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色即是空 ...
-
施文亭一饮而尽，哪怕如此黯淡的光影也照出他眉头间的纠缠：“昨夜，太多的人与事，对不起。”语意破碎，楚裳羽瞬间找不到北。
施文亭将楚裳羽的不置可否不知从何理解，只是静静举杯：“我请你可好？”
酒保适时端上一杯百龄坛来，淡金色的酒里满是诱惑，楚裳羽想了一想，终究没有喝。
施文亭却看出来不是不在意的，偷偷欺进她的耳边：“公主，我明天可能请你一赏梦幻城堡？”
楚裳羽挑高她的眉，这小子半醉半醒之间自有一股引人的味道。终于屈服于自己的直觉：“哪里见，王子？”
施文亭笑，嘴角几乎咧到腮帮子上去：“77路起点站。中午十二点，午餐自行解决。”
楚裳羽出奇的没有暗嗤一声小气，却只是觉得放松，她吃过中规中矩的牛排大餐，亦吃过花样繁复的中式大餐，脏乱如路边摊，难吃如学生食堂亦不在话下，她不想他由请她吃饭开端，若是对面两尴尬，食不下咽，连饭都吃不好，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的肠胃？
－－－－－－－－－－－－－－－－－－－－－－－－－－－－－－－－－－－－－－－－－－
第二天的阳光出奇的好，77路的起点站，同普通的公车起点站并没有什么不同，相对稀疏的车流，街景烟尘密布，楚裳羽站在站牌下皱眉思索自己今日的花痴。
楚裳羽早起失眠，竟有小小兴奋。大脑不受控制般，使得她在小小衣柜的几件衣服中挑来选去。她衣服不多，大半是江伯母将江瑶穿过的衣服送她，江瑶本就比楚裳羽高，昔日衣物她穿倒也合适，故而楚裳羽刚入学时，这些半新的名牌衣物才造成了同学当她出身富贵的大大误会。
楚裳羽鲜少置衣，最多的就是大T恤，牛仔裤，经穿耐磨不拉风，无比低调大学生。如今裤子选无可选，唯有在T恤上抉择，楚裳羽先挑了颜色粉嫩的一件，实在觉得自己太矫情，仍是换回黑色的去，出门前没有忍住，选了件贴身的白色出来，边搭公车边暗自埋怨自己今日莫名其妙。
于是，楚裳羽此刻在烈日炎炎，尾气熏熏中展开了深刻的自我批评，丫不就一桃花眼妖孽男，你又不是没见过帅哥，怎么能这样就将多年修行毁于一旦？内心一个小小的声音挣扎道，见过帅哥是没错，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就不能花痴一把？不能！楚裳羽拼命摇头，帅又不能当饭吃，不要被皮相所诱，色即是空，阿弥陀佛。
这番心理建设刚毕，施文亭阳光遍地的笑容轰了她一个满脸桃花开，糟糕，他什么时候来的？岂不是被他看到她摇头晃脑冥思苦想的鬼样子？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施文亭居然和她来了一个情侣装，一样的白T恤，牛仔裤，楚裳羽心中五味陈杂，渐渐的一丝甜味漫上来，荡漾成她嘴角的一抹笑意。
“你没有迟到，是我早到了。”楚裳羽瞥到她腕上手表还停在十一点五十八分。
第一次在白日昭昭下看到施文亭，17光怪陆离灯光下施文亭的一张妖孽脸此时也绽放三月和煦，一脸阳光。楚裳羽的心里建设此刻终于发挥作用，紫外线是皮肤的第一杀手，他再阳光下去岂不是要把她烤成非洲人民？冷静！把持！
“走吧！”施文亭淡笑。
“去哪里？”楚裳羽再随遇而安也还是要知道要被拐去哪里。
“城堡，我的公主。”施文亭一脸神秘。楚裳羽却心中暗想，昨夜喊我“公主”，今天已然变成“我的公主”，这个归属权不好随便下的，正是胡思乱想间，她被施文亭拖上了公车。
公车堪称人世间小小缩影，行至一半，有颤巍巍的老夫妻相扶上车，用老式竹篮，大葱番茄盛满人世温情，岁月淡然。楚裳羽起身让座，却发现身侧施文亭的速度更快，长臂一捞，竹篮稳稳放在二老端坐的脚边，笑容憨实，纵是妖孽脸，也生出几分温厚。楚裳羽斜眼看他，他不惊不扰，淡然而笑，楚裳羽暗暗将他迟来17一夜的怨怼就此抹去。
施文亭身上有好闻的香皂气息，在杂味纷扰的公交车厢里，为她圈出一个小小的空间，似没有风波飘摇，事事静好。楚裳羽不由有点恍惚，恍惚间，便被施文亭拖下了车。
“这就是你所谓的城堡？”楚裳羽不由失笑。
“包罗万象，哪有比这里更好的城堡？”施文亭妖孽本色恢复，一脸无辜却万分妖娆。
出现在楚裳羽面前的是“国色天香”，锦官城近年来新建的游乐中心，诸如北平的“欢乐谷”和鹏城的“世界之窗”综合体，世界缩微景观外带游乐园的性质。顶顶有名的是“国色天香”城堡般的大门，金色琉璃，阳光下光辉冉冉，如不能实现的童话。
“八折通票，好不容易才淘来。”施文亭两片淡粉色的纸片，无声邀约。
既来之则安之，楚裳羽处变不惊：“我要玩云霄飞车，你怕吐的话别跟来。”语气故作不屑。
其实楚裳羽并没有来过游乐园这样的地方。来C大之前是条件所限，来C大之后是生计所迫。想想自幼长大，她并未有过如孩童般，恣意放肆，由着父母宠爱，左手冰淇淋，右手棉花糖，去诸如游乐园动物园公园之类的地方。唯有幼年，母亲也还在世时，和父亲双双牵了她的手，春天晴好时分，带她去山中漫步，父亲高兴的时候，会读《小石潭记》与她听，也偶尔会眉飞色舞说道：“可惜我勇敢的楚楚，不曾去过Tower of Terror，那真是好玩极了，长长的轨道，俯冲下来的时刻，似乎天地旋转变色，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去。”
楚裳羽小小的人一扭头：“我才不怕。”
父亲母亲相对而笑，来吻她温润的额头。
于是过山车延绵成她一个难以企及的梦想，辗转到今天，终于有实现的机会。
施文亭替她扣好安全带，似笑非笑，忽然说：“不要怕尖叫，我的手就在你手边。”
楚裳羽也似笑非笑，你施文亭是哪根葱？吃豆腐吃到她身上，岂不是太不自量力？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色即是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