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冬天舔铁门的后果》方钱钱

9、第九章

　　这姑娘有些眼熟，这眉眼神态都似曾相识。

　　“欣欣！”

　　“诶，来了！”眼前的女孩儿应声回了头，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了从哪里见过她。

　　当我还是个门的时候，初遇土地神君之时，见过这个姑娘，当时她确实也如这般不安地转过头看了我的方向，眼神也十分由于沉静，她叫……我扭头去看贴着海报的板子，可她却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一双手拉住了我的袖子。

　　眼里都带着泪，声音里也都在颤抖：“小柳，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

　　“同学借过一下！”一个戴着帽子的男生和另一个同样装扮的男学生一起竖着抬着一块板子，把我和那个姑娘强制分开了，甚至那板子还故意挡住了我，我这才看到刚刚出声的就是李仲默。

　　杨悦也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一把把我拉到了一个墙角处。

　　气喘吁吁地嗔怪道：“一转头，人丢了，姑奶奶，你可是压轴嘉宾，可千万别露馅儿了！怎么还跟于佳欣唠上嗑（聊天）了？”

　　我点点头，“我会小心的。那你能否先陪我去综合楼一趟？我想去看看我跳下来的地方……”

　　“去那儿干嘛，怪不吉利的。”

　　“我……找找灵感。”

　　我脱口而出地话换来了杨悦地五官变形，半晌，她咂咂嘴赞叹道：“你别说，你们死过一次的人还真跟我们活着的不一样。我们不一样……就你自己跳楼因为搞对象……”

　　她一边哼着听不清的小曲儿，拽着我的衣服带着我往生活区走去。沿途并没有遇到几个学生，算是有惊无险地进入了生活园区的大门，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必须去！我倒是要看看，十楼跳下来还活着的，到底是个什么盛世白莲花。”声音刻薄而尖利，我听罢哼笑了一声。

　　“老妹砸，咱上回那个叫二狗的，不是也收拾了吗？那得饶人处且饶人呗，那咋害不依不饶的呢？过分了吧？”

　　“就是呢，老妹儿你要这样的话，那别说哥儿几个不仗义，是断不能跟你走这一趟的，再说你瞅瞅你现在这个架势，跟要砸场子似的，谁瞅你谁不胆儿突突啊……”

　　围着的男子们七嘴八舌，忽然被女子高声打断：“你们就是被那道雷给吓怕了！怂得你们啊！一个个都是辣鸡！”陈芳菲声音格外嚣张，完全不见了那天来找茬的时候的架势，果然，围着她的一圈男子并未看见那日我用雷劈过的那两根麻杆儿。

　　“再说了！虎哥不是找人看了吗？就是自然现象！地底下连着电线之类的，才会不小心联电的，你们怎么吓成这样，我就不相信那李二狗还能有引雷的本事了！”陈芳菲说得中气十足，只是我听到他们说请了什么阴阳先生，反而有些担心。

　　“你说你们到底怕什么，那门也拆下来，看过了，有特殊吗？”

　　什么？又把我给拆了？

　　我原地跳了起来，拔腿便往综合楼方向跑去，完全顾不得杨悦在后面的大喊大叫。我竟然被拆了？被拆了！！！那我不就是回不去了吗？那可怎么能行！真是要命了！

　　我慌不择路的结果就是……我迷路了。

　　我的天爷哟，这是哪儿啊这是？我用神识扫的时候从来未曾见过这里呀？入眼的是一片葱郁翠绿的草坪，几棵柳树排列不齐地矗立其中，一个长发的姑娘依靠着大柳树，看着摊在膝盖上的一本书。

　　她撩起额前被风吹乱的一绺长发，我才惊讶发现，那姑娘不正是许笑柳吗？我凝神再看时，便发现这不过是一道障眼法罢了，我抬手便想破除，却看到眼前的草坪上又来了一个男子。

　　男子身形高大壮硕，他定定地站在了许笑柳身前，影子刚好覆盖在了书册上。许笑柳傻乎乎地抬起头，奇妙地，我觉得胸口左边剧烈跳动起来。

　　只见那男子温暖又温柔地笑了，嘴巴动了动，我并未听见有声音，却感觉左边胸口跳得更加厉害了。接着便见许笑柳赶忙站了起来，把书合上又拍了拍，这才把递给了对面的男子。

　　而对面的男子温和有礼地对她点了点头，拿出了手机递给了许笑柳，一来一往之间，我一直能感觉到左边胸口处地不同于往日的颤动。我抬手按住胸口，想用法力抑制住这种颤动，而眼前的画面却完全变换了。

