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尾[娱乐圈]》迟绯

8、第 8 章

　　林亿璇杀青很晚，预估一月底才能结束拍摄。在她拍摄的那段时间里，跟她同公司的两个新人早早地杀青，被柳洋安排进了一档慢综艺，叫《归园田居》，主要就是种花种菜的田园生活。
　　柳洋其实业务能力不差，主要是个人喜好太过明显，这档慢综艺是徐湛的公司天奕娱乐牵的头，还有其他的公司参与，柳洋不知道搭了谁的线，把那两个新人安排进去了，听说是签了三期。

　　姗姗来给她传达这个消息的时候，嘴里自然是有些愤愤不平的，因为柳洋这个人实在是偏心眼子的紧。林亿璇的很多工作，全靠自己去拉，甚至她拉来的资源还要分出去给柳洋手底下的其他艺人，表面上，柳洋是她经纪人，说直白点，柳洋完全把林亿璇当傻子。
　　对此，林亿璇早就气过了，只是合约在身，她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很多事就不去计较。

　　林亿璇和新誉的合同将在3月终止，其实新誉高层有来跟林亿璇商量过继续合作，但是林亿璇并不想柳洋继续做自己的经纪人，而柳洋属于元老级别的人物，当初新誉能拉拔起来，柳洋出了很大的力。不可能因为她现在红了，别人就能从柳洋那里把她这个果子摘走。

　　所以，她只要不想和柳洋再打交道，就必须离开新誉。

　　姗姗抱怨够了，转而说些开心的：“对了，这次来的嘉宾里面有关茵，关茵你知道吧？”

　　林亿璇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而且知道得很。如果说柳洋是她的贵人，那么关茵应当是她人生里更贵的贵人。几年前的关茵二十五六岁，已经有好几部高收视高网播量的作品了，很有当红小花的势头，那会儿90后四大小花旦的非官方席位争夺很是激烈，网友提名里总是跳不过她的。但是，突然有一天，她毫无预兆地宣布结婚生孩子。
　　娱乐圈这种地方，更新换代实在是快，一旦掉队，很快就会有人补位。而补位关茵的人，很多人都说是林亿璇。

　　林亿璇的爱好很少，最近几年基本都泡在剧组里，除了看电影看剧，有时候也会看一些综艺，一边是为了打发时间，一边也是刚好认人。不过她没关注过比赛类的综艺，因为她有比赛恐惧症，如果她早点看过徐湛选秀出来的那个比赛，或许她早一些时候就能认出他来。

　　《归园田居》在新年的一月十五号开播，林亿璇没有追实时的习惯，只是因为知道这档综艺里有认识的人，她晚些时候把这个综艺找出来看。

　　第一期，她公司的两个新人都在，一起的还有6个嘉宾，一共8个人，其中常驻嘉宾有三个，一个关茵，另外两个则是业内很有名的主持人。关茵结婚生子后慢慢淡出娱乐圈了，最近看起来是要借着这个综艺回归。

　　综艺不是边录边播，节目里面的时间点还是十一月，地点在南方。这个季节，南方能种的东西有很多种，几个平时里光鲜亮丽的明星，进了节目组就开始做选种，挖地，搬肥料之类的活儿。

　　不是像别的综艺里那样做做样子，明星就去休息了，然后几个漂亮的空镜就代替了劳作的辛苦。这个节目组是来真的，不管从前这些人看起来多金尊玉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个个都换上了专门的衣服下地干农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而那些种子肥料都不掺假，隔着屏幕似乎都能闻到味儿，甚至有人因为闻到沤肥的味道，直接吐了。

　　林亿璇不喜欢节奏太快，故意制造噱头的节目，这种慢吞吞的种地看起来十分对她胃口，她看得津津有味，节目实时的弹幕也都是【好真实】【感觉闻到味儿了】之类的，当然也有很多夸夸的评论，毕竟节目的观众有很大一部分是粉丝。

　　【我哥有活儿是真干】
　　【天哪，流汗的男人真帅啊】
　　【我终于理解少奶奶为什么痴迷长工了，换我我也迷】
　　【茵姐真的干活好认真，看不出来啊】
　　……

　　有关茵的镜头，林亿璇没意识到自己看得格外认真。几年前，刚去影视城蹲点找活儿，她就是演过关茵的替身之后，被一个其他剧组的选角导演挑中了，然后她的戏约便渐渐多了起来。一开始，她以为仅仅是导演看重她，后来她的一场戏演得格外出彩，导演顺嘴一说“关茵果然没骗我，这丫头可造之材”，她才知道关茵私底下是有帮过她的，但从未主动跟她提及。

