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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呱太要闹了 ...

  •   青蛙是不会麻烦人的类型,所以顾臻臻几乎很快就习惯了养个蛙儿子的生活。
      她在青蛙的脖子上挂了自家钥匙,又在冰箱里多放置一些吃食,还养成了每天查看邮箱的习惯。

      青蛙在家的时间很短,这一点和APP完全一样。
      顾臻臻又是朝八晚八的上班狗,所以和蛙撞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多数时间里,她只会收到茶几上的小物件和留言:
      这是我带回来的土特产。
      我出发了。

      难得两人一起在家的时候,青蛙会写一些东西,但不愿意给顾臻臻看。
      不过他更多的还是读顾臻臻的书——从事出版事业的顾臻臻家里有个满满当当的大书架,他从最上排的第一本开始看,已经看到了第二排的中间,也不挑书。

      时间如流水。3个月静悄悄过去。
      时不时兵荒马乱的工作也好,突然闯入生活的蛙儿子也好,在习惯的力量下逐渐变成顾臻臻波澜不惊的日常。
      有时候她觉得,她追求的生活不过如此,是阳光照着朝南客厅沙发,空气中升腾亮光和温暖的平静生活,安静的小美好。
      之所以不愿意听顾母的话相亲恋爱结婚生子,是因为那种生活的变动太大,不安定的因素过多。从依靠自己的一个人的自在,到两个不相干的人最终相融的自在,需要经受的考验和风险让她不由自主地排斥。
      可有时候她又有些茫然忐忑,是否这种生活真的是她想要的,还是她久处安全领域,失去了冒险的热情。3个月,3年,甚至30年,她会这样在舒适的虚无中垂垂老去。而呱太,也不知会陪她多久。

      直到3个月后的一天,顾臻臻发现自己错了。
      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
      或者说,要能做到让生活一成不变,是需要实力的,而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这种实力。
      比如顾臻臻,突然被白鸟文化解雇,失去经济来源,徒留一屁股房贷。

      她坐在地铁上,浑浑噩噩地回家,愣愣地看着车厢里陌生的人们低头看着手机,颈椎突起,或蹙或笑。
      小屏幕上的画面上,前一段时间盛极一时的旅行青蛙已悄然匿迹,有人重新玩起了王者荣耀阴阳师,有人转投入抖音怀抱无法自拔,还有人刷着小说不亦乐乎。
      她想起大学时,为了更好地使用飞信,她花了辛苦兼职得到的2000大洋,把自己的诺基亚直板手机换成了势头正盛的HTC智能手机,还为每月流量从100M转成昂贵的500M心痛过。

      生活一直在变。
      她以为她独立生活在大城市,咬咬牙买了个小户型扎下根,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她以为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打拼,未来并不会太差。
      可生活却让她看了自己一个大笑话,她被解雇的原因,连她自己都失笑。

      事情的开端正是呱太读的第一本书《狼王子和漫画家》,作者是个高中女生的那本。
      上司最初把这份稿子交到顾臻臻手里的时候,顾臻臻是拒绝的。稀疏平常的流水语言,过时的桥段,女主人设带着莫名其妙的中二光环,虽然是漫画家的设定但连漫画工具都分不清。一眼看去还是小女生非常自我的YY文。
      但是上司特别说明,这是大领导交付的光荣任务。

      于是顾臻臻重拾自己多年看少女漫的心得,和这位高中女生作者不断交流,多次改稿,终于拿到了还算过得去的终稿,交付印刷。
      之后她又多方辗转,发挥了自己从业以来的好些资源,联系铺货,软文推广,为作者开签售会,终于满足了这位拥有极强背景的小女生的作家梦。

