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今天又不认我[修真]》袖底澜沧

34、任务间隙

　　小狐狸蜷缩在床脚，慕清歌往床上的人嘴里喂一口药，他就发出弱弱的悲鸣，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明知道对方在故意卖惨，慕清歌还是心软了。

　　把那包糖倒进药汁里调匀，慕清歌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慢慢将楚一恒扶起来，不再用勺子喂，改成了给他一口气灌下去。

　　不过加了糖看起来也没什么用，一碗药灌下去，小狐狸蜷缩在墙角，毛色都黯淡了几分，颓败的散发出生无可恋的气息。

　　比起同情，慕清歌更觉得好笑。

　　一碗苦药就能放倒的楚一恒，倒是比任务世界里那个机关算尽的家伙，看着顺眼了许多。

　　不过也可能，是这身软萌的狐狸皮的功劳。

　　重新将楚一恒的身躯安顿好，慕清歌顺势检查了一番。

　　伤者的脸颊呈现出失血过多的苍白，嘴唇和指尖带着点青紫。

　　不过好在他的气息已经稳定，昏迷不醒的缘故大概是……

　　慕清歌看向床脚的楚小狐。

　　魂魄跑去抢占了自家灵宠的身躯，本尊能醒来才奇怪了。

　　捏了捏袖口的暗袋，慕清歌走上前，把还蜷着装死的小狐狸拎起来。

　　他按住狐狸脑袋，把那张嘴掰开，把什么东西塞了进去。

　　楚小狐象征性的甩了甩尾巴算作挣扎，在慕清歌放开他之后，咂咂嘴，咬到了一小块粘糊软绵，凉凉甜甜的东西。

　　他把那玩意小小的咬了一个角，慢慢咀嚼，甜味扩散开来，他尝出这是一块杏肉腌制的果脯。

　　慕清歌自己也很意外，衣袖的暗袋里还留着这种东西。

　　还在师门的时候，有时候被师弟师妹们缠住不放，师父和白彻又一时不在，这些小零嘴就成了收服那帮皮猴子的最有力的武器。

　　离开的时候还是太匆忙，竟忘了把这些吃食给他们留下。

　　有了甜点支撑，楚小狐恢复了精神，蔫巴巴的一团重新振作起来，尾巴从身后绕过来盖住前爪，端庄的坐着，仰头看向慕清歌。

　　小狐狸一边软软的腮帮还鼓着微微的动，显然还在嚼那块甜滋滋的杏脯。

　　虽然是同一张皮，但是楚一恒和银宝，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慕清歌心中暗暗的比较两者的不同。

　　银宝总是在天真烂漫的撒娇，楚一恒却即使变成了幼狐，一举一动里也透着矜持，除了被药苦到痛不欲生的时候，连一个简单的晃动尾巴的动作，都带着几分矜贵的优雅。

　　慕清歌把空碗放到桌上，等楚小狐嚼完了杏脯，手一伸，拎着他后颈脖的皮毛把楚小狐拎了起来。

　　“能言否？”慕清歌问。

　　楚小狐摇摇头，并不打算现身说法嗷一嗓子。

　　只是灵魂附体，并不能让一个尚处于懵懂阶段的灵兽口吐人言。

　　慕清歌心中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银宝的叫声软糯，像是江南水乡娇俏可人的少女，依偎在情郎怀中倾吐的吴侬软语。

　　想想楚一恒用这幅软绵绵的样子，发出软绵绵的叫声……

　　嗯，对方伤势复原回到本体之后，估计会想要杀人灭口吧。

　　找出一副笔墨一张白纸，慕清歌把楚小狐放在纸墨边，问：“可能书写？”

　　楚小狐自己心里也没谱，抬头看看慕清歌，低头看看笔墨，试探着伸出爪子挠挠笔杆，发现并没什么用，就把脑袋伸过去，试探着咬住笔杆，在墨汁中蘸了蘸，然后开始在纸上书写。

　　可惜笔长脖子短，笔画转换时怎么努力都很别扭，写出来的字迹和鬼画符没什么区别。

　　楚一恒把笔放回去，索性拿雪白的尾巴尖饱蘸浓墨，双爪抱住尾巴，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道：可。

　　慕清歌：“……”

