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冬天舔铁门的后果》方钱钱

36、第三十六章

　　我们下车便看到了小南家的单元门口围了一群人，他们都捂着口鼻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我拨开人群，大步迈过单元门的门槛，同时也闻到了一阵刺鼻的气味，熏得我急急退了几步，李仲默在我身后默默撑住我，才不至于摔倒。

　　蛮横的男人声音、小孩子尖锐的哭喊声、女人委屈的辩解声还有些杂乱的声音混在一起，都沿着窄小的楼道里传了出来，跟个助力一般组织人上去看个清楚。

　　我大步冲上去，只见小南家门口上一大片鲜红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门上也被写着大大的歪歪扭扭的两个字“还钱”，门的门框上贴满了各种颜色的纸，上面写着谩骂的话，几乎把小南家的门给封住了一样。

　　小南穿着一件浅色的羽绒服，不知道身上是血迹还是门上的液体，她瘫坐在门边，哭地上气不接下气。身边站着一个女人，打扮的十分朴素，栗色的短发，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上面有明显的红色液体的痕迹。那女人被一个壮硕的男人抓着，哆哆嗦嗦地摆着手，显然已经哭得力竭，哀哀祈求着：“我现在真的没钱，大哥，你再宽限几天吧！”

　　男人扬手就要打女人，我才踏上最后一节台阶，便一脚飞踹甩了出去，正踹在那个要打人的男人的侧腰上，男人被我的突袭搞得猝不及防，手立马松开了，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往上的楼梯上，脑袋也“当”一声，撞在了楼梯的扶手上，懵住了。

　　李仲默赶忙把摔在地上的女人扶了起来，另一只手扣住了一边哭的无比惨烈的小南，两个弱者都在他怀里，一个也没给我留……只给我留下了一个被我打到在楼梯上的男人，正挣扎着想挣脱我的控制，奈何力气和胆识都在我之下，于是只能干瞪眼喘粗气。

　　楼道里的灯一暗一亮，我看着被我按在脚底下的人，“熟人？”

　　我捏着男人的领子，弯下腰看细细看他的脸，努力回忆一下之后，伸出我罪恶的右手，只听见“咔吧”一声，男人先是“诶”了一下，接着便高声嚎叫起来，一边嚎叫还一边在楼梯上打起滚来，嘴里不断地喊着“疼死我了——”

　　“大……小柳，你干嘛了？”李仲默颤巍巍问道。

　　“哦，就之前和这个老哥约定过，见他一次卸他胳膊一回，履行约定而已，不必在意。”

　　李仲默目瞪口呆，我指着被泼满了红色液体的门，“不进去吗？”

　　刚刚哭地站不稳的“小柳姨”赶忙站了起来，手哆嗦着拿出了钥匙。

　　屋里已经收拾干净了，白色客厅灯光在冬日里显得屋子里格外冰冷，小柳姨已经擦干了眼泪，进厨房泡茶水去了。留下李仲默把小南搂在手边坐着，青青和高明也跟了进来。

　　“别站着了，坐坐，快坐，家里乱，昨天小南爸爸喝多了，也没来得及收拾太干净，去接小南回来就遇到这人来……来……”小柳姨哽咽了起来，手指贴在鼻子边上，挥挥手示意高明和青青坐下。

　　我无助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子，嫌弃万分地说道：“一会儿给你安回去，你自己进来还是我给你拖进来？”

　　小柳姨愣愣的站在我身边，嘴巴半张开，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训斥地上的男子。我自知当前形象态度不符合许笑柳之前的行为，干脆连声也不吱，全等着李仲默帮我圆谎，自己干脆蹲在地上开堂审这个“熟人”。

　　“又是虎哥叫你来的？”

　　男子也不说话，只自顾自地咬着牙，左手捂着自己的胳膊，疼出了一脸冷汗来，我于心不忍干脆又抓起来和初次在旅馆见面时一般，又给他安回去了。

　　“你们这势力范围够大的呀，以为你们只是地方性组织呢，没想到业务范围还挺广的啊？你虎哥藏哪儿了？我去给他还钱。”

　　男子一听到说还钱，眼神好死不死地瞥了过来，还不怕死地冷哼：“欠我们五万三了，你拿什么还？”

　　小柳姨却忽然惊叫出声来：“前天还是五万呢，怎么今天就五万三了？你们……你们太……”

　　她太了半晌也没太出个后话来，我往口袋里摸了摸，掏出李仲默之前借我的三千块钱，“就这么多，好借好还再借不难，都给你了，拿着钱快滚吧。”

