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攻略GL》迟眸

5、005

　　第五章

　　谷雨将自己的事情告诉沈轻歌，只不过是出于一种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心情，并没有别的意思。
　　就算她知道沈轻歌很有钱，她也没想过让沈轻歌来帮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她很少对别人报什么希望，也很少求别人什么事情，因为她几乎能够猜到结果是什么，所以并不会去自讨没趣。
　　“你真的要借钱给我？”谷雨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骗过沈轻歌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在她看来，沈轻歌能够原谅她不跟她计较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情了。
　　谷雨难以想象这得多好心的人，才能在被这么欺骗之后，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的。

　　沈轻歌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会还我的，对吧？”
　　“一定会的。”谷雨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不就结了？”沈轻歌摆了摆手，“你就当我想做点善事，攒点人品算了。”
　　谷雨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给她鞠了个躬：“谢谢。”
　　“哎哎你别这样……”沈轻歌一见她这样就想叹气，连忙把她给拦了下来。

　　沈轻歌手边并没有那么多现钱，就让谷雨先回去，等过几天她拿了钱再给谷雨。
　　送走谷雨之后，沈轻歌坐了回去，细嚼慢咽地把那碗饺子给吃了下去，然后摸出手机打了洪薇的电话。
　　她前几天刚付了这一年的房租，再给谷雨十万块钱之后，自己也就没多少钱了。

　　“怎么，你竟然肯主动给我打电话了？”洪薇的声音里充斥着惊讶，随即又惊喜地说道，“你难道是准备回来了？”
　　沈轻歌喝了口已经有些凉了的面汤，把碗推到一旁，缓缓地说：“是啊，我手头的钱花完了，是该回去了。”
　　“我记得你可是有不少钱的吧，怎么可能那么快花完？”洪薇对她很是了解，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你是不是又干什么事情了？”
　　“嗯，我资助了几个孩子，还给孤儿院捐了些钱。”沈轻歌并没有瞒她，反正这种事情洪薇只要想知道，总有办法知道的。

　　洪薇知道她要回来，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跟她聊了几句正事之后，话题就又偏了。
　　“你听没听过一种说法，说是在街上遇到那些落魄孩子的时候，给他们塞几条手绢。”洪薇调侃着，“说不定过几年，就有人带着手帕，来娶你了。”
　　这是个很老的梗，说是古代的时候，一位姑娘专门在那些贫寒士子们进京考取功名之时，给他们资助路费送平安符，后来有一位被她资助过得寒门士子高中，衣锦还乡，就带着那枚平安符来娶了这位姑娘。
　　洪薇提的这说法是演变了许多版本的，纯属打趣沈轻歌方才说的“资助了几个孩子”这件事情。

　　沈轻歌啧了一声：“你最近是不是太无聊了？”
　　“是啊，最近我都没带什么艺人，当然无聊了。”洪薇是业界有名的经纪人，大多人见了她都得叫一声“洪姐”。
　　沈轻歌这几年对娱乐圈压根没关心过，听她这么说，奇道：“你这么个工作狂，竟然也有休息的时候？”
　　“没办法，最近公司新进的艺人，看了都让人提不起半点兴趣。”洪薇无奈地说，随即又兴致勃勃地催沈轻歌，“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时间确定的话，我就去跟言清漪谈之前说好的合作事宜了。”
　　“我……”沈轻歌梗住了，她虽然做好了回去的心里准备，但却仍旧有点压力，毕竟她在这里也生活了这么久了，突然要回去过娱乐圈那种生活，她难免有点心理障碍。

　　洪薇一听她沉默，立即就威胁道：“我警告你，你如果敢放我鸽子，我一定亲自带人杀过去把你给抓回来。之前你不松口也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松口了，再想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沈轻歌哭笑不得，她又迟疑了片刻，说道，“等我手边的钱彻底花完吧，花完我就回去。”
　　洪薇不肯听她这一套：“你要是每天吃泡面，那说不定还能过一年呢！”
　　“三个月，三个月之内绝对回去。”沈轻歌给她下了这个保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等挂了电话之后，沈轻歌盯着已经黑了的手机屏幕发了会儿愣。
　　独自生活了五年，她养成了这么个很不好的习惯，时不时地就会陷入发愣的状态。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需要想的，就是单纯地放空。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这样不好，她是二十三，不是六十三。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真的有可能未老先衰，过得跟行尸走肉一样。
　　那样的话，的确还不如回去。

