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星》木眇眇

10、撩星

　　或许觉得气氛尴尬，蒋尘星低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那个，我真的回去了。”
　　她转身欲走，但一只胳膊挡在她身前。

　　蒋尘星一愣。
　　江信知道，自己还想问很多问题。

　　但这个小姑娘如今就在眼前，却不知怎么开口。无论问什么都有些唐突。
　　他斟酌了番，说：“除夕不好打车，你怎么回去？”
　　蒋尘星指了指自行车，“骑回去。”

　　从这里到她学校要穿过半个城区，黑灯瞎火且鱼龙混杂，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安全。
　　但蒋尘星浑然不知道似的，理所应当地觉得很安全。

　　江信想了想，给罗武打了个电话，称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
　　广场的现场已经稳定，更何况别人本来就应该休假，罗武一口答应，让他回去好好过年，初二来局里值班。

　　23:50。

　　江信把蒋尘星借来的自行车塞进后备箱。
　　蒋尘星嗫嚅：“……喂，城管哥哥，你没必要……”

　　挡板被重重盖上。江信板着脸说：“为人民服务。”
　　“……”

　　蒋尘星安稳地正坐在副驾驶上，寻思着这个人真是好人。她是不是该写封表扬信寄给他领导。
　　“你真好啊。”半晌，她悠悠地说。

　　专心开车的江信一愣，胸腔似塞了异物，有点喘不上气。世界因此飘飘然，他莫名其妙成仙。

　　蒋尘星见他一脸淡定，以为他不喜欢人夸，沉默了会才继续说：“我觉得你真是个好人，跟你碰见这么多次，你每次都这么帮我。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江信不动声色地说：“怎么谢我？”
　　“我想好了。”蒋尘星郑重道。

　　“哦？”
　　“给你写一封三千字的感谢信。”

　　“……”

　　前方十字路口路灯变红，江信一脚踩下急刹。
　　刚刚他听见什么了？？？

　　蒋尘星一个趔趄，额头险些撞到前面挡风玻璃。江信暗恼自己粗心大意，没有提醒她系安全带。

　　蒋尘星不恼，继续喋喋不休：“我觉得好人就该有好报，所以不能让你这么好的人被埋没……尤其是之前，我害你被媒体骂……”

　　媒体和键盘侠的口诛笔伐对江信来说无关痛痒。恁凭别人骂破嘴，也不会影响他一丝一毫。

　　江信一颗心脏从天降落。缓了缓，他听见自己声音说：“感谢信就不用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我面前哭，为什么？”

　　呃大哥你忽然问这问题干什么？
　　陈年旧事了还提，唉。

　　撒谎？还是说实话？

　　蒋尘星抬头瞅了眼江信：“我说实话？”
　　“实话。”

　　既然如此，蒋尘星豁出去了。
　　“是这样的，您太帅了，被您帅哭了。”
　　江信：“……”

　　事实真是这样，江信有多帅？扔娱乐圈里可以秒杀一大片小鲜肉。
　　蒋尘星摊手：“这真是实话。”

　　红灯过了，江信踩油门，哼了声：“我不信我撬不出你话来。”

　　******

　　A大学校远离市区，不受禁烟令限制，行至此处，一丝光亮划破黑夜，下一秒，震耳的绽放鼓动声传来，将迷迷糊糊的蒋尘星给吓醒了。
　　江信似乎故意的，把车停在路边，不走了。

　　蒋尘星听着外面噼里啪啦震天响的鞭炮声，捂着耳朵喊：“你停车干嘛呀？”
　　江信闭目养神：“到处都在放炮，不安全。”
　　“啥？”
　　一个高分贝的问句。

　　江信睁眼，见她缩在角落里，噪声太大，自然没有听见他的话。
　　他没好气地把她拉进，拿开她捂耳的手，“我说不安全！”

　　不安全？
　　哪不安全了？
　　她没觉得哪不安全啊。

　　江信说：“哪都不安全。”

　　大年三十的，众多社会渣滓败类多的是在大街上闲晃悠，她一个女孩子独来独往俨然不惧社会，这背后的险恶人心她完全没有意识。

　　他的点到为止，让蒋尘星如梦初醒。
　　对哦，是不安全。

　　在放鞭炮的马路上骑车回家，肯定不安全啊。
　　冷不防震动的空气波就把她炸飞了。
　　破相了咋整？

　　于是蒋尘星虔心承认错误，大声说：“我知错了，下回改。”

