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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七 ...

  •   睡到半夜,汪子才被一阵闹铃吵醒了,他迷迷糊糊伸手接过电话,只听那头田嫂惊慌失措地说道:“请问是汪少吗?施少晕倒了,您快来看看他吧!”

      “什么?!”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了,惊得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气急切地说,“你送他去医院了没有?”

      “没有,施少嘱咐过不能送院的!”田嫂道。

      那看来他对自己的情况是有一定预料的,汪子才定了定神,问道:“那你有通知他的私人医生吗?”

      “有的有的,他说他正赶过来了。”田嫂忙答道。

      “好,我马上过来。”

      等他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出门后,冷风一吹,他才忽然醒悟,自己过去干嘛呢?又不是医生,照顾病人的责任还轮不到他,更何况前几个小时才说完以后大家形同陌路,现在又急匆匆赶过去干什么呢?也不知道他女朋友在不在……

      果然还是关心则乱,他自嘲道。

      马不停蹄地赶到施家,屋里的灯还亮堂着。他直往施辙的卧室赶去,发现管隽已经在那儿了,万幸的是没有看见林媛媛的踪影,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田嫂也在这儿,见他来了,便识趣地说了一声:“我先下去了。”

      听到声响,管隽回头看他,打了声招呼,他也点头致意。

      “他是怎么了?”汪子才上前一步,只见施辙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不由心下一紧。

      管隽吁了口气说:“服药过量,不过现在没事了。”

      “服药?服什么药?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汪子才紧张地问道。

      管隽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只说了三个字:“抑郁症。”

      汪子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管隽进一步解释道:“或者说,是躁郁症。”

      “可是……我从未听他说过,而且他之前的表现也和常人无异啊。”

      管隽轻叹一声,说:“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和别人提起?更何况,他之前的病情有所好转,几乎可以不用依赖药物治疗了,所以才表现得如此。”

      “那为何……”

      “你还不明白吗?”

      汪子才愣住了,结合之前施辙的行为,他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拒绝承认。

      管隽替他回答了:“那是因为你啊。”

      “我?”

      “有些话如果我不说,他大概也不会跟你说了。”管隽叹道,“前段时间我就留意到他病情似乎加重了,刚开始我以为他是回国后和父亲闹了不快所致,后来才发现这不过是诱因之一。

      “不过那时候你还住在这里,施少虽然情绪有起伏,但总体还是比较稳定的。但自从你搬走后,他的病情就恶化了,有时候还控制不住自己。近段时间还变本加厉地吃药,这不就出问题了。”

      汪子才打量着施辙的睡容,之前没留意,现在看去,还真的消瘦了不少,心酸的滋味漫溢而上。

      “那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汪子才定了定神,问。

      管隽嗤笑:“你真的相信外界的传闻?”

      汪子才无奈地道:“我亲眼所见,并非听信。”

      “你什么时候见过?”管隽惊讶地说。

      “前段时间,在商城。”汪子才想了想,说。

      “他没跟你解释?”管隽还是有些不大相信。

      “没有。”

      “那恐怕是故意让你误会的吧。”管隽意味深长地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汪子才没想到他提起这个,稍稍一愣,才答道:“记得。”当时对这位管医生的印象可真不太好。

      “其实那时候我就看出他对你态度有所不同,所以故意试探一下,顺便推波助澜一把。”

      汪子才哭笑不得:“你是试探我还是试探他?”

      管隽坦然地说:“都有吧。我看得出你对他约莫是认真的,我也看出来他还是在乎你的。”

      汪子才心中微微一动,“何以见得?”

      “至少施少还没让我给其他人看过病。”管隽一笑。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管隽嘱咐汪子才要怎么照顾施辙,汪子才也一一记下了,末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林媛媛呢?”

      “她?”管隽失笑道,“他们两个当然不是真正的情侣关系了,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具体的情形还是要施少亲自跟你说。”

      各取所需……汪子才心中默念这个词,不由得想起,之前他和施辙,算不算一种各取所需的关系呢?

      似乎看穿了他所想,管隽笑道:“我知道我说的你未必能尽信,还是等施少醒来你再问他吧。这段时间你能照顾他吗?”

      汪子才迟疑了一下,肯定地点头道:“可以。”

      管隽似乎也松了口气:“那就好,尽量不要刺激他吧,我过段时间再来。”

      “好。”

      “很晚了,我得回去了。”管隽打了个哈欠,提起药箱朝他微微一笑,“希望我再来的时候,你们俩能成一对吧。”

      汪子才也笑:“承你贵言吧。”

      送走了管隽,汪子才便见田嫂从厨房里出来,诧异地问道:“田嫂,你还没走?”

      “没呢,我熬了点粥,给你们明天做早餐。”她笑说。

      “你费心了。”

      “对了,施少现在怎么样?”

      汪子才说:“还睡着,待会儿我看看他。”

      田嫂叹道:“施少也不容易,希望您能多多包容他。”

      汪子才问:“他这个病,什么时候有的?”

      “就夫人过世之后吧,初时以为他还没有从悲痛里走出来,性子消沉些,可后来才发现……”说到这儿,田嫂又叹了一声,望向汪子才,“汪少,您能多照顾他一点吗?”