　　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抵触早些年的事情，可现在来看，她潜意识里还是想要回去的。
　　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花钱，就像是花完了，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回去了一样。
　　不然她一定会精打细算，在这里过个天荒地老。

　　想通这一点后，沈轻歌心里一直压着的包袱反而放下了，也不再为那些没什么用处的事情纠结。
　　她开始一点点清点自己的东西，盘算着哪些带回去，哪些直接扔在这里。反正她前一段时间把房租交到了明天夏天，也不用急着把所有的东西都清理掉。
　　沈轻歌取出了十万块钱，亲自到孤儿院去走了一趟。
　　她先前忘记留谷雨的联系方式，只能到孤儿院去问问院长，顺道再看看她先前给院长的那笔钱有没有用到正地方。

　　孤儿院还是那个模样，只是院长并不在，但谷雨却在。
　　沈轻歌一进门，就看到谷雨在带着几个小孩子玩，也不知道她是在讲什么事情，那几个孩子都听得津津有味。谷雨讲着讲着自己也笑了，摸了摸孩子们的头。
　　自见到谷雨开始，沈轻歌就没见谷雨笑过，更别说是这种毫无防范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抱臂倚在门口，远远地看着这些孩子们，在她眼里，谷雨的年龄也算不上大，说是“孩子”倒也没错。

　　过了会儿，有孩子注意到沈轻歌的存在，扯了扯谷雨，提醒了她一下。
　　谷雨随之看去，见是沈轻歌，便低声向孩子们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才向着沈轻歌走了过来。
　　“沈小姐。”谷雨问候了一声。
　　“这是钱。”沈轻歌直接把拎着的包递给了她，说道，“我跟你去见见那个人吧。”
　　谷雨接过来她的包，迟疑道：“他那种人就是泼皮无赖，没什么好见的，说不准还会惹一身腥。”
　　“我有什么好怕的。”沈轻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走吧，让他看看有人罩着你，也免得将来他出尔反尔。”

　　其实如果换了沈轻歌自己，她肯定是不会给这个钱的，毕竟她大不了一走了之，就能摆脱这人了。
　　但是谷雨却不一样，就算自己报警了，从那个人手里夺回来笑笑的抚养权，可是只要谷雨一天不离开这里，就有可能面临被那人纠缠的危险。
　　而且后来她跟孤儿院院长了解了一下笑笑的事情，算是大约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当年笑笑被那对夫妻领养走，主要是因为妻子想要收养|孩子。笑笑身体一直不太好，到他们家之后还动了个手术，零零散散地也花了六七万块钱。妻子在的时候对笑笑很好，丈夫虽然有异议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家里的收入来源主要是妻子。
　　只是后来，女方突发脑溢血死亡，这男人便开始对笑笑不满，觉得如果不是笑笑，也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他后来又染上了赌博等毛病，所以更加痛恨笑笑花了自家的钱，便开始想着法子跟谷雨要钱。

　　沈轻歌空闲的时候也想过这件事情，准备借着这次机会让那男人放弃笑笑的抚养权，然后再把钱给他，也算做个彻底的了结。
　　谷雨带着沈轻歌来到那人家里，这一带的环境还算不错，可以看出来先前的家底还是不错的。
　　“他已经准备把这房子给卖掉了。”谷雨突然说道，“如果不是有你帮忙，我都不知道笑笑会被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他是欠赌债吗？”沈轻歌问了一句。
　　“是。”谷雨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沈轻歌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上前敲了敲门。

　　片刻后，一个看起来很邋遢的男人出来开了门，他叼着一根劣质的烟，皮肤蜡黄，眼圈发黑。
　　看到沈轻歌的时候，他先是眼前一亮，而后调笑道：“这位小姐，你找谁啊？”
　　谷雨原本是跟在沈轻歌身后的，见此，立即挡到了沈轻歌身前。
　　男人这才注意到谷雨，掸了掸烟灰，很重地咳嗽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你先前说过，我给你十万块钱，你就让笑笑跟我走。”谷雨谨慎地看着他，“这话算数吗？”
　　“哟呵，你竟然能搞到这么多钱，不是诓我的吧？”男人满脸狐疑，而后把目光放到了沈轻歌身上，“看来你是找了别人来帮忙？”
　　谷雨冷着脸说道：“我怎么借到这么多钱不用你管，你就说，那话还算数不算数吧。”

