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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月光洒在阿木身上,她不安的翻翻身,忽然一惊,睁开眼睛,习惯性伸手摸摸身边,没人。
      坐起身来,拿过桌上的水杯喝一口,清醒一些。
      钟表快跑到一点了。岳岩值夜班去了,她上床前忘了拉上窗帘,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所以才从梦里惊醒吧。
      阿木走到窗边,楼下的小路在月光下格外静谧,一个人都没有。
      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阿木在窗边站了一刻,慢慢拉上窗帘,回到床上。
      刚才梦到什么了?她在黑暗里无法入睡,很多年没想起柳姨和立军哥了,今天傍晚去超市遇到的那对夫妻,男的太像立军哥了。不会是他吧?旁边的女子是他的妻子?挺着个大肚子,几个月了?他们怎么会来这儿?没听说陈伯调到这个城市呀。来休假?探亲?两人挺般配的,女子脸上一直笑意不断,立军哥肯定挺疼她。
      梦里的柳姨还跟她小时候一样和蔼,总是柔柔地叫她和立军哥别胡闹,吃这个玩那个。一点儿都没有后来的不屑。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早已淡忘过去的一切,特别是跟岳岩相识相爱以后,更是从来没想起过他们,今晚怎么了?
      被貌似立军俩口子的夫妇刺激到了吧,阿木,你不承认也不行啊。人家幸福地牵着手,满怀期待地等待小宝宝的来临,你呢?
      阿木使劲儿掐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来。
      岳岩回来没几个月,阿木就怀孕了,一家子多高兴呀,她跟岳岩讨论了多少关于宝宝的事情呀,名字起了无数,从襁褓里怎么养到将来嫁娶,大家跟傻子似的怎么都停不住。
      可是,只有俩个月,孩子就没了。
      因为太虚弱,她在医院呆了俩星期,还是没保住宝宝。
      医生说一定要好好保养,起码一年以后才能受孕,还要看情况而定。阿木出生时身体受损,想要恢复可不容易。
      岳岩什么都没说,接她出院后,依然跟往常一样,不,是更贴心了,他知道她心里难受。公公呢,虽然孙子重要,可儿子和媳妇现搁在眼前,更重要。婆婆最着急,可是也不好说什么,媳妇是自己看好的,尽管没想到这么严重,事前可也知道阿木身体不太好。而且,老人脾气是不太好,可是跟阿木处了这么久,感情早培养出来了。一时半会儿的,要甩脸子给阿木看,自己心里先过不去。
      于是大家行动一致,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儿。越这样,阿木心里越不是滋味。
      当初不顾一切,嫁给了岳岩,太自私了吧?那时自己的借口就是要抛开过去,改变自己的作风,为自己打算,争取一回。
      是不想得太简单了呢?人不可能跟过去彻底决裂,尤其是先天带来的种种。
      现在自己每天看到俩老,就有深深的负罪内疚感。应该在结婚前跟岳岩坦白的。
      阿木翻来覆去,不能这样下去了,自己最近的状态自己最清楚,很危险,再这么下去,往事会不会重来很难说。要赶紧想办法走出来。
      明天,跟公婆说说,回爸妈那儿一趟吧。忽然地,很想他们。

      回家的感觉真好,阿木慢慢吃着妈妈特意准备的饭菜,胃口好了很多。
      那天跟公婆说了要回家住几天,俩老没意见,就是不放心,让岳岩陪她一起。
      早早地跟爸妈打了电话,说了自己想吃什么,想在家住几天,哪天出发,等等等等,唠叨得妈妈受不了。
      回来两天了,心情平复了不少,可是,妈妈眼里的探究瞒不了阿木。好好的,不年不节,回来干嘛呢?
      第三天中午,趁岳岩小休,阿木蹭进了爸妈的房间,妈妈习惯中午躺一躺,睡不着,纯粹歇一下,爸爸都陪着她,给她念念报,或者两人闲聊几句。
      阿木坐在妈妈身边,听爸爸念完了今天的早报,“妈,爸,我想跟岳岩说了。”
      妈妈摸摸她的后背,好一会儿没说话,“你想好了?不怕?”
      “怕,可是我也怕他自己听说,象柳姨那样,还不如我自己告诉他,起码我不会这么负疚。”阿木不敢看妈妈。
      爸爸没说话,不过他跟妈妈交换了一下眼神。
      “阿木,发生什么了?怎么想到柳姨?你对岳岩负疚吗?” 妈妈柔声问她。
      “嗯,孩子没了以后,就老有这种感觉。”阿木蜷起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
      “孩子没了可以再要,爸妈会帮你调理身体,不急。你心理负担不要太重。说说,你怎么对岳岩负疚了?你们感情不挺好的吗?”妈妈又拍了拍她的后背。
      “妈,你说我嫁给他是不是太自私了?我没告诉他我的那些事儿,他没问过是他厚道,我老有种欺骗他的感觉。还觉得也骗了婆婆公公。”
      “傻孩子。”爸爸敲了她头一下。给她倒了一杯水。“两人相爱结婚,多正常的男女关系,怎么扯上自私不自私了?”