　　林亿璇还记得几年前关茵娇滴滴的模样，撑伞换鞋脱衣服拿包全是助理贴身做，每天喝的水都是助理早早用依云泡好的养生茶，而且听说她身体比较虚，不喝冰水，也不能碰冷水，拍下水戏只能替身代劳，不然必定会生病感冒。

　　看着镜头下，关茵因为用力刨地而涨的通红的脸，林亿璇能看的出来，关茵没在演，跟体力相关的工作对关茵来说是真的很辛苦。

　　这样的工作，放二十六岁的关茵身上，她是万万不会亲自动手的。

　　但是，现在关茵已经30了，娱乐圈对于女演员本就残酷，她在正当红的时候没有巩固自己的地位，而且又离开得太久，圈内早已经大洗牌，如果她要再拍戏，恐怕只能去演女主妈，或者女配。这对一个演过爆火剧女主的人来说，恐怕很难接受。

　　剧杀青之后，林亿璇的工作便进入了半停滞状态，新誉不会再给她接新的资源，她自己还在合约期内，为了避免一些纠纷，便也安安静静的，就待在家里，就当给自己放长假。

　　听说她要解约的消息之后，朝她伸橄榄枝的公司并不少。但有关茵这样的女演员作为参考，她对于自己的路线要慎重规划。那些公司对待她，不过就只有短期投资的心态，并未把她个人的事业规划放在公司制定的路线上。

　　在家宅着的第一周快要结束，林亿璇接到柳洋的电话。柳洋开门见山，问她合约的事，大概是公司内部对柳洋说过什么，柳洋这次对她的态度好了一些，但依旧没好到哪里去。

　　细说起她和柳洋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呢？大概是一年多前，柳洋让她接一个她不喜欢的剧本。柳洋本就对她的心理障碍有怨言，总觉得她是自己矫情，因而即便这个戏有太多吻戏甚至有亲密戏，根本不过问她的意见。

　　柳洋那边已经跟制片方打过包票了，信誓旦旦林亿璇一定能参演，但林亿璇拒绝得很干脆，甚至还闹到老板那里去了，这么一闹，柳洋丢了面子，对林亿璇的很多事都不再管，把注意力放在发掘新人上，不光为了新人抢她的资源，甚至还自作主张替她拒过一次《金月传》。

　　这次在电话里，柳洋问她是不是真的要离开新誉，她回答的很肯定，她不再续约。好几秒的沉默过后，林亿璇觉得这个电话应该到此结束了。

　　“你确定你真的想好了吗？跟哪家公司谈好了？”

　　“想好了。”林亿璇不想跟柳洋吵架，她对柳洋一直是抱着感激的态度的，就算柳洋给她背后使绊子的时候不少。“公司还没谈，想休息一阵子。”

　　她想休息一阵子不是真心话，主要是没有自己满意的公司，不想着急忙慌中再签一个不合适的公司，和柳洋那样性格不合的经纪人。

　　“阿璇，我们也合作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做人不应该忘本。”
　　“我知道，这几年，很感谢你。”

　　柳洋的威胁在林亿璇那里，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反被林亿璇一句“感谢”给顶的不知道下面一句说什么好。

　　电话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挂掉了。林亿璇抿了抿唇，趴在床上翻看通讯列表，里面是她这些年积攒起来的人脉。

　　展妍给她发过消息，她这会儿才看到，是关于经纪公司的。
　　展妍是林亿璇以前拍戏认识的，现在主要在各个剧组演一些黄金女二，性子恬淡，她的经纪公司也很佛系，展妍在公司待得舒服，但是并不推荐她也过来。因为她的公司抢资源的能力实在是太差了，前年签约了好几个艺人，都是一年就解约了。大家都佛系还好，但是林亿璇上升的势头正盛，进她们公司，那简直就是自断事业线。

　　展妍：【天奕有人联系过你没？】

　　林亿璇：【天奕，你也真敢替我想】

　　展妍：【恒华呢？】

　　林亿璇：【恒华在影视这块儿比较弱，主要是营销很强，我不太想考虑】

　　天奕和恒华在业内都是排前列的，但天奕喜欢自己培养新人，每个艺人都有清晰的规划路线，比如徐湛那种，公司很少接受其他地方跳槽过来的艺人。当然，也不是完全不接受，但天奕签的这一类艺人基本都是自己能带来资源的，或者视帝视后title加身的。

　　至于恒华，影视制作方面，主要是艺人安排了很多内戏，出来的成品质量参差不齐的，但它们有强大的营销团队，水军横行，能把60分的作品吹成80分以上，在豆瓣的评分也是实时监控，绝对不能低于7分。这样的公司，艺人的自主权力很小，而且作品的质量也很可能名不副实。