　　男人的目光在谷雨手里拎的包上转了转，露出点贪婪的神色，他把烟头随手按在一边：“算，当然算。你把钱给我，现在就可以把那个赔钱货领走了。”
　　沈轻歌听了他这个称呼，皱了皱眉：“包里还有一份协议，麻烦你签一下，放弃笑笑的领养权。”
　　“这还是有备而来啊。”男人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侧身让开了点，“行，只要有钱，让我干什么都行。”
　　谷雨拉开了包，里面除了摆的整整齐齐的钞票外，的确还有一份合同一支笔，以及一盒印泥。
　　那男人搓了搓手，接过笔，大致把那协议扫了一遍，在最后签了自己的名字。
　　“再按个手印吧。”沈轻歌在一边冷冷地开口。
　　“行。”男人格外爽快。

　　沈轻歌把协议收了起来，一边折一边说道：“既然你已经签了协议，那今后就跟她们没有半点关系了。”
　　“怕我赖账？”男人回头冲着屋里喊了一声，把笑笑给叫了出来，“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先前花了我家十万块钱，现在两清了，你们可以把她带走了。”
　　笑笑难以置信地看着谷雨：“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就不用你管了，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离开就行了。”谷雨按了按笑笑的肩。
　　笑笑揉了揉眼：“你等我几分钟。”

　　沈轻歌拿了协议之后，就下了楼，她很讨厌那人看她的眼神。
　　因为相貌的缘故，所以她经常会是众人眼里的焦点，但她并不喜欢那些目光，略微含蓄一点的或许还能勉强忍着，可是有些眼神却露骨到让她犯恶心。
　　当年她完全不顾别人的阻拦把投资商塞进来的男二揍到直接进医院，也有一部分这原因。
　　她仿佛天生对男性有点抵触一样，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洪薇当初还因为这件事情跟她开过玩笑，说也不知道将来谁能当她的男朋友。
　　不过对此她倒是没多担心，毕竟男朋友这种东西，实在是可有可无。

　　沈轻歌在楼下站了会儿，谷雨便带着笑笑下了楼，背了个包，看起来并没有多少东西的样子。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先前给你的资助不会断掉的，你回学校好好学习去吧。”沈轻歌撩了撩头发，“至于还钱这件事情，不用太着急，慢慢来。”
　　她这是好心，但谷雨却并没有领情。
　　“我不去上学了。”谷雨慢慢说，“我只想挣钱。”
　　沈轻歌跟院长聊过几句，知道谷雨先前的成绩还不错，就又劝了一句：“你大可以毕业之后再说赚钱的事情啊，现在年轻不学点东西，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我不。”谷雨很是固执，“难道一定要上学才能赚钱吗，你不是也上大学吗？”
　　沈轻歌：“……”

　　沈轻歌这下没话说了。
　　她十六回国，直接开始拍电影了，后来就来了这穷乡僻壤“隐居”，正经上学的时间都屈指可数，更别说正经的大学了。
　　“你怎么知道？”沈轻歌愣了会儿，才问了她这个问题。
　　谷雨眼里有慌张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又说道：“猜的。”
　　沈轻歌想了想，发现自己的确是没什么立场去劝谷雨念书，只能叹了口气：“那你想过要干什么吗？”
　　“什么最挣钱我就做什么，哪怕再累再苦也无所谓。”谷雨说。
　　沈轻歌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怕是穷怕了。

　　如果说什么最挣钱的话，沈轻歌毫无疑问会说，当演员。
　　当年她执导电影的时候，为着演员片酬跟预算的问题愁的不行，最后到底也没用那些天价片酬的演员，而是赌了一把大胆地选用了新人。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沈轻歌至今都记得自己第一次知道那些当红演员片酬之时难以言表的心情。而且这几年娱乐圈更是蓬勃发展，片酬更是水涨船高。