　　他忽然有点担心，楚一恒这么干，会不会把小狐狸的尾巴尖磨秃？

　　定定神，将胡思乱想抛出脑海，他对楚一恒道：“我问，你写？”

　　自己一身伤势还要拜托对方照顾，楚一恒当然没办法拒绝，小小的狐狸脑袋点了一点。

　　满腹疑问，慕清歌缓缓理着头绪，想了一想，问道：“银宝无恙？”

　　楚小狐点点头，抱着尾巴开始在纸上书写。

　　白纸黑字上，楚一恒恬不知耻大方坦然的表示自己就是嫌躺着养伤太过无聊，所以暂时借用灵宠的身躯活动筋骨，至于银宝的魂魄，现在正好端端的在幼狐的意识深处安眠，等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银宝也就自然恢复正常了。

　　慕清歌点点头，得知银宝无恙他就放了心，紧接着，他问出第二个问题。

　　“玄真几人的气运，可有还回去的方法？”

　　楚小狐松开尾巴，乌亮的狐狸眼中闪过嘲色，轻轻摇了下头。

　　然后，他就被慕清歌摁住了。

　　对方出手如电，轻而易举的掀翻了巴掌大小的软毛球，手指稍稍有些用力的按在喉间，手掌压着腹部，令小狐狸完全无法动弹。

　　指尖下，小狐狸的颌下绵软又脆弱，慕清歌冷冷的望进楚一恒眼中，问出了他其实已经问过很多次的问题。

　　“楚一恒，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笃定对方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对无辜的银宝出手，楚小狐目中一片澄静，就着被按住的姿势这么懒洋洋的躺着，仿佛把慕清歌的手掌当然了舒适的棉被，这就打算好好睡一觉。

　　慕清歌也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就算面前的不是银宝，是楚一恒本人，他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手上力道放松，楚小狐身子一折从他掌下溜出来，大尾巴蘸了蘸墨，抱住在纸上写道：你担心什么呢，别忘了，我可是发过心魔誓的，我要真的存心害人，怕不是分分钟天打雷劈？

　　“你这还不叫害人？”想起对方算计到手的气运，慕清歌冷声质问。

　　楚一恒写道：天道可以利用，为何我不行？

　　慕清歌稍稍一愣。

　　只见楚一恒接着写道：气运有厚有薄，却又并非天定命数，气运深厚者也可能早夭而亡，气运浅薄者也未必就不能福寿双全，说到底，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慕清歌微微敛眸，似在思考楚一恒话中含意，沉吟片刻，问道：“你既如此想，为何还要……”

　　他本想问楚一恒既然认为命数天定，为何还要斤斤算计这几道气运，然而他忽然想起，对方算计来的气运，都已经转手赠给了自己。

　　脑中又开始混乱了，慕清歌屈指抵住眉心，闭目整理着思绪。

　　好一会儿，他缓缓睁开双眼，低下头，正对上小狐狸仰头望过来的视线。

　　慕清歌问：“你在画境之中，曾说过我‘命如断弦，气运薄如游丝’，这句并非虚言，是不是？”

　　楚小狐悠哉晃动尾巴的动作停下来，眸中的乌光变得深沉，本就深井一般的眼波，现在更是结了一层冰霜，将一切情绪都冻结住了。

　　“我气运薄，所以你把那些气运送我，连同你自己的也分给我？”

　　这话实在荒谬到难以出口，即便慕清歌亲口说了出来，心中也是一丝都不敢相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

　　“你……”

　　慕清歌望着楚一恒，片刻之后，缓缓用双手撑着额头，他闭上眼睛，暂时失去了言语。

　　无论是楚一恒真正的目的是为他增添气运，又或者是自己命短的可能性，两个极具冲击性的事实都让还只是个少年的修士感到苦恼和不知所措。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其实仍旧处在混乱之中，慕清歌睁开眼睛，正打算继续问下去，忽然看见楚小狐展身一纵，从桌子上跳到了地面，轻灵的往外跑去。

　　慕清歌来不及细想，立刻追了上去。

　　追至廊下，就看见楚一恒停在了已经报废的铁剑旁边。

　　小狐狸伸爪扒拉着铁屑，有什么东西自铁屑下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