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水仙第一坑》钰钥

91、[面生]许你守护我17

　　17小夜一定会回来
　　沈巍觉得有趣。这还是万年以来，第一个敢理直气壮地顶撞黑袍使大人的人类。
　　“我哪里像？”沈巍问。
　　罗浮生想也不想地说道：“你哪里都像，笑起来特别像。虽然你和小夜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笑起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沈巍非常有兴致地问道：“怎么不同？”
　　罗浮生望着已经成为冰雕的夜尊，犹豫地问道：“你确定，确定小夜他没事了吗？”
　　“至少现在没事。”沈巍握着斩魂刀，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那就好。”罗浮生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沈巍低头浅浅地笑了声，好笑地说道：“你认为我是一个可以拿弟弟的生命开玩笑的人，为什么现在又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呢？”
　　罗浮生直视着沈巍，不紧不慢地问道：“我认为的你，和真实的你是一样的吗？”
　　沈巍注视着罗浮生，一言不发。
　　罗浮生完全忽略了黑袍使周围的冷空气，解释道：“小夜很喜欢你。”
　　沈巍愣了愣。
　　罗浮生继续说：“小夜喜欢的人，一定是个温柔的人，至少是个曾经对他温柔的人。所以我不喜欢你，但是还是愿意相信你对小夜还有那么一丝关心。”
　　沈巍继续沉默着。
　　罗浮生继续说：“他每次被人欺负——说欺负实在是轻松的，应该说被人虐待。遍体鳞伤，浑身是血？都会想起你。
　　“我读书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你知道黑暗吧？”罗浮生看着沈巍身上的黑袍，“一个人本来生活在明朗的阳光之下，感受过温暖和美好，突然之间被打入无边无尽的黑暗，而且伴随着黑暗的还有身体上的折磨和精神上的打击，你能理解吗？
　　“那种痛苦是成倍增长的。
　　“如果一个人从黑暗中诞生，没有感受过温暖和美好。那么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是不幸。他不会怨恨任何人，不会怨恨任何事，只会适应黑暗，变得黑暗。
　　“我知道小夜的痛苦，知道他的本性，他本应该是个心性单纯善良的人，可是因为对你的爱转变成恨，所以扭曲了性格，变得，变得……变得比原本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更加邪恶、黑暗。”
　　罗浮生的声音有些哽。他随意地甩甩胳膊，不经意地擦掉眼角的泪水。
　　他在说夜尊，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原本拥有亲人的他在六岁那年没了亲人。他的人生也像从光明走向黑暗之中。
　　遇到夜尊之前，他的心中的黑暗也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只好通过一次次的拼杀发泄出来。
　　遇到夜尊之后，他看着夜尊一点点步入黑暗之中无法自拔，想到自己，想救夜尊的心也想救自己的心。
　　于是他付出了所有的温柔，一心护着夜尊，和夜尊订下互相守护的约定……他们要一起重返光明。
　　所以，与其说是他给了黑暗中的夜尊一道光，还不如说夜尊让他意识到心中的黑暗，让他知道他的路该怎么走。
　　可是，他失去了记忆，失去了夜尊，回到东江之后依然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半点也没有改变……也是有改变的。虽然失忆了，但他有了底线，没有黑到底。这大概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沈巍认真地说：“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他口中的‘救命之恩’指的是什么。”
　　罗浮生还在忍着眼泪，很怕一开口就是哭腔。所以他没有接话。
　　沈巍笑了笑，抬手便打开了通道，不和罗浮生告别，自顾自地带着夜尊走了。
　　罗浮生回过神的时候，屋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夜尊，没有夜尊的哥哥，也没有冰冷的雾气和冰晶。
　　他们去哪里了？
　　罗浮生的大脑空白了一阵，心怀担忧地想着：夜尊被哥哥带着了，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小夜一定会回来的。
　　罗浮生这样笃定地想着。
　　就算回不来，小夜的愿望就是再次见到哥哥，所以他不用担心。比起和他这个没有异能，只会给小夜带来伤害的洪帮二当家，哥哥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夜尊刚才能说话，一定也会选择和哥哥走的。
　　真正的家人，和一个只有口头约定的家人，一定是真正的家人重要些……
　　罗浮生疲惫地、胡乱地想着，眼角挂着泪便睡着了。

　　洪澜上来叫罗浮生吃饭的时候，罗浮生愣愣地看了洪澜很长时间。
　　洪澜被看得不自在，问了一声：“浮生哥你看什么呢？吃饭了。”
　　“没什么。”罗浮生想起夜尊缔造的梦境了。此时此刻，竟然和梦中完全一致。罗浮生说：“澜澜，我不会让你嫁给许星程的。义父那边我去说。”
　　洪澜很惊喜。可是惊喜过后又很担忧。浮生哥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件事？他之前不都极力地想要撮合她和许星程吗？
　　“晚饭我不吃了，我要去办几件事。”罗浮生拆了手上的纱布，换了行头，急匆匆地出去了。
　　小夜是担心他识人不清才动用异能，导致现在生命垂危的。哪怕小夜回不来——不，小夜一定会回来的。等小夜回来的时候，看见他还和以前一样，一定会生气的。所以，他要了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值得的事，然后租个房子，或者买个房子，等着小夜回来。
　　首先是天婴。天婴是林大哥的妹妹，他要帮她和家人相认。
　　第二是许星程。其实不用刻意做什么，他只要退出洪帮，和许星程自然不会再有交集。
　　第三是当年父亲和夏安妮的死。这都是许星程的爸爸引起的祸端。他可以忘了仇恨，但真相一定要让林大哥和义父知道。
　　第四是离开洪帮。
　　第五是……
　　罗浮生要做的事情很多，也很艰难。
　　他能和林伯父冰释前嫌，能和林大哥、天婴肝胆相照，能说服义父放弃用洪澜和许星程联姻的打算……可他不能那么容易就离开洪帮。洪帮有洪帮的规矩。
　　罗浮生知道自己离开洪帮的代价是什么，可以很欣然地接受。
　　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许星程，果然不值得他把他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