　　江信见她知错了，也没多做纠缠，耐心道：“除夕夜，还是跟家人过才好。”
　　蒋尘星被说到心事，低沉地“嗯”了声。

　　“为什么不回家？”江信谆谆善诱。
　　蒋尘星小声说了句什么，江信没听清。

　　蒋尘星埋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23:59。

　　与此同时，干山港口万人倒计时，最开始声音并不齐，甚至各喊各的，有人已经喊到30了，有的人却还在49念叨。直到最后15秒，全场才惊人统一。
　　广场外面，罗武捂着耳朵一脸嫌弃，“一帮不知所谓净添乱的年轻人，我呸！”
　　杨洛洛和其他90后同事中枪，默默离这个戾气队长远了10公分。

　　蒋尘星也默默倒数，“五，四，三，二，一……”

　　世界又炸锅了，火光将天都闪亮了。

　　蒋尘星再次捂住耳朵，这次连江信都不能淡定，也捂住双耳，大吼：“再等十分钟，我就送你回去。”

　　蒋尘星说：“哦。”

　　两个人在车里听了十多分钟此起彼伏的炮仗声。
　　最后蒋尘星绷不住率先笑场了。

　　她说：“跟你过除夕，其实感觉也不错。”

　　“什么？”江信没听清楚。

　　蒋尘星却不多说了。

　　******

　　年后，开学之前，蒋尘星的考研成绩出来了。
　　是个坏消息。

　　她万念俱灰，连续三天吃不下饭，喝不下水。三天后，她手机响了，一看，是梁心找她。

　　这个小姐姐可是必须打十二万分精神才能对付的人。

　　“喂？”
　　“小星星呀新年好，过年你回家了么？玩得开心不？”

　　额，蒋尘星扶额。这小姐姐还是这么热情。
　　“还好。”

　　“听你声音有点丧啊。你在不在廖坪啊，我请你吃饭。”

　　说起来，和梁心认识有段时间了，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哪知道她们性格差了那么多，最后竟发展成了朋友……以及梁心口中的“合作伙伴”。

　　蒋尘星委婉拒绝了梁心的邀约，但梁心死缠烂打了半小时，最后还说：“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真的不来么？”

　　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
　　我跟你又不是很熟。

　　沉默了两秒，口嫌体直的蒋尘星总算识抬举答应下来。

　　晚上梁心约她吃牛排，位置在商场三楼。梁心提前预约好了座位，一到餐厅门口便有人带她们入座。

　　蒋尘星可以看出，梁心这个年过得不好。
　　倒不是吃喝水平不好，而是梁心的柳叶眉总无意识蹙着，明摆着老梁不高兴。

　　梁心使劲插牛肉，语气悲怆：“小星星，我要离开廖坪了。”
　　“？？？”
　　“我爹找到我了，我不能再在这呆了。”梁心愤愤不平，“让我知道是谁告密，我非剁死他不可！”

　　蒋尘星打了个颤：“不是我。”

　　梁心愣了下，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不是你咯。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的吧。”

　　这不废话么。
　　蒋尘星垂下眼，默默切牛排。

　　“我爹啊，在我小时候就把我嫁出去了。你说这什么年代了，气不气人？”

　　“啊？你爸爸怎么这样？”

　　梁心说：“那个娃娃亲老公长啥样我都不知道，谁要嫁谁嫁去，反正我不嫁。”嚼完一口肉后，她继续说，“更何况我刚找到一个我喜欢的人……”

　　这话刚说完，蒋尘星不知为何，一下便想到江信。

　　“是，那个城管？”她试探问。

　　“啊？”梁心反应了一会，才想起她指的是哪个城管，笑道，“不是。我追了那城管这么久，到现在一点回应都没有，太累了，我懒得追了。“
　　蒋尘星：“……”

　　你追人家的方式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摆地摊，然后引起人家注意么？
　　这效率肯定低啊。
　　人家肯定不知道自己有你这号追求者。

　　梁心嘿嘿一笑：“更何况，我连那个帅哥的正脸都没看到过。”

　　不，你见过的。
　　你来摆摊的第一天就见过了。
　　蒋尘星继续戳着牛肉。

　　“不过小星星，虽然那个帅锅附和我的审美，但前几天我发现了另一个更符合我爱好的。”
　　一提到帅哥，梁心兴致高涨，让蒋尘星的好奇心被提起来。

　　“真的啊？长什么样的啊？”

　　梁心想了想说：“我不好形容。”忽灵光一闪，她说，“我有一张长得跟他很像的照片。”
　　她拿出手机，翻到一张照片，给蒋尘星看：“他们两脸很像。”

　　蒋尘星：“……”
　　她目瞪口呆地盯着这照片足足五秒，才喃喃道：“……这是佛像？”

　　“对啊。重点不是佛像，是脸。他长得可像这尊佛了，十分禁欲哦。”

　　蒋尘星：“……”
　　小姐姐的审美果然不是她这等常人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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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佛像的小姐姐可以说非常逗比了。
本来想单独开个故事，但是我太懒了，想想还是算了。
PS：今天坐了5个小时火车，刚到家，所以更新迟了，不好意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