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巷陌深竹

4、对峙

　　第四章。对峙。

　　智者们说，“力”是流动着的，不会有永恒不灭的力，它可以传递给他人，也可以被封印在物品中，却不会随着时光而磨损。

　　“上好的剑——价格绝对公道！”叫卖声。深竹挑了挑眉，月矢看到她的反应，明白她起了兴趣。
　　“过去看看？”他按住她的头，嘴角勾了勾，不怀好意地问。
　　“嘁。”深竹别过头，表示拒绝回答。然而月矢终于还是将她拖过去了。
　　衣服破旧的卖剑人看到两位精灵朝这里走来，想到精灵之乡乌德瓦的富饶，不得不吞了口口水，开始了说辞：“客人啊，这里的剑都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看这一把，是用秘银打造的……”月矢听到这里，看见深竹皱起眉头，心里暗笑：这家伙怕是连秘银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深竹拿起他推荐的那把剑，触手时传递来的质量不禁使她暗呼一声：“好重。”随即抬起头怀疑地看着对方，“这把剑的名字是？”
　　“薄祭。”在那人郑重地吐出这两个字后，月矢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深竹瞥他一眼，握进那柄剑，手腕翻动比出一个刺杀的姿势。月矢拍拍她的肩，轻声说：“你不是认真的吧？”“当然不是。”深竹把剑放回卖剑人的手里，淡淡地说：“秘银外表呈银白色，比钢铁坚固却很轻巧。这柄剑重达数十斤，怕是以火铜打造、外层镀铝吧。”
　　看见对方的脸色一变，深竹拔出腰间的剑。纤细的剑身反射出的光伤了他的眼睛：“你……你是……”
　　“这才是经精灵之手打造出的薄祭。”深竹把剑一挥，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时就切断了他的头巾，两块布料吊在他的肩上，“我是精灵族最好的铸剑师。”说罢回头，往城门走去。月矢回头对他抱歉地一笑，跟了过去。

　　他们途经三座大山、五片森林。回去的路比原先的好走，在一条小溪边，深竹蹲了下来，鞠起清水擦洗着她的剑。绯从森林深处走出，看着两人。
　　“你不是应该从暗处丢一个魔法过来么，绯长老。”深竹不动声色，“你接到的不可能是欢送我们的任务。”
　　“你当我想。”绯丢下话，从岸边拣了块扁平的石头，平着往水里丢去。石头冒出水面一次就沉了下去：“我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
　　“你能说得这么心安理得就说明你的良心还没有苏醒。”月矢似乎也没有任何准备攻击的架势，他摘下一片树叶，端详着叶脉的纹理，“所以你的打算呢？”
　　“不完成任务了呗。”绯看着自己就这么失败，又拣了一块，再扔，“已经累了。”
　　深竹看着凝固在柄处的血块，露出厌恶的表情，手一用力，嘴角努出一个酒窝：“不像是一位功成名就的魔导士说的话啊。”
　　“反正是，”石头这次直接沉了下去，绯叹了口气，“我要隐居了。”
　　“然后？”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月矢微笑着撕开叶子，看着碧绿的汁液被溪水冲走。
　　绯摘下脖子上挂着的水晶，放到月矢手里：“这个请给精灵王。”“啊。”感受到汹涌的力量，他低呼了一声：“这是什么？”
　　“精灵王给予了我占卜的能力，现在我还给他。”绯微笑着，打了一个响指，无数树叶扬扬洒洒地盘旋在她身边，然后飘到空中，被风吹散……

　　“哦，是这样么。”伊锡丝笑了笑，把水晶重新放在月矢的手里，“那么，小冉，这个就送给你了。”月矢看着闪烁着光芒的水晶，低声道了谢。

　　“魔法的精髓在于借助自然之力，自然之力是永恒不灭的。”其季看着一月不论怎样都不能直接生出火焰来，上前指导，“可以先用其它方法生火，在借由魔法让它一直燃烧下去。”他拿过蜡烛让她尝试。
　　“呃……”一月把手从上方缓缓降下，“好烫！”
　　“从旁边来。火的外焰温度是最高的。”他捉住她的手，放在烛火的旁边。
　　“上天之灾，下地之祸，掌管自然的神灵，请助之。”她轻吟，看见烛火的形状慢慢分裂，一小部分移动到了她的指尖。
　　一月看着缓缓燃烧着的火，对着其季感激地一笑：“终于完成了魔法的初级考试啊。”
　　“等以后熟练了，不借助本来存在的火也可以直接运用火系的魔法了。”其季这么说着。

　　在精灵没有注意的时候，战火已在悄悄地蔓延。
　　“会使剑的都去领剑！！”巴瑞特手一挥，下面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马上就是对精灵的第一次攻击了！我们要攻下乌德瓦的北部要塞莉西亚！”
　　“好！！”人群马上给出回应，“攻下莉西亚！！攻下莉西亚！！”
　　巴瑞特的心中却响起了那句话。那个男子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在下愿意为精灵王效忠……直到在下死亡……
　　他苦苦思索着。

　　五年前。
　　“小季，你真的不回人族那里去看看吗？”精灵王慈祥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你已经20了吧……不想家么？”
　　“不想。”其季淡淡地回应。即使是人类，在乌德瓦长达十数年的生活已经让他几乎忘却了身为人类时在那个世界有过怎样的摸滚跌爬。然而，他还是忘不了那句话。
　　——没用的东西！给我滚！
　　那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最后的馈赠。他没有告诉伊锡丝，他的故乡已经在一场大火中消失，不复存在。
　　“那么，你帮我把小竹锻造好的刀送给巴瑞特吧，再把他答应给我的火之石拿过来。”伊锡丝认真地看着其季的眼睛，“不要逃避啊……孩子，你最终都还是个人类。”
　　于是他去了。
　　人族的气息令他有些晕眩，巴瑞特高兴地接过了刀，然后就把火之石给了他。
　　“你要留下么？”巴瑞特问，“我会给你很好的待遇的。”
　　“不……”
　　——没用的东西！给我滚！
　　“不。”其季抬起头，正视着巴瑞特，“精灵族对我有恩。”

　　——在下愿意为精灵王效忠……直到在下死亡……

　　是其季么。是那个魔导士么。
　　巴瑞特按着太阳穴。他现在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个人未来的事，可水镜被打翻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绯……你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