　　“要我说的话，当演员是最挣钱的了。”沈轻歌叹道，“但是这一行也挺苦，而且红不红到底看时运，如果不红的话，也是挺惨的。”
　　谷雨从没想过当演员这种可能性，迟疑地问道：“演员？”
　　“是啊。”沈轻歌看了看她，“单论外形的话，你的颜值还是挺过关的，只不过演技什么的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其实如果谷雨想入这一行，她倒是可以稍微帮一点，虽然她自己导演电影的时候要求很严，不会因为私人关系就随便放水，但把谷雨推荐给洪薇她们公司还是可以的。
　　这个想法浮现出来的时候，沈轻歌自己都忍不住摇了摇头，自己上辈子大约是欠谷雨什么东西吧，以至于这辈子这么尽心尽力地还。

　　“小雨你想去当演员嘛？”笑笑扯着她的袖子，“可是那样的话，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啊……你离开了，我怎么办？”
　　谷雨一触即笑笑的眼神就心软了，她先前被笑笑的父母收养，跟笑笑在一起多年，感情十分深厚。后来笑笑的父母过世，她就把照顾笑笑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我不会丢下你的。”谷雨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
　　沈轻歌在一旁看着：“我还是那个意思，建议你好好上学，将来找个工作再说。反正你也不想离开这里，娱乐圈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谷雨抿了抿唇：“我再想想吧。”

　　沈轻歌陪她们一起回了孤儿院，院长刚好已经回来了，一见沈轻歌就迎了上来。
　　“沈小姐，你转给孤儿院的那笔钱已经收到了，我这几天已经把招聘通知贴出去了，也在托人寻找合适的老师。”院长笑了笑，“这边也接到几份简历，等过几天我跟她们当面谈谈这件事情。”
　　“嗯，慢慢来。”沈轻歌想到自己快要离开，就又说道，“我会持续资助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告诉我。只要是合理的，我都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
　　先前她是资金有限，可这次回去之后有了正经收入，想要资助个孤儿院并不算什么难事。
　　院长有些受宠若惊：“那实在是太感谢了。”
　　沈轻歌客气地笑了笑，她把谷雨与笑笑的事情跟院长大略讲了一下，院长很快就同意了让笑笑住回孤儿院。

　　等解决了所有事情，沈轻歌就准备回去了。
　　谷雨安顿好了笑笑，见沈轻歌准备离开，连忙追了上来。
　　“怎么了？”沈轻歌停住了脚步。
　　“我能不能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谷雨补充道，“将来好还你钱。”
　　沈轻歌报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不会换的，记住了吗？”
　　谷雨把那串数字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嗯。”
　　沈轻歌转身想要走，却又被谷雨给拦了一下，她很是无语：“有什么事情，一次性说完。”
　　“如果我想当演员的话……可以联系你吗？”谷雨顿了顿，又说道，“我知道你曾经是个导演。”

　　听到这话，沈轻歌总算明白了了谷雨刚才为什么知道她没念过大学，原来她根本就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亏她刚才还能一本正经地说是猜的。
　　“可以。”沈轻歌白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谷雨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目光，没敢跟沈轻歌对视。
　　她知道沈轻歌的身份，的确是无意之间，因为她从院长那里知道沈轻歌的名字时，就忍不住在网上搜了一下，然后就看着网上那些各式各样的新闻看花了眼。
　　在网上，沈轻歌这个名字是跟《七杀碑》这部电影绑定的，谷雨以前对这些东西从来不感兴趣，但却一点点地看了许多评价这部电影评价沈轻歌的新闻。
　　但是她总不能告诉沈轻歌，自己闲得无聊专门到网上去搜了她的名字，毕竟如果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谷雨没有回答沈轻歌这个问题，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说：“我看到网上，你的很多粉丝都在讨论你究竟去了哪，还在等着你下一部作品呢。”
　　“我知道。”沈轻歌也没准备非要刨根问底地问个明白，所以也就放过了这个问题，转而说道，“等过些日子我就会回去了。”
　　“你要离开？”谷雨猛地抬起了头。
　　“不然呢，难道我在这里呆一辈子吗？”沈轻歌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谷雨沉默了片刻，说道：“也是，你本来就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沈轻歌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什么人是注定属于哪个地方的。”
　　谷雨点了点头，也不知究竟听没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沈轻歌解决了这件事，在这小城镇算是彻底没了任何牵挂，开始把一些东西寄到洪薇那里。
　　她买了年后的车票，准备过完年，就回去。