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骨之三 ...
-
一处位于森林里的幽深水潭，由于温度过低水面上甚至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有什么东西从水下一晃而过。黑发少年双手撑在水边的土地上，努力地维持着冰层的存在，在这种气温下竟然渗出了薄汗。
咚！
森白的骨头撞开了冰层的束缚狰狞地向上生长，又像失去了支点一样纷纷落下来，溅起带着冰碴子的水花。站在旁边的桃地再不斩往后退了退，就连土生土长于水之国的他都感觉这冷侵入骨髓难以忍受，不知道君麻吕是怎么做到在这样的水温里还能活动。
“白！”
被点名的少年咬紧了嘴唇，加大查克拉的输出，除此以外他也根本没精力做别的，只能最简单粗暴地把所有水分凝结成冰，去限制水下的人的行动。
白骨的末端锋利如刀，加上比冰坚硬得多，仓促之间冻起来的冰块密度不够，撞碎它们轻而易举。丛丛的骨骼仿佛是有生命力的怪异植物，张牙舞爪地想要摄取身边所有的活物。
再不斩握着斩首大刀砍断了凑到白身边的几根骨头，就在乱七八糟的骨将他们团团围起来，一点点收紧的时候，它们的行动停止了。
水潭里传来了些许动静，他和白同时望过去，看见在浓重的寒雾中缓缓站起来的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君麻吕一步步踩着水面走出去，他浑身□□，白色的长发被浸湿后一缕一缕地贴在脸颊上，还有些往下淌着水。他的脊背、胸口和手臂上残留着巨大的空洞，鲜红的血肉肌理敞开在别人面前，不过很快那些伤口就合拢长好，没留下任何疤痕。
他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皮，那之下碧绿的眼瞳里，得到释放的凶兽渐渐蛰伏回去，理性重新占据了上风。
“麻烦你们了。”
他吐出了口气，在眼前化作一团白雾，下个瞬间就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透出了些许殷红。
“君麻吕！”白扶住他，落在地上的不仅是血，还有脏器的碎片，部分甚至结成了冰块——冰遁并不是没能对他造成伤害。
从桃地再不斩第二次遇见辉夜君麻吕，已经过去了三年。后者从不及他腰高的幼童，成长为了白衣翩翩的少年。
尽管和白同年，君麻吕的个子却要高挑的多，看起来更像十七八岁。只是如果开口，那略带稚气的声线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年龄。
再不斩猜他是用了能操纵骨骼的便利，将自己的身高调整过了。而肌肉却跟不上生长的速度，整个人瘦得形销骨立，平日穿着那种袖摆宽大的和服的时候还颇有点衣带当风的错觉。
“你还能活多久，君麻吕？”鬼人自有一种找碴式的关怀，虽然这三年里君麻吕并不像白一样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但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了。更何况他早已不单纯将白看作是工具，对君麻吕的态度也跟着好上很多。
君麻吕大口大口地吸进冰凉的空气，被自己肋骨搅碎的内脏重新长好的过程并不好受，既得益于辉夜一族堪称可怕的恢复能力，又因此大大缩短了他的寿命。
这种缩短可不是按月或者年来计算的，而是以十年为单位的成倍增长。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借着白的手摇摇晃晃站起来，捡起在暴走之前丢在灌木丛上的衣服，套上的时候又咳嗽了两声，才低声回答：“这是第三次了。”
哪怕以他原本能长命百岁进行乐观估计，他也只能活到三十岁。
也许这就是强大的代价，辉夜一族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战斗天赋和血继限界，但是他们同时也拥有无法控制的后遗症，战斗带走的不止是敌人的生命，也是他们的寿命。
辉夜一族，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奉战斗为使命的一族。
