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欢愉之物 ...
-
只有一望无际原野的某个空旷之地，身着银蓝色制服的少女在结束工作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全部的坐标了，路线已经全部标完……终于可以咸鱼啦！放我回去，我要一口气睡十八个小时！！”
“老姐，你还是倒回去重新再检查一遍，地图有没有画错。”
耳机里传来她那搭档棒读般的声音。
“哈？你再说一遍！这种体力活叫工作人员来干就好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哪里有工作人员啊，我们现在是在一边违法（偷渡）一边聊天好吗！只有你最方便也最适合，快点去！！”
得知不能回家休息之后，金发少女整个人都颓废的宛若一条死鱼。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真要说能干这件事的除了她之外也不是毫无人选——可她为什么会觉得做个好人偶尔也挺有趣于是举手接下了这项工作呢？
“我想赌，我想嫖……”她喃喃的自言自语，一边像行尸走肉般沿着来路重新返回去。
不得不被迫旁听作为搭档的少女声音的某人面色一黑：“就算现在不是女主了，你的戏份也很重要，公众场合能不能注意素质啊人渣老姐！！！”
<<<
“特异点？”立香拿着枕头的手一抖。
真是不巧，偏偏在这种时候！那她是不是应该赶回去一趟……
【不用着急，】达芬奇的神情很悠闲，【传回来的数据很模糊……模糊到差不多可以看成算错了的程度。说不定是我们判断失误，至少也等再过几天才能有结论。】
“……”你这么一说就更不放心了好吗？“达芬奇亲，一般来说我们嘴上说着‘是错觉’的事情，到最后多半都会变成事实。你这是在给我毒奶吗？”
达芬奇正色，【那么我就真诚的祝福大家早日踏上特异点的旅途！】
你反着奶也很糟糕啊！万一奶中了怎么办！
“最好的做法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别讨论这件事。”毕竟是个读心【哔——】，早日练成大脑封闭术才是上上策！
还不到十一点，二楼的灯便已经熄灭了。生活作息良好的少女在有条件时，都不会让自己熬夜的。
一片寂静之中，厨房的冰箱被打开了。
散着粉橙色长发的少年站在冷藏柜前，歪了歪头。
他的蛋糕呢？早上临走前才放在这里，一块大大的蛋糕呢？
没有补充到足够糖分的罗马尼小幅度皱眉，垂在身侧的左手刚抬起又落回去——这里不是霍格沃茨的食堂，自然也没有全天待机三百六十度服务的家养小精灵。
想到工房里还没进行到一半的研究，如果没有甜点放在旁边的话，要他坚持进行工作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思索了一会儿，罗马尼给楼上套了一个静音咒后，十分自然的去书房把电脑搬下来，然后打开最近重置的TV剧《H×H》新版，放到了接在贪婪岛篇之后的那一集。
没有甜食，那就用动画片来凑合一下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好……不过猎人居然在十几年也没有出结局，以至于重制版也只好在制作完漫画更新的内容后宣布完结……
要说时代变换有没有对他造成什么障碍？还真没什么特别的障碍，时间不同也只是人所使用的工具发生了递变，而就他来说……学习如何使用这些工具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人都依旧在做着各种不同的工作，产生变化的只有时代，而非人心。
不过也不是没有搞不定的地方。
少年罗马尼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把‘门钥匙’放在了哪里——他在学校里面，不会随时随身携带门钥匙，所以要想使用它回到现在的霍格沃茨去看看也是行不通的。
虽说现在他已经决定以后要将门钥匙贴身带着了，这么想想，很大几率未来的自己正是这样做的——那就更加不可能找得到。
藤丸立香与玛修正边打着呵欠从楼上走下来，两人眼泪汪汪的表情如出一辙，就像亲生的姐妹。
“昨天有做个好梦吗？”虽然想不起来，但立香只觉在梦中的经历很愉快，所以她现在精神十分充足。
“看来前辈一定做了个美好的梦境。”玛修翘了翘嘴角，也许是被这份轻松的气息所感染，她也觉得很畅快。
两人说说笑笑的下了楼梯，在看到客厅里的画面后，同时陷入了沉默。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她会看到少年罗马尼衣着整齐、一副仿佛在进行什么学术报告般的严肃神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医生。”先开口的是藤丸立香，“你该不会是一夜没睡？”
“我睡了一会儿。”只听他否认道，眼睛依然没有从屏幕上离开，顺便还熟练的快进掉了正在播放的主题曲……