      “给妈妈说说,是不是担心他们知道了,就会象柳姨那样对你,就不喜欢你了,要怪你?你又担心自己受不了他们变脸,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显然,妈妈也想起了那一年的经历。
      “是呀,我挺害怕的,还不喜欢自己这么害怕,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长大,一点儿长进都没有。”阿木的声音闷闷的。
      妈妈沉吟了一阵儿,“如果你下定决心了,那就跟他说吧。我跟你爸从来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怕别人知道,不管别人怎么说。可是你始终迈不过这个坎儿,那就试试另一种解决办法。”
      “妈。。。” 阿木又有点儿想哭。
      “阿木,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不要想太多,别给自己太多包袱。另一面说,你担心也是好事儿,这么多年,我跟你妈总怕你再也不能爱了,现在看,你担心,说明你在意他们,你跟岳岩的感情不亚于你对立军的感情。跟岳岩说也没问题,记得千万别难为自己,还有,不管他们怎么说,你怎么选择,爸爸妈妈永远不会觉得你做错了。”爸爸摸摸她的头。“要不要爸爸陪着你?”
      阿木摇摇头,“我想自己跟他说。”
      妈妈看着她喝完杯中的水,“回屋休息一下,拣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说吧。妈妈看岳岩为人很好,不会跟你想的那样儿。世上的人多了去了,行事儿千差万别,看看你爸,别老想立军。”
      “老伴儿,咱俩就别掺和了。我的事迹闺女一清二楚,要不怎么先跑咱这儿来了呢。”爸爸冲阿木鼓励地笑笑。阿木忍不住也咧了咧嘴。“这就对了,咱仨呀,碰到啥事儿也得笑着过。”

      岳岩下了出租车,再次确认一下楼号,6,没错,小萨说的是这座楼。
      临下班时,接到小萨的电话,让他下班不要回家,直接来他家,有事情要商量。不是他爷爷的家,是他自己的房子,报了个街名楼号,中档住宅区。
      岳岩听阿木说过这爷孙俩,也见过一面,对老爷子印象不错,小萨嘛,岳岩相信阿木,是个不太过分的公子,可是跟自己这层毕竟远着呢。
      接电话时,岳岩有些犹豫要不要来,小萨告诉他,阿木送爷爷那儿去了,商量的事儿跟她有关。
      岳岩心顿时吊了起来,从爸妈家回来快一个月了,他接受了阿木的过去,也带她去师姐那儿咨询过,现在阿木每周去跟师姐聊一个小时,这才开始俩周,难道又出状况了?
      尽管急得不行,岳岩还是给父母打了电话请假,说带阿木外边吃,可能去看个电影。俩老挺高兴,说让他们尽情过两人世界,晚点儿回来也不要紧。岳岩答应着,阿木的事儿还没跟他们说呢,先瞒着吧。
      小萨来开的门,正喝红酒呢,问他要不要来一杯。
      岳岩没心情玩格调,“到底什么事儿,阿木怎么了?怎么不直接找我?”
      “阿木下午差点儿辞职,跟同事闹得不太愉快,你也知道她的脾气。被我给拦下了,老板那儿也打了招呼,先休息一阵儿。”小萨抿了一口酒,“这酒真的不错,你确定不想来一杯?”
      岳岩当然清楚阿木的脾气,直,不擅长跟上司相处,“你们老板偏心了?”
      “也不能这么说。无头公案。有份文件不见了,阿木和那人经过手,那人一口咬定是阿木弄丢的,阿木说早就转给她了。”小萨摇摇头。“阿木最近有些恍惚,犯过几个小错,被那人抓住不放,阿木火了,俩人闹到老板面前,结果就这样了。”
      岳岩点头,也就是说老板也怀疑阿木。“多谢你了。阿木情绪还稳定吧?”
      “还行。就是不太想在公司呆下去了,还有点儿担心怎么跟你说。我让老爷子先劝劝她,‘指导’她点儿处事妙招。”小萨冲他拌个鬼脸,跟他举了举杯。
      岳岩忍不住笑了笑,老爷子那脾气,跟阿木差不多,指导怎么硬抗吗?