想到这里君麻吕的神色有几分阴郁，时间越来越紧迫了，他犯病的间隔也越来越短。如果他还不能找到办法的话，在一年里他就会迎来第四次，而到那时，也就是他的死期。
纵使他已经尽自己所能的减少使用尸骨脉的次数，却依然与他记忆中的场景互相重合，那场盛大又炫目的早蕨之舞……他原本的归宿。
他不想那么死去，尤其在是他已经拒绝了大蛇丸的当下。
尽管他并不畏惧死亡。
白显得忧心忡忡，这是他第二次用自己的冰遁来控制着君麻吕的暴走，但是不止收效甚微，还因为低温总是造成二次伤害。可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就连再不斩也曾坦言哪怕是他也无法从那样状态中的君麻吕手下全身而退。
面对他的担忧，君麻吕只能摇摇头，说不出多余的安慰的话。
他们其实是同龄人，可是其中一个将会在最好的年华里逝去，说不感到怨愤是假的。
他还有一年的时间。君麻吕想。一年，足够他做些什么？
疼痛从四肢百骸间褪去，有时候会给他一种其实并没有什么事的错觉，但那终究是错觉，他清楚地知道这点。他经常地会理性地去分析自己的身体状况，既然都已经重活一世，怎么能混得比之前还惨？
他被白扶着坐到树下，实际上他的感觉已经好了很多，只是精神上还隐约残留着刚才占据脑海的破坏欲。他想不明白这种能把成年人折磨疯的可怕冲动，原本的君麻吕究竟是如何承受，并且精神正常地活到十五岁的？
莫非大蛇丸真的有什么好办法吗？如果是这样，他不介意去找一下那位三忍之一，哪怕需要他付出点什么。
“你们之后还留在水之国吗？”
君麻吕握了握拳，手指并没有无力的感觉，反而因为释放过了的关系隐约透着股几乎令人上瘾的轻松。
“不，我和再不斩大人接到了黑市上的悬赏，接下来会去一趟波之国。”
“正好我有事要去趟火之国，顺路一起吧。”
他的语调没有透出一丝异常，以往也有这样的情况，再不斩切了一声算是允许。白还担忧地问了一声君麻吕的身体不要紧吗，他摇摇头，他现在的感觉好得不能再好了，完全就是全盛状态。
他对原本世界的记忆已经开始渐渐消退，但他至少还大概清楚在波之国发生了什么。反正已经做出过改变了，也不差再来搅合一笔。
“……我和再不斩大人的任务就是杀掉这个人。”
君麻吕瞥了眼画像，看向再不斩，问出其实他一直都有的疑惑：“这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吧，这种程度的委托你们也接？”
桃地再不斩是忍刀七人众之一，还有胆子暗杀水影，实力自是不必多说。当时初来乍到没认出他来的君麻吕还被他诓过去了，现在想想有些啼笑皆非。
再不斩只用一句话就说服了他。
“他给的钱够多。”
虽然无论前世今生，君麻吕对于金钱都没有太多概念，也许是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连只猫也没养过，根本不懂什么叫做负担。这辈子尤其如此，当初拒绝了大蛇丸的邀请，他流落街头没有经济来源差点饿死。
还好他没学过什么五美四好，靠暴力抢劫勉强过活了四五天。君麻吕知道有黑市和换金所的存在，但他上哪儿去找？
就在这走投无路的尴尬时刻，桃地再不斩出现了。
“这家伙……不是辉夜的那个小鬼吗？”
鬼人很高大，伫立在面前的时候完全将君麻吕笼罩在了阴影之下。但是白发的孩童只是很平静地扬起脸，碧绿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这是也很正常，因为他在不久之前经历的战斗，完全可以用单方面屠杀来形容。
但君麻吕和白还是不同的，再不斩确信白只会听他一个人的话，而君麻吕却不是一把趁手的工具。
尽管看起来乖巧又好用，但是那张人皮下藏着的是暴虐又嗜血的怪物，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反噬。好用的工具有一个就够了，这种抹杀不掉也没太多威胁的存在，单纯作为“合作者”而言还是可以的。
这就是再不斩最初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第3章 骨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