“不要看啦！！！”藤丸立香啪的关掉电视机，“我就知道，肯定会有这种事情！我就知道！！”
而且这么大的声音，她在走下二楼之前居然一点都没听到……“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
“冷静点，前辈——”还是玛修拍着立香的背，“通宵……看动画片这种行为，仔细想想的确是医生会做出来的事情呢。”
“玛修，你好像不是在劝我？！”
相比起各自表达出不同程度火大的少女们，罗马尼倒是显得十分无辜。
开始看动画片之后停不下来，忍不住就想一直看到结局这有什么错？
马上亚路嘉就要出场了，把遥控器还给我！
“你给我反省，去洗漱，然后来餐厅里吃饭……”
藤丸立香说着上前一步挡在电视机前，“补番也给我有个节制啊！！”
话音落下后她才发现自己太严厉了，讲道理从对方的角度来说，自己和他并不熟悉……突然这样自顾自的作出管束行为，万一被讨厌了该怎么办？
出乎意料的是，被剥夺了乐趣，少年罗马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
他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便朝着盥洗室走去——他在听从立香的话，打算去洗脸。
“……”藤丸立香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愣。
虽然不是才有这种感觉，但她果然还是回不过神来……按照这个时期的医生性格或许偏向所罗门这点，他……原来是这样好说话的吗？
何止‘乖巧’，简直有求必应。
实力强大，又这样听话，完全看不出王者的高傲，如果作为从者的话……抽到他还不能赢那简直就是出BUG了！
餐桌前，换好衣服的少年罗马尼准时出现在位子上。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气质这东西能给人带来的差距真的很大——在自己认知中的罗马尼就是一个有些胆怯，经常在事情结束后才出现，而且充满了‘不靠谱’气息的男人。
就算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立香也没有改变这个印象，因为她看到的就是这样子嘛！
但眼前的少年罗马尼却是另外一幅姿态了，哪怕冷冰冰的，可接触下来却发现对方简直安定到过分！仔细想想如果自己正玩得高兴被打断了，哪怕很清楚这是好意，多少也会觉得不开心嘛！
而罗马尼却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有种怎样的感觉呢？就像是——不管他，他就随意自己做点爱做的事情，但也不会跑远，十分令人安心的放养状态；管起来之后，他也是什么都选择听从，没有一点抱怨和不忿的态度。
但是少年那副平和的模样也在无形中诉说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无需慌张——他有办法，他可以依靠，只要相信他就不会有问题的。
立香已经理解了少年那仿佛‘高人一等’的气场从何而来。事实上他是没有任何贬低旁人的意图吧……只是那些在自己看来厉害的事物，对他来说的确只是十分寻常的东西，他只不过一直在做自己。
……‘自己’，这个词语，对于所罗门来说，可真是奢侈啊。
那么，现在的他即便从外表上毫无体现，但应当是很快乐的……？
陷入自己思绪的藤丸立香没发现自己举着筷子一直在空碗里戳，而玛修已经用担忧的目光望过来好几次了。
直到她与那双碧色的眼眸对视——
“额……你很喜欢看漫画吗？”她有些被抓包到偷看的窘迫，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嗯。”
听到这声应答的立香摸了摸鼻子，她可从少年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喜欢’之情啊。
但如果不是很喜欢，一般不会做到通宵的程度吧……
对于少女放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眼神，罗马尼则毫无不适。和昨天差不多，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藤丸立香稍微落后一些，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自己领口的蝴蝶结。
等她再抬起头时，发现少年罗马尼站在面前，距离自己两三米远的位置，他在等她。
结伴去学校这件事令立香感到开心，笑意止不住的从她唇边溢出来。
当她正要上前一步的时候，视线突然晃了一下。
她看到罗马尼身形一闪，紧接着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伸出手……
穿过了藤丸立香的身体。
“前辈！！”
不可思议的一幕倒映在玛修眼中——一道突然出现在藤丸立香身后的黑色裂缝吞没了她！
当玛修迅速赶来时，原地已经回归了正常的模样，干干净净……什么都找不到，除了凭空从这里消失的两人。