      “我说,阿木遇上啥了?最近真的不太对劲儿。以前她脾气直,可是有分寸,不至于闹到这一步。”小萨转着酒杯,看着红酒在里面转呀转。
      “很久之前的事儿,早过去了。”岳岩敷衍一句。“咱们去爷爷那儿接阿木吧。我带她四处转转,有些事儿还是我们直接谈比较好。她用不着担心。”
      小萨看看他,半天不说话,伸手取过另一个酒杯,到了小半杯,推倒岳岩面前。“别急,咱们还没聊完呢。”
      这人,再好的朋友也有个限度,何况我跟你不熟。岳岩腹诽他。把酒又推了回去。
      小萨顾自喝一口,“我说,你考虑一下,带阿木搬出来住吧。”
      岳岩皱眉,“这是我们家事儿。”更是我们夫妻间的事儿,不容你插嘴。后半句岳岩没说出口,不过小萨聪明人,能悟出来。
      “对,我没立场说话。我也不知道阿木以前那些什么事儿。不过,现在这情形,阿木担心你,担心公婆,担心自己。继续住家里,压力只会越来越大。情绪可能越来越不好。”小萨不依不饶。
      岳岩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可是搬出来谈何容易,怎么跟父母交代?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合适的房子?家具,吃饭,自己上班时阿木自己在家怎么办?她现在适合独处吗?乱七八糟一堆事儿,过日子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
      “我这房子怎么样?如果你们想好了搬出来,我可以租给你们,租金绝对合适,摆设绝对适合人类居住。”小萨看他犹豫,只当他动心了。
      岳岩警惕地看他一眼,这人打什么主意,别告诉我你是雷锋,专门助人为乐的。
      “谢谢好意。我想我们用不着。”岳岩看看墙上的表,提醒小萨别磨蹭了,出发接阿木了。
      小萨笑笑,不以为意,喝干了杯里的酒,“咱们打车吧,喝了酒不能开车。”
      站在路边,夜里这一段的车不好打,俩人站路边张望。小萨抬头看看天,“有月亮就没星星,还真对呀。哎,”转头问岳岩,“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干过让自己痛悔不已,可是没办法弥补的事儿?我不是说类似偷拿爸妈零钱,或是有个喜欢的女孩子没好意思说这一类。我是说,你觉得是你的错造成大祸,可是没有机会让那人明白你不是故意的。”
      岳岩留意着车来车往,“没有。我没干过这种事儿。”
      无聊。
      小萨不管他,接着往下说,“那你可真幸运。我干过。我带着她爬树,她从树上摔下来,血怎么也止不住,一直流。后来她没了。”
      岳岩吓一跳,“什么人?不至于吧。”
      月光下,小萨的笑有些瘆人,“我妹妹,不,是我爷爷的老警卫的孙女。我不喜欢她,她爷爷把她扔我们家,我爷爷就光顾着她了,成天忙活着给她治什么病。她有什么病?活蹦乱跳的,老想粘着我让我带她玩儿。她都抢走爷爷了,还找我干嘛?我带她爬树,想吓吓她。可是她摔下来,血怎么也止不住。爷爷打了我一顿,我告诉他们我不喜欢她。后来她身体越来越弱,后来就走了。我看她躺在床上,总觉得是我害得她。”岳岩想小萨有些醉了,他自己喝了多少?出来风一吹,扛不住了,说醉话呢。
      “后来他们告诉我她血液有病,她本来也活不长了,不是我害得她。她也说她能爬一次树玩儿,很高兴。可是,有几年,我总想起那些血,总觉得如果她不流那么多血,也许不会走的那么早。我真傻,是不是?”小萨笑了俩声。想起那个小女孩亮亮的眼睛,真跟星星有的一比。她住院以后,大家怕吓到他,再也没带他去见过她。其实,他一直挺想抱抱她,跟她说对不起。
      “你醉了,车来了,我们上车吧。别再想那些了。”岳岩不管他叨叨些什么,把他塞进车里。
      “所以我说,你真幸运,没做过这种事儿。所以吧,你得对活着的人好,别跟我似的后悔来不及。还有,我跟你说,我为什么对阿木这么好,我就拿阿木当妹妹看。这么多年了,爷爷一直觉得对不起孙爷爷,老想着苗苗,他这么喜欢阿木为什么?拿她当了苗苗待了。人看人对了眼,真没治。阿木怎么会是苗苗呢?我说,你别不说话,我说的都是真的。谁没事儿愿意跟别人提起这种过去?”小萨一路唠唠叨叨,很快到了爷爷的家。
      爷爷把阿木送出来的,问小萨,“说了?”
      小萨晃晃头,“说了,不过这小子不领情。”
      “肯定的。”爷爷点头,跟岳岩说,“小伙子,别太死心眼儿。好好考虑考虑。我跟阿木也说了。你们回去好好商量。”
      岳岩可以拿小萨的话当醉话,老人家开了口就不一样了。再看看阿木一脸的歉意,也许,这个主意真的不错。“好,爷爷,我们会考虑。谢谢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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