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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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跳楼女子只沉吟了一下，便有些惊喜地道：“你是水房旁边那个上锈的铁门？”
啧，这姑娘怎么说话的，我哪里就生锈了？那都是法力未疏通时留下的痕迹罢了！
我并未回答她，因为怨气被清除，所以我终于看清了她的全貌，这姑娘分明就是那个李仲默心心念念的九号啊？我不懂，既然有人那般牵挂于她，为了她还要寻短见？
“你为何想不开？”我问道。
“我……我的委屈，除了死，根本解脱不了，”小柳笑地失落，可这笑容转瞬又变成了苦笑，“可是即便是死了，好像也并未解脱，我现在还是好难受。疼！啊！疼——”
小柳的声音陡然升高，转而又隐隐有了之前被怨气蚕食时候的样子，我急急道：“你的委屈是什么？”
小柳缓缓抬起头，露出了血红的眼睛，嘴角裂开的弧度已经非人，简直像把她不大的脑袋豁成两半，她用喉咙发出浓臭的血腥味，喷到我幻化成的铁丝网上：“我要他们都死！”
还欲再问她，却听得“嘭”一声，身形晃动，我便退出了刚刚的黑暗。
我睁开眼，便见李仲默与我对视，我有些不耐烦。
“便是你叫醒我的？”我问道。
“小柳你到底怎么了，说话怎么这么奇怪？你全身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医生！”李仲默话说地极快，“医生，医生您看看她，真的她从我们学校的综合楼上跳下来的，八层楼的高度，怎么可能没事儿呢？”
被唤作“医生”的白衣男子摆了摆手，无奈道：“学生，检查结果你也看了，所有生理特征都正常。这姑娘也许真的是命大，没事儿还不好啊？非得检查出毛病来才行是怎么的？快点把手续补办一下，没什么事儿下午就出院吧。”言罢转身便要离开，可李仲默却一把拉住了他。
“医生，我求求您，你再检查检查。”李仲默说的可怜巴巴。
白衣男子为难地望向一边站着的杨悦，她马上冲上来拉住了神情激动的李仲默，那男子便借着这个空档走了。李仲默看了好一会儿那人的背影，才颓然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他默默站了一会儿，忽然矮身探过手来，摸着我的额头问道：“小柳，头疼吗？”
说真的，我头疼！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我应该是在小柳——也就是寻思的姑娘，死掉的时候，才幻化出的精魄被迫卷进了她的身体。因此，我才能与小柳的魂魄对话，想必那片熟悉的黑暗便是“无人之境”。
通常来说，“无人之境”是领魂使等待魂灵的地方，新死的凡人魂灵都有专门的领魂使在此等待，接引他们入地府，再由地府根据此人一生工作判定如何入轮回。每个领魂使都有各自的“等候室”，说白了便是每个魂灵即便是同时而亡，也会因为领魂使不同而不能进入同一片无人之境。
可说到底，这地方管辖范围微妙，除了正常的寿元尽了的亡魂，是被各自的领魂使带走外，还有一类是领魂使带不走的，那便是些横死的带有浓重怨气的亡魂，需要缚灵使或者斩灵使出马，消除怨气净化之后再带回地府等待轮回。
可问题出就出在缚灵使和斩灵使的身上，这类灵使本事高，数量极少，整个地府也只有两三位，因此很多怨气丛生或者横死的魂灵，便会在无人之地聚集，甚至有时很多怨气深重的魂灵会通过特殊方式逃脱出无人之境，从而成为为祸人间的不吉之物，便是很多人常说的——厉鬼。而这类亡魂通常是有特殊的通道可以自由进出的，一般是亡魂身前最爱之物件，或者最简单的便是自己的尸身。
所以我刚刚能进入无人之境，想必是因为进入了小柳的身体，而小柳的身体便是小柳的魂灵出入无人之境的通道。我想，我需要“堵住”这个通道，才能防止小柳造太多杀孽，无法转世轮回。
我想我应该这么做，可我只是个铁门啊！再说，想要化解还未成形的厉鬼的怨气，除了完成他们的愿望就别无他法。小柳的愿望是想让“他们”死，可是“他们”究竟是指谁啊？
我一想到这些问题便头疼，再加上眼前李仲默的表情便更为烦躁。于是我道:“李仲默，我看不到你我就不会头疼。”
杨悦和李仲默一愣，接着便直起身来，对视了一眼。
我正疑惑着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时，便听到李仲默咽了口水，对杨悦道：“这么看来，应该是真的没事儿，你给沛然打个电话吧，让他别来了。”
杨悦转身出门，打电话去了。屋里便只剩下了我和李仲默，相顾无语之时，他却心有余悸地轻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便有泪水滴落出来，晶莹的泪珠子砸在了他的手背上。我听他哽咽地说道：“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
