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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樱 ...

  •   上班的那段时间,每天早晨都会绕道从樱花林走,虽然多出来二十分钟的路程,我也从不间断。从春天到冬天,一年四季不为任何事情而取消,哪怕因为什么晚了,也要补回早上那一眼。自此,迷上了夜幕中的它。
      犹记得喜欢樱、爱樱的原因。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
      十岁是肆无忌惮的年纪,我也不例外的开始了自己小小的叛逆,成为了一名“坏”女孩。我常常翘课和男孩子们去附近一个破旧的煤场玩,用一快大木板垫着身子,蹲在上面,从高高的煤堆上滑下来。有时遇到了较大的煤块,木板卡在那儿,我们只好因为惯性的作用起身,顺着斜坡跑下来。
      “快!有人上工了!”——这是有工人往这边来,底下的孩子通知我们快跑。有几次被捉到,我们不驯的冲着他们叫骂。
      我们中有一个孩子算是领导人物,偶尔我们会戏称他为首领,每次游乐的地点和玩法都是他琢磨出来的。
      一次我被工人逮到,那人抓着我的衣领,气得我直叫骂,但衣领还是被紧紧地捉住,一起来的男孩子早就一哄而散,弃我于不顾。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说,你们是哪里的?”
      “你管我!放手!”我是吃软不吃硬的。
      我们玩时用的木板是整齐的落在墙边,一看就知道是有用的。每一次我们使用后,木板总是有一面残破了,虽不了解它的作用,却也知道是用不了。为了让滑冲时顺利刺激一点,我们总是不断的更换新的木板,一次游戏需要大概十到十五个,每次都会毁坏这么多。
      我和工人正僵持不下,无得,我被丢到了地上,一个不稳坐倒了。疑惑的我想要看看出了什么事,还没有来得及,手腕就被人抓住,那人拽了我就跑。一个踉跄,我还是跑了出去,是“首领”。
      “妈的,你给我站住!”
      我趁隙用余光回看,那工人的小腿被划出了一道不算深也不能说浅的口子,血淌到了脚踝。
      心里是害怕的,但除了努力的跑已经无法思考了。我俩气喘吁吁,一直跑到远离煤场的矮坡后。
      “你……你怎么还……在啊?”双手仍在交握,我用另一只手抚着胸口,迫不及待的发问。
      “你也在啊。”男孩子的体力总比我好,更何况他很久是喜欢运动的。
      “我是……被抓。”
      “所以我才去救你。”
      “哪!”
      “那什么那,我怎么可能把你留下。”
      当时我真的很高兴,一股不知道名什么的热流涌上心口。
      许久,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我呼吸平稳。
      “我们上顶上去。”他这样说。
      矮坡的上面是一片樱树林,紧凑的枝丫都交叠在一起,枝网将樱树林分割出单一的空间,远离凡尘。那是我第一次注意樱花林。
      我们靠在一颗樱花树上,很长时间才会有一片樱花花瓣从头顶晃下来,来回的摇曳,落到早已铺满残瓣的土地上。距赏花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那才是最美的时候,现在已经掉落的差不多了。
      我们这里每到花时都会有一阵风从南往北吹,从小股到大股,一般持续五天的时间,在两天就会过境。樱花总是在之后就卧睡在地面了。
      许是太过久远的回忆,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我们说了什么,只记得一同回来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小男朋友。
      每月我们固定到樱树林去约会,那里俨然是成了他经常说的秘密基地。除了月中的那天外,我们平时也常到那里去。
      从樱花盛开到花落凡尘,我们在一起欣赏了十五岁的那次是最美的。
      到了上初中的年纪,我们说好要上同一所学校(附近的地方只有两所初中),很幸运,我们都考上了,虽然因为分数的差距让我们分隔两班,但也是只隔一堵墙的邻居。他当了班里的委员,下课后能在操场玩的时间少了。我们放学后总是抱怨连连。那时的话题普遍是同学间的趣事和对老师的抱怨。
      当时有一名数学老师很是喜欢他,要他做了课代表。放学后常让他留下,单独辅导(是免费的)。他告诉我说,老师经常说他数学成绩真的是十分出色,如果他愿意,下学期她(那是个女老师)推荐去大城市的好学校,说不定可以免去学费。她还说他要是努力的话,可以成为一名伟大的人物。
      “她说我的数学天赋太惊人了!”他仰着头,很得意的道。
      我想他有些夸大的,但应该是真的。
      “我才不会去呢,要走我们一起走。”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又道。
      听了这句话的我是高兴的,却并不兴奋,因为我相信,他离不开我,就如我离不了他。
      那些话是在漫舞的樱花中说的,我们当时面朝南面,刚刚到来不久的季风吹到面上,夹杂的柔软花瓣搔的脸微微发痒。捏下发上的花瓣,是一片比较深的粉色,这片樱花林里的树大部分都开着浅色的花。心里盈着温馨的甜蜜,一片片的粉色仿若幻化成糖之精灵,围绕着我飞舞欢笑。
      那是最美的赏樱,之后就再没有过了。空虚与失落交错,总是觉得缺了点什么。
      改变是从那之后的一年开始的。
      再两个月就是樱风的时段了,再一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他约了我在樱花树林,是为了什么呢?
      “我下学期去城里上学。”他目光游移不定的说。
      我错愕极了,似有若无的氧气,我消耗了大半在呼吸上,力气倏地从身体中被抽掉了。
      他微蹙着眉,道:“你不信我?”
      “……什么?”我的声音还好,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会回来的。”
      “……是吗?”
      “……”
      “……”
      之后,我们谁也没开口,更没有什么心灵交谈,我没看他,他应该也没有看我。
      走之前的两个月里,我们仿佛在习惯往后的生活,不约而同的当对方不存在。他走的时候时候我没有去送,独自在樱花林里坐着,只记得地面的花瓣粉的很深,很温暖,且柔柔的。
      从那天起,每日的樱树林散步成了习惯,头些年是睹花思人,后来就是赏花思心了。
      慵懒的樱风总是由小到大,再由大到小。我也渐渐地将喜樱的理由掩在樱花残瓣之下。但到现在,回忆总是甜的,像年少时幻想过的糖之精灵。
      坐在樱花树做成的椅子上,侧头看向同孙女玩的老伴,我笑了,然后再次面向樱树树林的方向。

        2004年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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