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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明月 ...

  •   夏游哉去找了介绍人,如果秋羚海对他不是那么满意……只能到时候再说了,就这么轻易放弃,实在是太可惜了。这跟面子没什么关系,他是一个喜欢主动出击和爱争取的人。

      回去以后,他就翻出介绍人的联系方式,他不愿意让自己显得这么急迫,觉得这样像是在给人带去压力,所以他说话总是慢悠悠的,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问上一句:“秋先生有和你联系吗?”
      介绍人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您是看上了吗?”

      夏游哉:“但是我不知道秋先生是怎么想的。”
      介绍人笑着说:“不会有问题的,以秋先生的情况……您的条件已经相当好了,说是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介绍人没有说出更过分的话来,但夏游哉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大概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非常具有优势的那一方,他有更多的选择去犹豫,好像他接受了秋羚海就是给对方的一个多么大的施舍,秋羚海应该对此感激涕零。
      事实上,他比秋羚海要更加积极。

      很奇妙,对不对?

      夏游哉垂下头,又抬起,他的眼睛眯起来:“这可不一定,那位秋先生……不一样。”
      介绍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他看上去自信满满地说:“您就放心吧。应该是秋先生有些不方便,我现在打电话过去问一下。”

      像是看出来夏游哉的迫切来,介绍人承诺自己会去跟秋羚海联系的。

      在久等不到介绍人的信息,夏游哉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了。其实他并没有多少事情需要处理,大部分时间都不用去工作室,只是在有活儿的时候过去,其他时间大概就是去寻找新的声音。

      比如生活里常见的那些:水龙头的水流声,切菜时发出的细微声音,还有刷牙的声音……
      心情烦躁的时候,夏游哉也会带上工具去到郊外。城市的声音太喧嚣了,他喜欢郊外的风声,瞬间盈满耳朵的满足感。

      想到今天见面的秋羚海,夏游哉闭上了眼睛,神经质地在自己以为了若指掌的屋子里走动,不出意外的,没走上几步他就撞上了墙壁。
      两只猫有些茫然地蹲在他脚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将他的裤腿也给蹭上猫毛。

      夏游哉抽出纸巾擦拭裤腿上的猫毛,将纸巾包住扔掉,他轻拍俩猫的脑袋,两只猫蹭蹭他的掌心,就跑远了。
      夏游哉闭上眼,左手摸着墙面往前行走,安全感被黑暗吞噬,往前一步都是巨大的恐惧感。更别说是想要从客厅走到书房。

      闭着眼胡思乱想,不知道又踢到了什么,发出清脆的响声。夏游哉睁开眼睛,原来是装饰品工艺铁架,上面摆放着的东西倒是没有掉下来。
      他半弯着腰盯着铁架看,这处公寓的每一件家具都是他想要的,包括墙纸、地板地毯的花色等等,更别说这样的小物件、装饰品了。

      明明睁着眼睛的时候经常看见,一闭上眼就忘记这件铁架的存在了。
      夏游哉的手笼罩住铁架上带着坚硬特质的“叶子”,随后又张开手,心中暗道:这个东西不能再放在家里了。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容易伤到人的,以及“挡路”的东西,都需要搬走。
      短时间内无法将这些东西都运走,夏游哉只能用笔记本将这些都记下来,打算清点完毕以后,联系人过来。或者,干脆将这些分批打包,放在网上送粉丝,又或者挂到二手网上。

      做完这些,他今天的工作暂时延迟到明天。
      简单地做了一人份午餐,夏游哉躺在阳台上的摇椅上,用笔记本搜索“盲人”、“作家”、“小说”等关键词,可惜的是,没有任何收获。

      夏游哉手捏着自己的下巴,难道是他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吗?又或许……对方是个出版的,又或者并不出名,所以没人知道秋羚海其实是个盲人。
      根据今天和秋先生的见面,他猜测,可能是对方并没有向他的责编和粉丝透露过自己的真实情况。

      到了晚上,仍旧没等来任何消息。
      夏游哉先问了介绍人,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秋先生说,您很不错,可以试着交往。”

      那就是……并不是多么满意,至少不像他对秋羚海那样满意。
      夏游哉道了谢,他试探着给秋羚海发条短信过去,以最常见最保险的话:你好,我是夏游哉,今天见过面的。

      没有回应,夏游哉等得快要睡着了。

      在床上等了一会儿,夏游哉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带上自己的工具,随便拿了一套外套拢在身上,然后驱车前往郊外。