若有人如斯眷恋，何故要寻短见呢？我真的是越来越不懂这位小柳了。
“仲默你去把手续办一下吧。”杨悦回到屋里，吩咐李仲默道，“快别掉金珠子了，你可看看这姑奶奶究竟领情不领情！人不是没事儿嘛，行了快去办手续吧。”
李仲默一边擦着眼角，一边拿着一叠子纸走出屋去。而在他走后，刚刚还带着些无奈笑意的杨悦转头看我时却蓦然变了脸色。
她站在我一步远的位置，倨傲地看着我，高声问道：“你傻x吗？”
她是不是在骂我呢？
“许笑柳，我可真的是服了你了，跳楼就能解决问题？你跳下来了伤心的是谁？李仲默知道你在楼顶的时候差点疯了你知不知道？是，你是讨厌他，从小就烦他。可我呢？董沛然呢？哪个不是真心实意的关心你？对你好？遇到的这些糟心的事儿，你为什么要憋在心里？有人骂你女表，你喷她啊？喷不过就撕烂她的嘴？再不济你告诉我，我陪你一起撕她啊？跳楼算什么本事？”
她洋洋洒洒地凶了我一顿，我倒是没听清她的污言秽语，只了解到了三件事——第一，小柳全名叫许笑柳；第二，小柳同这三人都是青梅竹马，至少是知己好友的关系；第三，逼死小柳的应当就是些流言蜚语。
“弹尽粮绝”的杨悦似乎凶地有些累，气喘吁吁的。而且此时她面颊通红，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死死地瞪着我，瞪着瞪着，便溢出些晶莹的泪出来。
这怎么又哭了？
她忽然上前一步，把我的头整个按在她的怀里，她的头也低下来，额头抵着我的头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埋怨道：“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小柳，人间不值得，可是你值得，你知道的，你一直都值得。我们把你捧在手心儿里头，你怎么能被那些贱人就这样打垮，你怎么敢跳楼啊？你平时不是最怕高了吗？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结束你自己的生命？我们这些朋友就这么不值得你留恋吗？”
她一面抱怨，可一面又委屈地无以复加，我虽然摸不到头脑也只能讪讪闭嘴。老老实实地听她训话，再试图从这些训话当中寻找蛛丝马迹。
我自然也想告诉她，小柳早已化为厉鬼，搞不好还想找她，找他们这几个好友索命，可眼见着这个姑娘哭成泪人，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门的样子，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这件事解决了，我想到办法从许笑柳的身体之中出来时，再考虑如何让他们摆脱这种情绪吧。
“杨悦，我……做错了什么？”我斟酌再三问出了这句话，本意是想问问她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们如此愤恨却都不能说的事。
“你还不知错？”显然，杨悦理解错了……但这也并不妨碍我了解许笑柳这笔糊涂账，“从你和薛原山认识那天起，就是错了，大错特错！如果不是他，你也不至于混的要跳楼。”
薛原山这个名字，在许笑柳还未坠下高楼之时便听人群中议论过，当时说她是他的情0妇？情0妇一词听起来便不是十分坦荡，再联系之前在海报前听到的那些谩骂来看，想必许笑柳定然是破坏了他人感情，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如此想来，这人要寻死倒也不算委屈了，毕竟做的事便不够光明磊落，那她还那么多怨气做什么！
“可是你不是说过和他分手了吗？怎么就又跟他纠缠上了？你说说，也让我涨涨见识！”杨悦又骤然愤怒起来，她猛地推开了我的肩膀，通红的杏眼又瞪着我。
天可怜见，我若知晓，又何必如此转弯抹角问你？唉，来美达学院看来真的是来历劫的呀！若是顺利度过此天劫，说不准我的才智也能攀升一层，是否可与文曲星君一较高下了？唉，愁煞我也。
屋里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李仲默走了进来，眼圈的红已然褪下去了，他笑盈盈地从床底摸出来一双鞋子，笑盈盈地又来抓我的脚，笑盈盈地……被我踹开了。
我和他相顾无言，他叹了口气道：“行吧，你自己穿。”
杨悦觑着李仲默道：“犯贱。”
李仲默哼了一声，舔了舔嘴唇低声在杨悦耳边说了句什么，杨悦皱着眉大声质问道：“谁？真的？”
李仲默点点头，又紧紧地攥了拳头，看了我一眼嘱咐道：“小柳你等我们一会儿。”
便带着杨悦出去了，临出门前，我敏锐地听到她愤怒的冷笑声，她说：“该死的薛原山，他竟然还敢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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