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外三 续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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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聪明的人不长寿。
因为他们太过理智，比常人要思考更多的东西。而有些时候，看得太透彻反而不好。
聪明人的悲哀就在于他们无法克制自己的理智，往往看不到那些用来麻醉人的幸福的表象，而是越过幸福直接看到了残酷的真实。
别人可以在幸福的虚像下获得心灵的救赎，而他们却连这点水月镜花的慰籍都得不到。
所以他们痛苦、清醒，冰凉地绝望着。
====================在小虐与大虐之间的甜蜜小过渡=====================
“梦该醒了……”
迦蓝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愤霾，她是宁愿堕入这个美丽的梦境里就此长醉不醒的，可惜她骗得了自己的心，却骗不过自己的理智。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其实和酷拉皮卡是有些相像的——这两个人都是正直的，正直得让人悲哀。
这里所说的正直，并非通常意义上的那种伪善，而是直面自己的心灵，正视自己的灵魂的那种坦诚。就好像酷拉皮卡，他坦言着自己是个复仇者，虽然在小杰等人的规劝下他激烈地矛盾挣扎着，却最终还是不悔地让自己从纯白天使变成了染血的堕天使。
至于迦蓝，虽然她口口声声地说着自己是个胆小软弱喜欢逃避现实的人，但在面对幻境的时候，尽管酷拉皮卡说出了她心中最期望的那个未来，却还是选择了那个现实。
倔强的少女流着泪，却还是选择了冰冷的现实。
酷拉皮卡的正直使他无法放弃报仇，而迦蓝的正直则使她无法沉醉于幻梦的安慰之中。
这一对师徒，俱是倔强得让人心酸。
听了迦蓝的话，对面的酷拉皮卡脸上没有她预想当中的恼怒或是失望，金发的少年只是定定地望着她，淡然的眼神中好似在确认着什么。
半晌，他似乎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绷紧的脸上忽然散出了一抹春日一般和丽的笑。
“是吗……看来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呢！”
酷拉皮卡轻柔的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感慨，他看向迦蓝的目光里满是欣慰，却又隐隐缀缀地藏匿着一丝惆怅。“那么……我也可以安心地走了……”
他淡淡地说道，背后忽然“唰——”地一声展开了一对硕大的雪白翅膀。
“……师傅？”还犹自沉浸在悲伤与痛苦之中的迦蓝错愕地眨了眨眼，茫然地盯着酷拉皮卡背上的那对翅膀。
即使已经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她还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打蒙了。
师傅……原来是鸟人么？——她傻傻地想到。
不过很快地，她的注意力就被那对翅膀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对很漂亮的纯白翅膀……仔细看，会发现白色的部分只是翅根，而在翅膀尖端的羽毛，则是浸满了鲜血似的血红色，而且，那红色还有向上扩散的趋势。
迦蓝直觉地感到不简单，因此她挑眉看向酷拉皮卡，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疑惑。
“尼翁……”似乎是有些不习惯这对突然多出来的“配件”，酷拉皮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尴尬。他轻轻地张开翅膀，在原地扑腾了几下之后才晃晃悠悠地“飘”到了迦蓝的面前。
“别笑！”他做出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伸出左手在迦蓝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目光中却充满了怜爱。
“师傅？”因为怀念那熟悉的温暖，迦蓝像猫咪一样眯起了眼，她略略抬眼，疑惑地看着一反常态的酷拉皮卡。
师傅，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把感情用动作来表现出来的人……奇怪。
那眼神，怜爱中带着一种慈悲……仿佛即将远行的亲人的神情。
还来不及细想下去，迦蓝就听到酷拉皮卡说道：
“本来我还有点担心，不过听了你刚才的那一番话，我想是你的话一定能够坚持下去的。只不过……还有一件事。”
“尼翁，”酷拉皮卡那比少女还有精致的脸庞上扬起了一抹微笑，温柔得好似春风。
“师傅……”被这个温暖的笑容所魅惑到，迦蓝傻愣愣地盯着那张美丽的脸，心中的悲伤却也更盛。
“本来不想让你为难的，可是在走之前，我实在是很想知道，”他伸出手，捧住迦蓝的脸蛋，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尼翁……你不是尼翁对吧？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么？”
“迦蓝，迦蓝*洛……”已经猜到了几分的迦蓝发出一声窒息般的哽咽，不过她依旧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声音有些嘶哑。
对于酷拉皮卡她不需要隐瞒什么。
她唯一的后悔，是没有早些对师傅坦诚一切。
