,未必再能有这样懈怠的机会……来尽情痛饮吧,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绝望的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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