　　只见此时，是一处繁华的街道上，各种写着我不太看得明白的花花绿绿的招牌参差不齐地探到街道的半空中，有的被廊柱挡住了，看不太真切。而此时的许笑柳穿着一身白绿相间的连衣裙，手里拿着一瓶子绿色的液体，不知在说着什么，时不时还会和周围路过她身边的人搭句话。偶尔有人会停在她身边，等她从身边半身高的小箱子里拿东西。

　　看着她的裙子短的吓人，几乎是一弯腰便……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刚想到这里，便见一个面相极度猥琐的汉子，竟然趁着没人注意，伸手向许笑柳露在外面的腿摸了上去。也是同时，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猥琐男子的手。猥琐男子竟然被那人一拉一拽地摔在了地上，只见那见义勇为的男子单腿跪在了猥琐男子的背上，手也被他牢牢压住。

　　那男子抬头问了许笑柳什么，许笑柳脸红着摇了摇头，然后左胸口又开始了不明原因的震颤。那男子忽然惊喜一笑，又和许笑柳聊了几句，便抓着猥琐男子推搡着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许笑柳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男子的背影，笑容和左边胸口的跳动相映成趣一般。

　　面前的画面又换了几换，而主人公都是许笑柳和那个不知名的男子，左边的胸口跳动的频率也一次比一次激烈。直到画面停留在一个月圆之夜，许笑柳眼里带着泪和期望地抬头看着男子，艰难地说了四个字，我看着她缓慢阖动的嘴唇，竟然读出了声音，“我，喜欢，你。”

　　左边胸口跳到骤停，只见那男子先是微微惊讶地抬起头，接着便抬手摸了摸许笑柳的头，笑着也说了几个字：“我，也，是。”完全不同的跳动敢，竟然让我也隐隐跟着生出些喜悦之感来。看着画面里的许笑柳满面通红的被男子纳入怀中，我竟然感同身受了一番。

　　然而还未来得及感慨其他，眼前画面便又暗了，许笑柳一个人撑伞站在雨中，她望着一个男子正拥着一个穿着宽松衣服，托着后腰的女子，缓慢地陪着她往前走着，还有说有笑。那男子时不时便会搂一下身旁女子的腰肢，把她拉进伞底下。女子的衣服上并未见到任何水痕，而男子的一侧肩膀几乎湿透了。男子并未发现许笑柳，可这时，左边胸口狠狠一震，接着便隐隐作痛起来。

　　我有些受不住，甚至连站立都有些不稳。这种震颤是我没有过的感觉，天爷呐，做人为何这么难，连胸口都疼地这般难受？

　　正这时，眼前画面已然是美达学院的生活区正门口，许笑柳衣衫头发皆凌乱不堪，被一个托着后腰的大着肚子的女子推推搡搡，嘴里似乎还不干不净地辱骂着什么。许笑柳只是哭得眼圈通红，大肚子的女人不依不饶，甚至干脆大打出手，狠狠地扇了许笑柳一个耳光，把许笑柳打倒在了地上。聚集的人群中，李仲默冲了出来，赶忙伸手扶起了许笑柳，他伸开手臂挡在她身前，和那大肚子的女人面红耳赤地对起朕来。女人忽然面色痛苦，伸手捂着肚子，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没一会儿，地上便出现了殷红的血迹。场面开始混乱，围观的人群里有人扯着脖子大喊大叫地，有打电话的，也有对许笑柳指指点点的，不一而足，许笑柳歪着头，吐出了一口血沫子。

　　画面一转已然到了我不久前才去过的医院里。许笑柳面无表情的坐在一间“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接着便见熟悉的男子狂奔而来，呆呆地站在亮着灯的手术室门前。他愤怒至极地对着许笑柳大声质问着什么。可许笑柳只是默默听着，好半晌，男人才停止了大吼，平缓了呼吸又坐在了许笑柳身边。

　　左边胸口疼的快要炸开一般。

　　许笑柳站了起来，她双手都紧紧握着背在身后，对着男人竟然笑了：“对，我就是故意的。”我看到许笑柳说着残忍地谎话后，男子立刻站了起来，他猛地推了许笑柳一把，将她整个人推得撞到了墙上。而我见许笑柳竟然笑了，见她又说了几个字：“所以，我们，分手吧。”男子站起身来，伸手把她推到了一边，大步地走开了。而刚刚还挺着腰杆一脸淡然的许笑柳却在这时，颤抖着蹭着墙直直地坐到了地面上，泪珠汹涌奔腾而出，她转身却看到刚拿着两瓶水站在她身后的李仲默，擦了一把眼泪便大步离开了。

　　左胸口的跳动停了，而眼前的画面也骤然消失不见。眼前是一片秃了的草坪以及一处不规则地水潭，这里应当就是君子湖的南边的边缘了，而我的脚尖几乎悬在了用石头搭起来的河沿儿之上，再往前一寸便要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