“迦蓝么……”金发的少年喃喃地轻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那么迦蓝，我要走了。”说完这句话之后，酷拉皮卡背后的翅膀忽然扑扇了起来，之后，他整个人也浮了起来。
“师傅！”迦蓝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即使理智已经接受了现实，可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心头还是浮现了丝丝恐惧。
“这是我的结局，你知道的。”酷拉皮卡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
“虽然最终没有能够见到旅团的末日，不过我的心终于也能够获得平静了。”他仰起头看向远方，目光中带着一种迦蓝所不熟悉的轻松与安然。
“啊……终于可以不用再听见族人们的悲鸣了。”
“对我来说，在最后能够见到你如此理智成熟的表现，已经是一种幸福了。”他拍拍迦蓝的头，语气难得的轻松。“既然你能够看破梦境，难道还不知道做弟子的，是应该用笑容送别师傅的么？”
面对那样宁和的笑脸，迦蓝实在是没有办法拒绝，所以虽然心中如暴风雨过后一般混乱，她依旧听话地努力做出了笑容。
不得不说那笑容实在是很僵硬很扭曲，然而酷拉皮卡却开心地眯起了眼睛，像一个孩子那样笑了起来。
“再见，迦蓝。”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迦蓝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变淡——那是脱离梦境的征兆。
因此，她只能无助地看着那微笑着的少年天使，化为片片雪白的羽毛消散在空气之中。
==========================就在迦蓝走后不久======================
“谢谢你。”身体缓缓地化为羽毛的酷拉皮卡望着迦蓝消失的地方，忽然出声说到。
“没什么，这也算是一种售后服务吧！”半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发金眸的少女，她盯着酷拉皮卡半晌，娇艳的脸上忽然浮现了一种奇怪的神色。
“你……真的决定了么？”
“没错。因为没有能够收集齐所有的火红眼，所以无颜去见族人们呢！”酷拉皮卡微笑着看向她，眼神里有着几分哀伤。
“而且……我也有些担心迦蓝……如果你所说的那些都是真实的话……”
“当然是真的了！”闻言，少女气鼓鼓地叫了起来，“我阿特洛泊斯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了？”
“那么……请替我守护那个少女吧！”酷拉皮卡看着她认真地说到，孤身一人来到异世的少女……因为他而卷入了旅团的是非之中，实在是不想让她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到伤害啊！
“嗯，当然没有问题了！”黑发的少女笑得一脸的自信，“你都把灵魂卖给我了，我自然没有道理不达成你的愿望……不过，我说啊！”她仰起头看向漂浮在空中的酷拉皮卡，金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啊！居然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女孩放弃了轮回的机会……人类不都是自私的么？”
“并非难以理解……”面对黑发少女的疑惑，酷拉皮卡却只是回以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你……有过即使不惜生命也想要守护某个人的心情么？”他忽然出声问道，嘴角边的那丝浅笑，安详而又宁静。
看着金发少年的脸，阿特洛泊斯心中微微一动。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人用这样祥和而又怜爱的目光看着自己。
“……请你连同我的份一起活下去吧……”那柔柔的叹息仿佛就在耳边缠绕着，绕成了一个丝茧……
“……大概……有过的吧……”她近乎呓语地喃喃着，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
“看来神也并非绝情绝性的存在哪！”看着她脸上的恍惚，酷拉皮卡了然地低叹道。
“这个不用你管！”被人看破了心事，阿特洛泊斯有些恼怒地提高了音量，不过她很快地冷静下来。
“……总之，你放心好了！……我会让她变强起来的……也不会让那些家伙伤害到她的……”她那总是带着戏讷的眼神，第一次染上了认真。
这抹清澈的灵魂，虽然在纯白之中染上了几丝鲜红，却仍旧远超凡人的纯净——须知道，纯白总是最易被其他颜色所污染的……而如此洁净的灵魂，已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了！为此，她其实也有些欣赏这个少年，也愿意为他达成遗愿……更不用说，她本就打算助迦蓝一把。
而看着这一切的酷拉皮卡则自始至终微笑着。
他淡淡地、安详平和地微笑着，没有一丝惆怅黯然……
那是已经看破了一切的平静，抛开了一切的淡然。
金发蓝眼的少年微微点了点头，身影终于完全被铺天盖地的羽毛所遮盖。
“一切……就拜托你了……”
酷拉皮卡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之后，一阵风吹过，当满天的白羽散尽之时，只留下黑发的少女一个人，盯着手中的一张卡片愣愣地出神。
“我当然会……因为我已经等了她近三千年了……”阿特洛泊斯的唏嘘，伴随着她的身影消散在无尽的虚空之中。
那张纸牌上，金发碧眼的天使举着水瓶温柔地蹲在水池畔，在他的身后，是满天璀璨的繁星。
那正是——[星星]。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外三 续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