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巷陌深竹

6、信念

　　第六章。信念。

　　“我们杀了精灵王吧……月矢，你能力这么高超，难道就真的愿意一辈子当他的下臣么？”
　　“没关系的……只要在他对你微笑的一刹那出手……”
　　他翻过身，冷汗从额上渗出来，却只走进了更深的梦魇。
　　“月矢……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那么信任你。”
　　“只要……你和我……一起走，咳咳……我可以宽……宽恕你……”
　　“现在圣迪亚斯的和平，终将在你手里断送！月矢冉！”

　　他猛得睁开眼。熟悉的床铺，外面是漆黑的夜。星光暗淡，月亮则干脆离开视野，他皱起眉头，支撑着坐了起来。
　　“终于醒了。”旁边有人冷冷插进一句，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个东西就被扔到了他的被子上：“戴着它。”月矢下意识地握住那个东西。锋利的棱角瞬间划破了他的手指，意识却好象被水冲洗过瞬间清晰：“深竹。”
　　“记起我的名字来了？你可是胡言乱语了一整夜，是其季老师下了催眠术才好不容易让你安定下来的。”她指了指倒在一旁的椅子上的人，“为了加快进度，只能把水之结晶直接打造成项链给你，可是这样都差点来不及。”她叹了口气：“你还是别上战场了。”
　　“……不，我一定要去。”
　　深竹回过头，眯起眼危险地看着他。月矢知道她动了气，摇了摇头把项链戴了起来。
　　“……罢。你好自为之。”相持到最后，深竹气哼哼地丢下一句离开了。
　　——圣迪亚斯的和平会在我手里断送……吗？
　　——那就不得不去了呢。
　　蓦地他下了决心，从床上站了起来，看着兀自睡着的其季。

　　第二天他被深竹用眼神狠狠剜了无数次，也没有提出不去北部要塞。当然她不能说什么。伊锡丝和蔼地看着面前的三人，即使心里明白也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从那时一直到第一次战役她都没有再对月矢说过一句话，其季面对两人之间突发的冷淡也措手不及，却也知道那只是深竹的小孩子脾气。
　　“我们会赢的。”月矢在战役前对精灵们微笑，“我可以预言。所以，请各位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精灵们举起手中的武器致意。
　　“你为什么要骗他们。”月矢一打开休息处的门，就看见深竹抱着肩，语气不善地问道。“我没有啊。”月矢拍拍她的肩，却不料只一瞬间手臂就被深竹反剪！
　　“撒谎。你身上没有那块水晶的气息。”深竹语气中没有太大波澜。月矢暗暗用力却无法挣脱——果真是学武的么。他暗暗叹了口气，说了实话：“你没有去研习魔法真是可惜——那东西我给其季了。”
　　得到答案，深竹放开了手后退一步，却往更深的地方问：“为什么。”
　　“那水晶只有精灵才能使用，但人类佩带却至少可以少死三次。”月矢活动着疼痛的肩膀。
　　深竹不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去。
　　“我希望他能幸福……”

　　似乎是太安静了，远处隐隐约约居然可以听见人类的谈话声。深竹皱了眉翻了个身，眼睛一阵酸涨。
　　该死。居然睡不着。
　　即使绝不承认是因为紧张的缘故，但激动至少还是有的。她坐起来揉揉太阳穴，走出房间。
　　“怎么，你也睡不着么？深竹。”有谁扶着栏杆，转过头来对她微笑。她皱起眉头：“其季老师？”
　　“嗯。”
　　……他的气息变了。深竹蓦地想起那块水晶，心下有些懊恼，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她抬起头看着外面，却被光刺得慌忙挡住眼睛：“今晚的月光好亮。”
　　“对。这是即将面临惨痛胜利的预兆。”其季转过头去，看着月亮。深竹等眼睛好不容易适应，视线却转移到这个浸在月光里的男子。
　　——我希望他能幸福……
　　她暗自攥紧了拳头。

　　“其季，你留下做总指挥。”月矢在出发前丢下这么一句。
　　“……哎？”其季面临突出起来的指示，愣了愣。
　　月矢不等他拒绝，就断了后路：“这是精灵王的命令。”然后兀自向战场上走去，“深竹，过来。”深竹极快地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跟了冉走了出去。留他一人呆在原地。

　　“这是？”月矢一直往前走，也不告诉她目的地。深竹看着两人的步伐逐渐没入森林，终于忍不住问。“往敌方后部去的路。”月矢简短地回答，“还有十分钟就走到了。”深竹闻言伸手按住了剑柄。
　　果不其然，他们看见了人类的后勤部队正以缓慢的速度前行。“我们要摧毁他们的支援。”终于道出来意，月矢唇边挂起一丝冷笑，“做得到么？”
　　“我杀人，你放火。”深竹简洁地分配，月矢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她一个眼神剜过去，拔出剑并双手握住，身体微微前倾，“要开始咯。”
　　“啊。”月矢躲在树后，准备吟唱。

　　“九段式•白咏志。”
　　低低地说出剑术的名称，深竹脚尖点地，冲了过去，在一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切下了他的左手！马受惊嘶嚎起来，深竹眯起眼微笑，左脚踏稳后身体逆时针转了一圈刺向了另一人的胸膛！
　　“入侵者！”人群才反应过来，大声吼出警报的人类被深竹从前方踢倒，剑刺中他的唇舌。两人从旁边围了上来，她双手握剑跳起来各踹他们一脚，落下时顺势拔出剑后跳，剑往下一摆又划开一人的咽喉。
　　白咏志。九段式的第四段。讲究快而致命。
　　深竹在人群中穿梭着。眼，咽，心，手，足。剑刺中的永远是这几处。
　　人们慌了手脚，粮草很准时地燃烧起来，火光中只看见黑影穿梭。在这时，却有淡淡的疑虑绕上了深竹的大脑——不会全是杂兵。就算这是后勤部队，也应该有人把守。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瞬间回身把剑向后方的树丛扔了过去！武器切开血肉时钝重的声音。她掠回树丛拣起剑，看着月矢。
　　“不愧是最好的持剑者啊。”他微笑着赞叹。
　　“彼此彼此。”深竹看向混乱的人群，竟也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