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骨之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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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手细长的眉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她身边堆满了大小不一的卷轴和书籍，大部分是摊开的，小部分直接被扫到了桌子下面。面前摆满了字迹潦草的纸张，脚边同样散落着不少被胡乱揉作一团的废稿。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糟糕又强韧的身体状况。
若单论目前的情况而言，辉夜君麻吕正是作为一个成长中忍者的黄金年龄，她可不会被外表欺骗，君麻吕的骨龄诚实地反应了这个少年只有十四岁的事实。
骨骼的硬度和骨芽细胞的活跃程度超乎想象，每个细胞都像有自我意识那样以恐怖的速度分裂，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死亡；内脏却又脆弱得可怕，刚出生的婴儿可能都不会拥有这样脆弱的脏器，别说是承受像前日那样高强度的战斗，就连普通的跑跳都有内出血的隐患。
也就是说，之前辉夜君麻吕和她的战斗中一直在忍受内脏破裂的痛楚……？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少年能有那样的眼神了，不仅仅是对生的渴望，还有掩藏在皮囊下的坚韧意志。
最棘手的是她所见过的病例只有辉夜君麻吕，没有其他可以比对的对象，这让纲手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无从下手的苦恼。
金发女性坐在桌前揉着眉心，在知道她愿意为自己诊治后的君麻吕出奇的冷静，对她的要求也很配合，首当其冲的便是不能再使用尸骨脉。
“我也考虑过是不是使用太过频繁的关系，所以已经尽量缩减了血继限界的次数，但是这么做之后……我的力量暴走提前了。”
君麻吕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坦然地与纲手骤然犀利起来的琥珀色眼眸对视，“我能感觉得到，‘它们’在渴望鲜血、暴力、破坏，得不到释放就会无法平静。有时候我甚至会以为这些也正是我所渴求的。”
幸好他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这是君麻吕没有说出来的，他十分了解自己，这让他看起来清醒得可怕。
“也就是说不仅是身体，尸骨脉的副作用甚至影响精神？”纲手一挑眉，老实说她在这方面涉猎并不多，不过看样子君麻吕并没有被影响太多。辉夜一族曾经在战场上很是活跃，她亲眼见过那种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这点她在和君麻吕的战斗中并没有感觉到。
无论说多少次，都觉得辉夜一族的存在不可思议，为什么会有这样纯粹是为了战斗而生的人类。实力不足的辉夜女子几乎都会早逝，能活下来的最终也会死在战场上……
……等等。
纲手突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将这段短短的批注从头再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
“辉夜一族，无有正常死亡，或是因病痛早夭，或是亡于战场。生于战斗，死于战斗，无战争不成活。”
卷轴从失了力道的手上脱落，将原本码在桌上的一打书册砸得七零八落。
“竟然……怎么会有这种事！”
一时之间心神震怒，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后，纲手一抬头，发现君麻吕不知何时进了屋。少年人依然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平静。
不过很快他就垂下了眸，烛光将阴影打在他脸上，将那被神所偏爱的容貌柔化了轮廓，显得无害极了。
纲手的喉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说？究竟要多冷血无情的人才能说出“我无法救你”这种话？
若是这么简单就服输，她也不会成为纲手公主了。可她不是神，她终于明白延长君麻吕寿命究竟应当怎么做，然而这种方法不是他们两人都可以接受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更希望能带君麻吕去木叶，木叶的医疗水平在忍界中已是佼佼者，说不定会有别的办法。
“我是来替静音小姐传话，有自称自来也的白发男人正在找您。”