*
——刺耳的警鸣从四面八方中响起来。
“看来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人类也没有。”
我听到从很久以前传来的声音——
“前辈，能再一次握住我的手吗？”
我看到她消失在巨大的光带中，被这份无法承受的热量而蒸发……可即使如此，雪花之盾仍然毫发无损，被保护在盾牌后面的我……毫发无损。
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很明白自己的弱小，并非身为英灵的我、并未拥有力量的我，在这种时候，只是想要同伴别死去，也无法做到。
即使心怀虔诚的乞求，神也不会回应这份期待的，能战斗的只有我，我只能选择去战斗。
即使是这样的我，面对绝不可能战胜的存在，也能够握紧双拳……人就是这么奇怪，在明知道失去了希望的时刻，仍旧试图去唤醒奇迹。
这个时候，我能打败他的话就好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由我来打败他的话——
“不不不，这种时候还是冷静些吧，同归于尽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已经很努力的去战斗了，最后就让我也来出一下风头吧……”
不要！回去！！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这在那个人越来越接近的身影中变得模糊。
哪怕动弹不得，哪怕无法采取任何行动，此时此刻的我只想阻止他将要做出的决定……
请离开这里好吗？我还没有到极限，我还可以比现在努力一万倍，我心里还有这样多的力量——没有，将它们使出来啊！
不要……不要再往前走了！！！
我能看到的，只有不断崩毁、不断坠落的有形之物……这双手，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
我忘记了什么。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黑暗像冰凉的潮水一样从周围袭来，很冷，很疲惫，令我的双眼越来越沉重……
如果就这样睡着的话，我说不定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明明意识到这些，可是……睁开眼睛，变得那么困难……没有任何快乐的事情等待着我，就算醒过来我也不会觉得高兴。
干脆就这么睡过去的话，好像也不错……
忽然，那道银色的光芒穿过了我周围的一切黑暗，就像携带着希望般的照亮了这片痛苦的噩梦！
————“呼神护卫！”
藤丸立香猛的醒过来，只见一只手掌大小，胖乎乎圆滚滚的山雀踩在自己脸上。这熟悉的触感……好像芙芙叫自己起床的方式……
“唔，我……”她后知后觉的嘶了一声，方才沉溺在那种无法言说的幻觉中，其他感受都不重要了。重新睁开双眼后她才察觉到双手双脚冷的像要断掉，脸上湿漉漉的，伸手一摸……全是冰凉的泪水。
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则是此刻围绕在立香周围，类似死灵系怪物的某种生物。
它们毫无疑问对立香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无论身体，还是心灵。但在那只散发出银色光亮的山雀的威慑下，现在却只能绕着她远远转圈，丝毫不敢靠近。
这怎么看体长都绝对超不过十五公分的小家伙神奇的很，体积只有一点点，杀伤力却如此巨大……不过它倒是完全没有要摆威风的架子，只是安定的落在立香脑袋上，俨然把她的头发当成了窝。
“……这是什么地方？”立香喃喃，久留在敌人当中当然不是好事，可她现在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别说逃离，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那些怪物骚动起来，随着它们片刻的混乱，粉橙色长发的少年从怪物群众分开道路，向她走了过来。
它们没有靠近他，就像察觉不到他似的，又或者……对他提不起兴趣。
“——”少年罗马尼抬起手，正要说些什么，谁知藤丸立香突然向他扑了过来。
少女用尽了最后的努力，紧紧的用双臂环抱住了他。
“呜……呜……”她开始颤抖，哭的不能自己。
银色的山雀绕着二人转了几圈，将稍稍靠拢过来一些的摄魂怪再次驱走，然后重新落回少女的发顶，歪着头懒得动弹了。
少年罗马尼的脸上浮现出茫然与无措——他当然不知道立香在记忆中看到了什么，他也对于‘如何安慰哭泣的女孩子’这个项目一点对策也没有。
如果有照片的话，他一定会发现，自己现在这幅表情……与大约十章前，青年的自己脸上一模一样，满是生无可恋！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欢愉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