　　男子接过钱的同时，头猛地往我的下巴上撞了过来，我自然迅速避开，可他也趁着我躲避的时机一个鲤鱼打挺，想要站起来，我脚下一扫，还没站稳的“鲤鱼”立马又倒回了地板上，我下意识地一拽他的胳膊，只听“啊——”一声惨叫。

　　“emmmm，抱歉，这次还真不是故意的。”

　　又闹腾了一场之后，我……们总算控制住了这个男子，男子被高明和李仲默一人一边摁在小南家吃饭的椅子上，小南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小孩子看到这种场面是不是不太好啊，要不然我引导教育一下？

　　想到这儿，我便不自觉地把爪子伸向了小南，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拉住了她……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抱起来确实挺舒服的，她被吓了一跳，似乎是从来没有和我如此亲近过的关系，有些不自然地看着我。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我施施然道，见小南迟疑地点了点头，不解地看着被控制住的男人，我又笑了笑解释起来，“但是面对坏人，以暴制暴未尝不是个最快的方法。”

　　“好汉们，我只是个被派来跑腿搞破坏的小喽喽，你们为难我，卸我胳膊，我这些都有证据的，我可以报警告你们的我跟你们讲。”男人被控制住了之后干脆放弃了挣扎，信口开始胡说八道。

　　“要抓也是先抓你，放高利贷就够判你的！”李仲默冷哼一声。

　　“我告诉你们，最好快点把我放了，等我大哥来了，你们一个个都得完蛋！”男人硬扛着，死活不肯松口。不过他这句话倒是让我十分好奇了。

　　我凑到他跟前，好奇地问道：“虎哥现在连美达都不敢去了，你觉得他见了我不是跪着的？”

　　男人瞥了我一眼，眉梢往上挑起来，洋洋自得的样子颇为欠打，“刘虎算个P，出了事儿就会呜嗷喊叫（吵吵嚷嚷）的，动不动就吓得尿裤子，我大哥可不一样了，请神唤鬼都来的了，你根本不够看！”

　　高明的表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狠狠一捏男子的手臂，皱着眉头问道：“你说你大哥会什么？”

　　男子也不知是刚睁开眼睛还是刚带回脑子，对我仔细看了看，忽然大声吼道：“你……你不是鬼吗？”却完全没有搭理高明的问话。

　　我心里觉得好笑，想必是之前在美达“约架”的日子过去太久了，导致这个男人对我的印象竟然这么不深刻，我记得我当时的悬浮术可是使地格外阴森恐怖啊，看来还是手段太一般了，唉，只因我太过善良！

　　我正在感叹时高明猛地揪住了男人的衣领，双目怒视着他，一双剑眉蹙在一起，几乎算得上是咬牙切齿了，“你说的会请神唤鬼的大哥，到底在哪儿？”

　　男人的领子被紧紧拽住，脸都憋红了，幸而李仲默及时伸手阻止，“你松开些，不然他都说不出话来的。”

　　男人狠狠咳嗽了两下，想必是看头了高明比我还不好惹，才怯生生地吐口，“在……在北城往北的密林子里……有条小路能通上他住的木头屋子。”

　　高明松了手，右手扶着身后背着的黑色长型袋子，转头看了一眼青青，刚刚还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眼神忽然坚定起来，把手伸进高明的左手里，对他点点头，便要出门去。

　　“你们俩去哪里？”我脱口问道。

　　高明走到了门口，扶着剑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侧过脸对我交待了一句，“清理师门。”之后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连个……电话都没有留啊……

　　屋里李仲默叹了口气，看小南和小柳姨正在抱着哭泣，低头对我问道：“你们圈子里的人做事都这么干脆利落吗？”

　　“也不是……比如我做事的话，就挺有脑子的。”我几步走到了小柳姨家的厨房处，打开窗户对着楼下刚出门的高明喊道：“喂！你认识路吗？”

　　高明和青青的脚步骤然停了下来，我单手托着下巴，头轻轻地靠在了窗户框子上，小声地说了一句，“一起去吧。”

　　和楼下站着的驱魔猎人和小狐狸精，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走到一棵光秃秃的大柳树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关上窗户，连人带着椅子把男人拉了起来，乱七八糟地给他解开了绳索，也不怕他逃跑，走到李仲默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他们走一趟，我阿姨的事，就麻烦你啦！”双目对视时，眼神微微软了一下，做出了一副拜托人的架势。

　　“五号考试！”

　　“……你要是不说这句话，我或许更乐意平安地回来。”

　　我话音落了，李仲默一愣，我无奈一笑，接着便向门口走去，李仲默温热的手在我身后一把拉住了。

　　“平安回来。”李仲默声音淡淡的，但是我忽然就生出了些惴惴来，无声的开门出去了。

　　走到单元门口，顺手甩上了单元门，低低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