      看着这殷切的眼神,汪子才道:“我会尽力的。”只要施辙不要再将他拒之门外的话。

      “那就好。”田嫂宽慰地说。

      道别了田嫂,他回到施辙的卧房中,随便找了张椅子在他床头坐下,静静打量他的睡容。回想起第一次看到他睡着的样子,还是在车里,那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他想着,情不自禁地拨弄了一下施辙额前的碎发,心里默道:“施辙,你可给我快点好起来,不然……”

      不然又会怎样呢?

      忽然,施辙的睫毛颤了颤,汪子才一惊,迅速把手缩回来,却见施辙并没有醒来,只是不知道梦见什么,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

      汪子才心下一叹,想抚平他皱紧的眉间,但又生怕惊醒他,最后只得默默缩回了手。

      第二天一早,施辙在一片熹微的晨光中醒来,刚想动身,却蓦地发现旁边趴了个人。他就着光线看去,那是个熟悉到极致的人影。

      “汪子才?”他一开口,就发觉声音有些沙哑。

      “唔……”汪子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他,本还眷恋着梦乡,却突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立马清醒过来,望着施辙急切地道:“你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施辙却冷冷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汪子才道:“昨晚田嫂说你晕倒了,我便过来了。”

      “晕倒?”施辙脸色微变。

      汪子才边打量他的神色,边说:“嗯,管隽来过。”

      施辙脸色骤然大变。

      “那你知道了?”施辙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明白他是说他病情的事,汪子才点点头。

      施辙忽然一把推开他,冷声道:“既然知道,就离我远点!”

      汪子才没防备他这一推,踉跄了一大步才站定。除了喝醉以后,他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施辙,不由得愣住了。

      估计施辙也没意料到自己如此失控,也愣住了,他左手撑住额角,道:“抱歉。”

      知道他情绪处于失常时期,汪子才沉默了片刻,换个话题说:“现在天色还早,你要先睡一会儿再上班吗?”

      “上班?”施辙嗤笑道,“那老头将我架空了,我还去哪上班?”

      闻言,汪子才大惊道:“什么?”

      施辙定定地望着他,只说了几个字:“施昊要回来了。”

      这么一说,汪子才也明白了七八分。施昊回来,意味着施父将一部分权力给他,然而……“这也不至于如此吧。”

      施辙看起来神色郁郁的,他说:“你当真以为那老头不知道我病情?昨天和他吵了一架,就这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施辙讽刺地勾起唇角,“那就只能听话地在家养病了。”

      汪子才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和施辙不同,他本身就出生于一个和睦的家庭,有爹妈给他遮风挡雨,有大哥给他撑腰,所以他从前才会如此放肆。这些豪门纷争在这个圈子里看似平常,其实却离他很远。

      施辙抬头看了他一眼,嘲讽道:“你现在已经知道我有多落魄了,为什么还不快滚?”

      汪子才反而坐了下来,平静地问他:“我为什么要走?”

      “难道你对我还有所期望?”施辙凉凉地说,“还是说你同情我?可怜我?”

      “我没有同情你,也没有可怜你。”汪子才说,“我从前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对我好之后都要推开我,现在我懂了。”

      “哦?”施辙挑眉看着他。

      “因为你是个懦夫,你喜欢我为什么要逃避?”

      施辙却突然笑了,说:“我喜欢你?你到现在还要自作多情?”

      “那你昨晚为什么要拦下我?”

      施辙沉默了,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一方面想对汪子才温柔,可另一方面,他知道自己隐藏着连自己也难以克制的暴烈。从前的他不相信感情,甚至嗤之以鼻,可自从遇上这个人,他开始变得摇摆不定,甚至一再退让。

      汪子才放软了态度,说:“让我留下来,好不好?”

      岂料施辙却说:“不好,你走。”

      汪子才忍不住道:“是因为我知道你的病情吗?”

      施辙不说话,汪子才便继续说下去:“那我想我该负一部分责任。”

      “与你无关。”

      “昨晚管隽跟我说了不少话。”汪子才道,“我想他昨晚你的私人医生,应该比较了解你的心理状况。”

      施辙神色微微一动。

      汪子才说:“他说你喜欢我。”

      “那是他说错了。”施辙打断他的话。

      汪子才无奈地摊手:“承认喜欢我有这么难吗?”

      施辙侧过脸,淡声道:“你回去吧。”

      汪子才盯着他片刻,忽然道:“那好,横竖你都不想见到我,我又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那我走了。”

      他说完,潇洒地关上了门,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听到关门声,施辙回过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床边,兀自出神。

      好半晌,他才从床上起来,像是忽然醒觉了什么似的,疯了一样冲出去,一直冲到屋外。他左右打量了一番,然而迟了终归还是迟了,再看不见那个熟悉的人影。

      正当他几乎失魂落魄地想回到屋中,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轻笑道:“你在找我吗?”

      施辙猝然回身,只有一张笑盈盈的脸映入眼帘,他涩声道:“你还没走?”

      汪子才眨眨眼睛,说:“走?我为什么要走?”

      他上前一步,靠近施辙一点,略带些暧昧的意味轻声说:“你不是不舍得我吗?”

      见施辙蹙眉,汪子才又笑着补充道:“或者,你就当我不舍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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