      郊外前两年还在施工,看上去没有美感,还人烟稀少,货车开过带起比雪厚的尘土。现在这里变漂亮了,不远处有一堆乱石滩,还有一条坑坑洼洼的小湖泊,有些人会到这里来洗车,只不过很少很少。

      夏游哉也来过,带着两只猫和两只宝龟,但是没有任由小家伙们乱跑,只给它们划定了范围,就和孙悟空给唐僧画圈一个样。
      孙悟空怕唐僧被妖怪伤害,夏游哉是怕自己找不到。

      月上中天,郊外四下无人,只有一辆又一辆的汽车飞速驶过,车灯将黑暗照亮,又湮灭于黑暗,只剩路灯孤零零的。
      别克的大灯开着,在光线所到之处,能看到漂浮于空气中的尘粒。

      乱石滩上只有夏游哉一个人,他将这些工具一一摆上,还有一个收声话筒,他戴着耳机监听,这里有虫鸣声,带着夜晚的味道。
      就连风声也和白天不一样,偶尔会有车子经过的轰鸣声,树林里传来“精灵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像是被拉进了另一个次元中。你可以根据这些声音,脑补出各种各样的画面来。

      这一切都被无限放大,就连身处的世界也放大到宇宙。

      以前夏游哉经常一个人来,他从来不会觉得孤单,也不会有主动去跟人分享这些的冲动。
      但今天,在见过秋羚海后,他觉得,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到这些声音,很可惜,也有些孤单。夏游哉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带对方一起来,他们会将各种声音给听遍。

      真好,只是一次见面,未来似乎都被计划好了。

      夏游哉又忍不住想给秋羚海发短信了,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大胆的行为也许会给人带去困扰。但是,他只是看看手机,这没问题。
      当夏游哉打开手机,秋羚海的短信就在这时候进来了,进来的时机,刚刚好。

      ——你好,我是秋羚海。

      简短又客套,礼貌又疏离的回复,不管怎么样,总比没回应好多了。
      夏游哉想要开玩笑,他发出去的短信,当然不会发错人。

      夏游哉没有那样回复,他谨慎地发出邀请:介意聊会儿天吗?
      秋羚海:你说。

      夏游哉手心像是出汗了,他将手绢握在手心:以后的通信费估计会有我们的一份贡献。
      秋羚海:嗯。

      他相信秋先生是听懂了他的那句话,夏游哉不自觉弯起眉眼:我可以要你的微信号吗?想给你听一段音频。
      秋羚海:打电话吧。

      夏游哉:可是我有很多段音频想要分享给你。

      秋羚海没有回复,夏游哉并不觉得秋先生是生气了。
      果然,没一会儿,秋羚海就发来了短信,上面是一串数字,后面附带着两个字——“微信”。

      夏游哉了然,他打开微信添加上对方好友。

      换成其他人,夏游哉是不会对别人的朋友圈感兴趣的,可他对秋羚海的一切都想要了解。所以他发了条玩笑似的话过去:你这是把我屏蔽了?
      对方的朋友圈空空如也,夏游哉什么都没看到。

      秋羚海:这是我刚注册的账号,还不太会用。

      夏游哉愣住,接着他的脸颊开始发烫。

      还好秋羚海并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他很快又发来一条信息:你刚说要给我听几段音频?
      夏游哉回了个“嗯”,接着,他就将刚刚收录的那段声音传进手机里,发送给了秋羚海。

      从电脑里截取的音频,没有电流和沙沙的噪音,只有最纯粹最原始的声音存在。

      语音消息长达10s,发送过去后,夏游哉自己也点开给又听了一遍,里面虫子的鸣叫像极了电影里面特意的配音,还有树叶若有若无的沙沙声,以及夹杂着从遥远地方传来的车鸣。

      一段音频,就是一个世界。
      同样,这也是一段非常好的助眠音乐。

      夏游哉:你喜欢这些声音吗?
      秋羚海这次发来了条语音:“我听到了风声……你在外面?”

      夏游哉惊讶于秋羚海的敏锐,他笑了起来,也跟着发了语音过去,他的声音夹杂在夜晚里,像是酿好的酒香,飘进网络里:“是的,我在外面收集声音素材。”

      秋羚海:“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工作是和声音有关的。”

      “对。”夏游哉说,他的心情就像天边乌云拨开后的明月,秋羚海就是那轮明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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