君麻吕不太擅长说敬语，这段话他中途停顿了好几次，好在纲手不是会计较这种事情的人，直接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
“自来也？……”
中忍考试那场大乱子和三代火影的牺牲连这种边境地方都收到了消息，不少家伙对木叶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来找她有什么目的，纲手真希望自己不知道。
但那是她的老师，培育她十多年的人，而杀了他的是自己多年前的同伴。
说到大蛇丸，纲手注视着君麻吕，虽然不愿意承认，在研究血继限界这方面大蛇丸那种罔顾人伦的疯子走得比她要远。
“君麻吕，我问你，大蛇丸找过你吗？”
君麻吕眼睛都不眨一下：“如果是那位三忍之一的大蛇丸……是的，我曾经见过他。但那已经是数年前了，甚至那时候我还没有……”他顿了顿，才找到词汇来概括，“没有基本的常识，也不知道力量的隐患。”
“哼……你做出了个正确的选择。”纲手实在是跟大蛇丸很合不来，身为医者的她无法认同对方视人命如草芥的研究方式，如果君麻吕落到大蛇丸手上，恐怕也会成为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既然决定了会对君麻吕出手相助，那纲手就会尽自己所能，回到木叶也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这位雷厉风行的女性看了一眼君麻吕，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就这么信任我可以救你吗？”
正在回忆剧情的君麻吕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只会做我能做的所有事，也包括信任您。”
“啧。”纲手咂舌，也不知道这孩子在此之前究竟是怎么过的，本该是最心高气傲的年纪，却偏偏被性命之忧压成了这么个宠辱不惊的样子。她摆摆手，示意君麻吕跟着，“走吧，跟我去看看自来也那家伙。”
如果君麻吕知道纲手在想什么，恐怕会露出点笑来，又是无奈又不知道该作何解释。穿越是他一个人的事，自然不足外人道，两世为人若还像个孩子一样可不是白瞎了他活的这点岁数。
他本身就属于性子恬淡的人，说是随遇而安也不为过，这一世让寸寸迫近的死期追赶得紧了才想起与命运一搏。
所以不得不说主人公都是些值得敬佩的人，他们的人生被逆境包围，唯有一个一个地去突破才能实现心中从不动摇的那个愿望。这让君麻吕看着漩涡鸣人的眼神带上了些考究，惊得金发少年往他师长身后缩了缩。
“啊！你！你是那个！！”躲是躲了起来，却还大着胆子伸出一只手指着君麻吕，拼命想做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来，“你是当初再不斩身边那个！！”
“——骨头女！”
“……”
“……”
原本连自来也都因为“再不斩”这个名字而稍稍严肃起来的神色瞬间破功，白发男人拍着桌子笑声震天，纲手扶着额掩去自己的神色，肩头却一抖一抖的显而易见是在憋笑。
本以为君麻吕至少会有点生气或是困惑，却没想到少年人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调出言否认。
“我是男人。”
“怎么可能！那个黑头发的小姐姐说过你们是好姐妹的！”没有卖了白的自觉，漩涡鸣人一个箭步窜出来，绕着君麻吕转了一圈又一圈，眯起眼睛上下打量。
要君麻吕真是个女孩子，漩涡鸣人这种行为就可以算得上是性骚扰了。但他不是，所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对方研究，再放出了一个晴天霹雳。
“不，那个黑头发的也是男人。”
“……！！！”
看见自己轻描淡写一句话将主人公击倒在地，打击过大以至于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戏剧性的灰白色，君麻吕毫无负罪感地耸耸肩。
事实上白偶尔会穿女装都是被他带坏的，桃地再不斩嘴上向来不积德，在他外貌尚幼的时候总是拿他跟白两个人过于阴柔的相貌说事。白不会将再不斩的恶言放在心上不代表他不会，借着长相的便利他和白偶尔能接到暗杀一些癖好特殊的人的悬赏，任务完成也不卸妆便和再不斩会和。
所以那些“叛忍桃地再不斩坐享齐人之福”的谣言四起，光靠名号就可止小儿夜啼的鬼人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冲君麻吕做了个极度具有侮辱性的手势。
而彼时的君麻吕穿的浅蓝色浴衣，眼尾拖着弧度曼妙的眼线，另一边坐着的白则是一身粉衣，冲再不斩露出一个濡慕又亲昵的笑脸。
但是君麻吕现在又没上妆，这还能坚定地相信着白将他认作女孩子的漩涡鸣人，怎么说呢……
真可爱啊。
作者有话说第7章 骨之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