      她自以为干的不错,虽不想升职加薪,但总能让上司刮目相看。所以她万万没有料到,还有被解雇这一下场。
      事情的发展不简单也不复杂。
      小作者已经临近高考,但在这次二模中发挥失常,遭到父母质问。小作者一口咬定,是编辑让自己改稿,还到处签售,才让自己分心。
      她顺带还吐槽,自己辛辛苦苦写的书,却被编辑改得面目全非,导致销量上不去,连签售会都办在小地方,排场也不大。
      这些话,无一例外地通过某些途径,一字不差地传到白鸟文化领导耳中,领导怒斥顾臻臻的上级,上级也觉面红耳赤。
      顾臻臻深觉受辱,拿着小作者一模后地方报纸对她的整版报道企图与领导理论,毕竟图书改稿和签售在一模时早就完成,她一模也考出了高分,所以成为地方报纸“素质教育”的素材。而且图书发行和签售的时候,出版社给的资源本也不算上佳,同等资源运营的其他图书,不少卖的比《狼王子》要差得多。

      “你的难处,我们也知道。”领导微笑地看了她一眼,道,“但是我早就强调过,凡事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也不能遇到事第一反应就是推卸责任。你是这本书的责任编辑,没有让作家满意,这本身就不对。”
      “我……”顾臻臻下意识想辩驳,却想起不知谁说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她能摊上这个小小年纪就惯会推锅的小女生,也只能自认倒霉。
      “对不起。”
      顾臻臻为自己刚刚向运气的盲目质问道歉,并使它听上去像是她对作家本人的道歉。
      在出版业呆了几年,听到的看到的不少,作家里有实力又谦逊的有之,靠后台又嚣张的,也不止这一个。她摸爬滚打几年,也早已不是曾经一遇委屈就热血冲昏头脑的小年轻,能屈能伸得近乎软体动物。

      只是这一次,她遇到的这个后台似乎比其他的要硬上一点,因为领导并没批评后安抚,揭过此事,而是直接委婉道:“你的合同是三年的,刚好到6月底,还有两个月,我给你带薪休假,你好好休息,找找下家吧。”
      “诶?”顾臻臻没料到自己会迎来人生第一次的解聘,尽管语气和善,条件优厚,还给够了她面子。

      她之后才从同事间的小道消息得知,原来那小女生在吐槽后还发了脾气“我以后不想在白鸟文化看到那个低素质编辑,否则我书第二部绝对不签白鸟”。
      她还知道了,这书第二部,会由她的上级直接负责,给的资源评级也是顶级,人稿子还没写出来,初次发行就定好在5万本,包销渠道和合作推广渠道也都贴钱贴关系找好了。
      第一部的时候,白鸟文化完全不知道这个小公主公主病的程度,只是为了满足领导要求为小公主出出书,满足作家梦。
      从这点上,顾臻臻不能算是一般炮灰,她至少还发出了火星,照亮了同事前进的道路。

      顾臻臻如往常一般回到家,唯一的不同点是早了些,且明天无需再早起。

      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客厅的灯点着。这说明呱太回家了。

      是在找书看吧。顾臻臻嘴角微扬。
      橘黄色的灯光明亮,多少熨帖了她冰凉的心。

      呱太并没攀在书架上,而是坐在沙发上垂头看书,见她回来,立刻扭头,乌溜溜的大眼盯着她。
      大大的沙发并不是很合适他,呱太更喜欢在自己的小书桌前看书。
      顾臻臻知道他是不开心,故意等着自己,为着能在第一眼就埋怨“我饿了”。
      这不是呱太第一次这样做,刚开始顾臻臻老忘记在冰箱放好食物,它就总这样,搞得顾臻臻感觉自己虐待儿童。

      只是最近呱太出门的时间更长,也不寄明信片,只在回来时和特产一起带回,照片上的景色和特产都比以往更为新奇。
      呱太却更沉默,仿佛一个不愿和父母有过多接触的叛逆少年,像这样等在客厅倒不常见了。

      在这样的呱太面前,顾臻臻也如同一个胆小的母亲,不敢当面吐槽它“你个过气蛙,脾气还这么大”,只转身进厨房道:“今天早上出门比较急,没来得及做饭,等一下就好。”
      “呱。”呱太应了一声,语气里却似乎有些不满。
      “还有什么事吗?”顾臻臻不由问。

      “呱——我缺个爸爸。”
      呱太悠然道,理直气壮地如同在说“我饿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呱太要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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