　　跟展妍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什么名堂，最后话题歪到了《归园田居》上面，展妍直接打了语音过来，在那边化身尖叫鸡，一个劲地说她发现了一个新帅哥。

　　“徐湛，徐湛好帅，我之前怎么都没追练习生啊，我真的糊涂啊，现在他的粉丝已经六千万了，我都不能算一个老粉。”

　　“……”林亿璇咬咬唇，她都犹豫要不要告诉展妍，她刚拍完的那部剧，徐湛是男二。刚接戏的时候，她只跟展妍提过男主是边垣，其他人她也不太认识，便没提。

　　但是，徐湛是男二，和她又有多大关系呢？两人在剧组，就是很平常的同事关系，拍戏结束，剧组解散，她至今也不敢主动联系徐湛。

　　她不知道联系徐湛能和他说什么，如果她没认出他来，那她跟他也没什么话说，认出来了之后，对他便颇有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她更不敢主动找他。

　　徐湛是第四期才去的，也是签了三期，这周末刚好播到徐湛上的第一期。

　　展妍说：“这个节目我好想去啊，可惜了，天奕组的局，我们公司根本够不上。我是第一次这么遗憾我们公司都太佛系。”

　　林亿璇：“就算你现在签也来不及啊，徐湛只签了三期，等你上节目他应该都拍完了。”

　　展妍掰指头算了算，悻悻道：“那倒是。”

　　在家躺了一周，林亿璇参加了一个商务活动，加上她之后的一个杂志拍摄，这便是她解约前最后的两个工作了。

　　拍杂志的时候，她便想最近实在是有些闲，琢磨着撺掇展妍在新年之前出去玩一圈，展妍的工作安排不多，尤其年底了，展妍除了拍点广告或者客串个角色，基本没有长时间的工作安排。

　　在她兴冲冲安排来个出国游时，姗姗先跑来她的住处，让她别出门。

　　“有什么需要，都交给我就行。”

　　姗姗来得很突然，她来之前，刚跟柳洋大吵了一架。职场新人，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怕柳洋会炒了她，大不了就炒，然后她换个公司继续干，干不了经济行业干别的也一样能糊口。

　　林亿璇冲浪网速太慢，因而姗姗已经开始应对接下来的危机，她还处于发蒙的状态。等她看微博，才知道自己已经被骂上了热搜，被骂的起因，则是她打徐湛那一巴掌。

　　姗姗说过，徐湛有“千万萝莉总教头”的诨号，他的粉丝是真的多，而且“萝莉”，意味着年龄大多都不大，年轻气盛，骂人、做事，自然也是有不管不顾的狠劲儿。

　　姗姗从家里出发过来之前，热搜上还只是骂林亿璇耍大牌打人，欺负新人演员之类的言论，等她到林亿璇的家，关于林亿璇真真假假的黑料已经铺满了整个广场。粉圈骂战，可以想象有多激烈，简直没眼看。

　　而且林亿璇打徐湛的视频拍的很清晰，林亿璇的粉丝甚至连骂回去都有心无力，也有大粉来工作室求证，公司那边现在就是置身事外，主打一个装死。

　　姗姗只是一个助理，以前回复与危机公关相关的问题，都要请示柳洋或者其他领导，到林亿璇家之前，她没回应大粉的问题，林亿璇的粉圈现在整个儿都跟霜打过似的。

　　有粉丝在群里说林亿璇竟然霸凌新人，闹着要脱粉，被群主踢出了群，随后那个粉丝就开始在微博发疯，放出各种群内消息的截图，大致就是工作室一直不回应，便是无话可说，默认了。

　　林亿璇一直不爱用微博，这会儿看着微博那一摊子乱七八糟的现状，也觉得有些棘手。

　　更棘手的是，广场上贴出了柳洋上周发的一条微博：“做人不能忘本，忘本的人，早晚遭天谴”。

　　柳洋发完没多久就删掉了，但是被人截图了下来。现在，这条语焉不详的微博，就成了林亿璇经纪人亲身上阵捶艺人，以此证明林亿璇人品不好的有力证据。

　　“徐湛不是说了不追究了么，都已经道过歉了，为什么又翻旧账？出尔反尔的，当初拍戏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姗姗气得头发都快要立起来了。

　　再看林亿璇，神色凝重地翻阅手机，那些骂人的脏话像潮水一样朝她涌。

　　“小亿，你别看了。”姗姗一手盖住她的手机，“我来回应吧，就说那次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